嫌隙(一)
(一珍)
自從那日和邢風爭吵以來,我們沒有再見過麵,這話說出去真是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紫宸宮距離皇帝的寢宮隻有那麽點的距離,而皇帝卻不肯屈尊前往,卻要繞道很遠,到貴妃的關雎宮去。
新來的四位妃嬪每日都要到我這裏來問安,其他三人都還好,隻是陸惠妃每日前來,都要向我抱怨,說皇帝從不到她的寢宮去,進宮以來,能得見龍顏的次數真是少的可憐。
她說這些的時候,掩飾不住臉上的怒氣,而其他三位卻不以為然,除了淑妃臉上有些戚戚焉,賢妃是徹底的不在乎,而馮昭儀依舊那副小鳥依人的樣子,坐在那兒不吭聲。
我心中一動,沒錯,最該引起皇帝注意的,是她才對。
輕輕的歎了一口氣,臉上露出悲戚的表情,我苦惱著說:“想想也是本宮沒用,雖然在皇帝麵前提了好幾次,讓他多往眾位妹妹的寢宮中走動,可是……唉,你們也見到了,皇帝連我這裏也甚少來過,隻一味的往……”說了一半,我抬起衣袖遮住臉,悄悄擦拭了一下眼角。
采葉慌忙遞上帕子來,說道:“娘娘切勿悲傷,鳳體要進啊。”
那四人也說讓我小心鳳體,蘭兒在一旁也歎道:“眾位主子有所不知,皇上他眼裏心中隻有安貴妃一個,哪裏還容得下旁人,自從皇後娘娘和皇上進言,請皇上雨露均沾,皇上就生了娘娘的氣,自此都沒有來過這裏……”
“住口!”我沉下臉來,“這話怎麽能在眾位妹妹麵前說呢?安貴妃和皇上情深意切,怎麽是本宮能必的?”
我的話剛說完,陸惠妃就搶先說道:“娘娘竟是如此委屈!臣妾真是看不下去了!我到不信,那個安貴妃有什麽妖法能如此迷惑皇上?我說,眾位姐妹,不如咱們到關雎宮去瞧個究竟,看看安貴妃怎麽把皇上迷得服服帖帖的,如何?”
看她那架勢,哪像去討教的,到像是去打架的。於是,我連忙攔阻道:“眾位妹妹這是做什麽?安貴妃一向得皇上寵愛,連本宮都要忌憚她幾分,你們新進宮來,怎麽好……”
陸惠妃站起身,冷笑道:“皇後娘娘太好心性兒了,您受的了那樣的氣能忍,咱們可看不過去,您放心,我們過去,不過是拜見一下而已,眾姐妹以為如何?”
那周貴妃向來傲氣,聽我說了安貴妃如何受寵,本就心裏不大痛快,此時也說道:“好的很,我也想看看安貴妃如何能耐呢!”
譚淑妃性格本就和氣,見她們都去,不好說不去,所以也要隨了去。
隻有馮昭儀,扭扭捏捏的似乎不願意去的樣子,她三人也不勉強,隻是露出鄙夷的神色,向我行禮過後,都跟著過去了。
我衝采葉使個眼色,她會意,立馬跟在後頭。
馮昭儀也準備回去,我笑著挽留道:“妹妹稍等,她們三個風一樣的,你別跟去才好。對了,你沒見明月長公主吧?我也正要去頤祥殿看望如太妃,不如我帶你去見見?”
她欠身微笑道:“娘娘說的,可是那位在滿月時分誕下的公主麽?臣妾聽家父說過,太上皇尤其鍾愛這位公主,所以連封號都沒有避諱太上皇的名號呢。”
我點頭笑道:“正是,她如今也有十二歲了,出落的跟什麽似的,可標誌了。”
說著,雪女扶著我,我走到她麵前,伸出手道:“走,咱們往頤祥殿去吧。”
她猶豫了一會兒,也伸出手扶著我,一起出去了。
去頤祥殿的路上,要經過關雎宮,待到關雎宮的時候,我忽然“哎呀”叫了一聲,馮昭儀忙問我怎麽了。
我抱歉的笑笑,說道:“瞧我這記性,說好要帶一樣東西給明月的,怎麽就忘了,你在此稍等一會兒,我去拿了就來。”
馮昭儀不願意一個人呆著,就說道:“娘娘讓下人去拿就得了,何必要親自走一趟呢?”
我笑說道:“她們不知道我放哪裏了,你稍等片刻,我去去就來。”
說完,還不等她反應來,我立刻轉身回去。
回到紫宸宮,我也不急著找東西,隻是坐著。
過了半晌,采葉回來了,她滿臉笑嘻嘻的,一回來就說:“娘娘算的果然精準,那惠妃剛到關雎宮的時候盛氣淩人,誰料兩個回合下來,她到不吭聲了,隻有賢妃能說幾句話。這次,她們都算兩敗俱傷,不過娘娘,您說漁翁得利的是誰呀?”
我笑了笑,不作回答,過了一會兒,李德全來了。
“李公公有什麽新鮮故事不成?跑到我這裏來說?”我笑著問他。
他亦滿臉堆笑,說道:“可不是新鮮事兒嘛!話說奴才剛同皇上下朝,正往關雎宮去呢,誰料路上就等著一人,說是等皇後一同去看明月公主的,奴才瞧哪裏就有皇後的影子在呢?不過皇上倒是對那位主子上了心,瞧著人家怪可憐的,就陪她先去了,奴才就過來問問,皇後還去不去看明月公主了呐?”
我笑道:“正要去呢,因落了東西在家,回來取的。”一麵說著,一麵讓雪女拿來個小玩意兒,說道:“帶給明月的玩意兒,咱們就走。”
李德全恭恭敬敬的候著,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往頤祥殿去,路過關雎宮,悄悄問他:“安貴妃就沒隨皇上去麽?”
他低聲道:“皇上未曾見到安貴妃的麵,直接陪同那位去了。”
我滿意的點點頭,臉上露出不易察覺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