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理(一)
(一珍)
上元燈節回來之後,邢風免不了又把我罵了一頓,其實,也不能說是罵,算是責備吧。
靜靜的聽他邊咳嗽邊責備,若怡邊拍著他的背邊衝我使眼色。
而我,慢慢的品茶,微笑著看茶裏沉浮不定的葉子。
等到他不說話,隻剩下咳嗽的時候,我雙眉一挑,問道:“說完了?”
他瞪我一眼,若怡像是在求我:“妹妹,你就賠個不是吧。”
我笑道:“是,我聽姐姐的。”然後,我端起一杯茶,走到邢風麵前,說道:“剛才說了這麽久,您一定渴了,來,喝杯茶潤潤喉嚨,若是說完了,就趕緊回去睡覺,若是還沒說完,喝了茶繼續,我聽著呢。”
接著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我真怕他這樣咳啊咳的會死掉,可是我就是做不了像若怡那樣,什麽都順著他。
他終於被氣走了,我在心裏默念了幾聲阿彌陀佛,然後吩咐雪女盥洗睡覺。她們這群小蹄子還真是能鬧騰,我們回來之後好一會兒她們才回來,不過沒超過我規定的時間就好。
上元燈節之後,瀚哲王就要返回關外了,可是這一次,他並沒有帶走瀚哲王妃,而將其留了下來。
是作為人質嗎?為了讓邢明放心,他瀚哲王是忠於梁國的?
可是這樣未免多此一舉,瀚哲王妃原本就是梁國人,況且還是邢風的表姐。以我看瀚哲王對待王妃的態度,並不是十分恩愛的,難道,瀚哲王為了避人耳目才故意冷淡王妃?
這些都是我的胡思亂想,過了幾天,瀚哲王離京之後,皇帝詔我進宮。
進宮之後,隻見一大群太醫圍著皇帝,我吃了一驚,以為皇帝生病了,正準備上前問安,誰料那群太醫看到我,紛紛撲了過來。
我著實吃驚不小,他們一個個將我按在榻上,為我輪流診脈。
可是,我並沒有生病啊!
他們診脈結束之後,皇帝焦急的問:“怎麽樣?”
其中一名老太醫回到道:“儲妃娘娘的身體無恙,也無喜脈。”
我一震,看向皇帝,分明感到他眼中的失望。
另一名太醫說道:“不過,皇上也不必太過憂慮,儲妃尚且年輕,好生調養時日,必定能懷上龍脈。”
懷孕?嗬嗬……這怎麽可能,太子從去去我房中,我能懷上才怪。
邢明微微點頭,說道:“你們都下去吧,桓太醫,你深諳婦科之醫道,知道該怎麽做吧?”
這位桓太醫當然不是那個年輕的桓知秋,而是一個上了年紀的太醫,據說是太醫院右院判,是個婦科能手。不過話又說回來,這裏的太醫,十個有八十是姓桓的,若不是那人應聲,我還不知道是哪一位太醫以後要為我能不能懷孕操心呢!
太醫們都退了下去,皇帝走過來握住我的手,歎道:“珍兒,朕知道如此時委屈了你,隻不過……不過,朕希望能早日抱孫子。”
我低下頭,雖然心中免不了光火,但還是強忍怒意,說道:“是珍兒不好,嫁來數月,還未能有孕。”
“唉……這不怪你,朕也知道風兒那孩子的身體,但,正因如此,朕才更加著急。”
“父皇有話,不妨直說。”
他看著我,一字一句的說道:“瀚哲王妃懷孕了。”
我一驚,難怪……
“那瀚哲王知道嗎?”我問。
他的眼中流露出讚許的神色,恐怕我此時所想正是他要說的:“現在還不知道,等他到了關外,朕自然會派人通知他。”
我深吸一口氣,迎著他的目光,問道:“那麽,父皇,這個腹中的孩子,您是希望留,還是去?”
他眼中的讚賞似乎變了味,我也意識到自己太露鋒芒,慌忙低下頭請罪:“珍兒失言了,請父皇責罰。”
他扶起我,盯著我說:“你是朕的兒媳,站在朕的立場,這話無罪,朕也可以告訴你……”他壓低聲音,說了最後一句,我聽完,愣愣的看著他。
他忽然笑著說:“好了,你就體諒一下朕想做祖父的心情吧,回去,好好和風兒說說,讓我這個做父親的寬慰一下。”
我紅著臉,輕輕點了點頭。
皇帝再沒有什麽說的,我這才回府去。
他之所以希望我能懷上太子的骨血,無非是因為我是太子妃,是正統,而且更因為,我是母親的女兒!
否則,以別國公主的身份,怎能為太子親自孕育骨血呢?
他希望他的後代,有母親的血液在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