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章 解開心結

  平日裏祖父雖說看起來格外嚴肅,實際上對他們的好,卻一點兒也不少。


  哥哥喜歡在冬日裏,帶著一些同輩們,在結了冰的湖麵上溜來溜去,被祖父瞧見了,大聲嗬斥。


  那河麵看上去格外堅硬,可隻要多幾個人上去踩上幾腳,必然有生命危險。


  祖父瞧見他們幾個小輩,在分食著一些糕點,也會皺皺眉頭,格外地不高興。他總覺得這些個東西吃過之後,一定會對身體不大好。


  就算如此,也會半夜裏悄悄去糕點樓排隊,替他們帶回來不少東西。


  這些個類似的事情,數不勝數。


  正因為如此,當她瞧見這些家人們,在祖父的白宴上,還能依舊舉著酒杯,吃著菜肴,和和氣氣地談笑風生,才格外不能接受。


  “可等那些賓客們走了之後,我才知曉。”一滴雨水順著屋簷上滑下來,正巧掉進她的手心:“原來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迫不得已。”


  父親身居高位,是一國宰相,如若在這樣的場合裏哭哭咧咧的,豈非讓人笑話?


  雖說母親在朝野上沒有這樣大的權勢,可好歹也是皇帝親封的夫人,上得廳堂更是她不得不具備的模樣。


  其他的那些個哥哥就更不必說了,宰相之子,誰不是給予極高的期待。若是作為一個男子漢,還不懂得收放自己的感情,更會被人唾棄。


  而隻有她,因為年紀尚小,還能大大咧咧放肆地做著自己的想法。


  這一切的一切,還不是因為有這些家人們,在最前麵替她阻攔著那些個風言風語嗎?

  虞錦扇轉過腦袋,定定地盯著她:“那你現在,不會想他嗎?”


  過上了好一會兒,蘇煙才想起她指的便是自己祖父,低低笑了一聲:“怎麽會不想呢,隻是,無論過去的人如何,咱們最終還是要往前頭看的啊。”


  往前頭看。


  也是啊,這樣簡單的道理,連平時不怎麽注重這些的蘇煙都知道,她怎麽就半天轉不過彎來呢。


  如今即使歸南鈺去世了,她作為靖水樓的東家,也應該努力把酒樓發展起來。


  這一點不僅是對於反應過的皇帝,更是對於自己更言,都是極為重要的事情,指不定便會關乎所有人的性命。


  再說了,她也絕不相信,以刑二的性子,會單獨把自家主子丟下,一個人先逃離,還沒留下丁點兒音訊。


  就算有人故意陷害、暗殺,那證據呢?痕跡呢?既然什麽都沒有,就不能真正意義上意味著他真的死去了。


  在一切都沒有結果之前,她一定會先堅守好所有,等著他回來的。


  其實平日裏,孫秀秀說蘇煙心大,還是有一定原因的。好比現在,她明眼瞧著麵前的虞姐姐發生了變化,卻還跟平日那般說笑。


  “秀秀。”


  孫秀秀早早就端著湯藥,侯在了外頭,隻是見蘇煙一直沒能出來,這才也沒有進去查看。如今一聽東家叫自己的名字,可不就立馬開了門。


  原先自己救她,隻不過看在孫秀秀是個可憐人,一時心底憐憫罷了。卻沒想到,她這一跟,就是這麽長時間。


  府中這些伺候的侍女們,畢竟經過了管家的精心挑選,自然稱得上極為不錯。


  隻是對待自己,總免不了有那種奴婢對主子的仰望感,始終親近不起來。要麽,也隻會勸說喝一口、吃一口的話語。


  而唯有孫秀秀,分明可以完全不分任何心思在她身上,隻要每天待在酒樓裏,時不時指揮廚子做做菜就是了。


  可偏偏,無論她怎麽趕,都不願意離開,還搶來了原本那些個侍女的活兒。


  這份恩情,若說心裏沒什麽感覺,才真是奇了怪了。


  將手上的東西放下來,孫秀秀這才重新看向她:“東家,可是還有些什麽事,要讓我去做的?”


  正當虞錦扇還在沉思,打算先讓她回靖水樓先去幫幫忙之時,一旁的蘇煙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


  “誒,虞姐姐,我聽說,皇帝特意下令,讓禮部過來處理歸將軍的葬禮,你可是知曉?”


  這件事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可自家丈夫逝世,若是就這麽假人於手,總歸有些說不過去。


  之前虞姐姐還沉浸在悲痛之中也就罷了,如若到時真不出場,還不知道要被那些個有心人如何利用。


  普通一些的,也就說說夫妻二人,貌離神合,早就有了破碎的痕跡。這要是重一些的,完全就可以指著虞錦扇的鼻頭叫罵。


  這樣一個丈夫才離開一段時間,連喪禮都不願意出席的妻子,很難讓人相信,與她合作能有不錯的結果,能不被坑死就算非常不錯了。


  旁邊的孫秀秀一時之間,倒是有些呆愣。


  她她她……說什麽來著,不是讓這位大小姐進來時,說話一定得小心謹慎,盡可能避開這些東西麽?

  結果這位,怎麽一上來就給自己挖下了一個宇宙大坑。


  微微抬了抬眸子,瞧見自家東家表情和動作沒什麽異樣,這才放下了心。一轉頭,還是忍不住狠狠瞪了邊上這個女人一眼。


  接收到視線的蘇煙,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睛。


  她隻說讓自己盡可能逗虞姐姐開心,不要提那些個傷心事罷了,自己這一條都沒犯,怎麽就惹著她了。


  正在思考的虞錦扇並不知曉,她們這些彎彎繞繞的小腸子,點了點腦袋:“知道,前些日子,宮裏的太監過來宣了旨。”


  當時她心裏煩得正厲害,哪還管什麽這樣那樣。確定一切都會按照應有的規模之後,便把這件事拋之腦後了。


  如若蘇煙今日沒來,指不定幾日之後的那場壽宴,她是怎麽也沒法子提起精力去參加的。


  指不定還得跟逃兵似的,找各種各樣的借口,想法子逃離,這輩子都不讓自己直麵這麽件事情。


  可正是因為知曉了,如若連她,都將其不管不顧的話,之前來到京城,怕是壓根就沒有什麽意義了。


  喪宴,她要去,要讓所有人知道,即使沒有歸南,靖水樓也依舊在這京城立得起來。隻要刑二一天沒回來,也沒傳出任何音訊,那麽她就永遠相信,人一定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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