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法(6)(修改)
“老幺,我現在是焦頭爛額啊!”一坐下,錢博平就抱屈的說開了,“當地人太眼紅了,我們都把那些見效快,施工簡單的給了他們了,可是,可是他們內部自己掐了起來,這樣下去,當地整個局勢就不好說了,到時候,我們怎麽回款?”
李凡給表哥倒上茶水,自己也做了下來,臉上還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當地人內部發生了矛盾?嗬嗬,這是好事啊,俗話說癤子不出膿,永遠好不了。”
錢博平又不是傻瓜,被李凡這樣一點,似乎也明白了點什麽,不由自主的點點頭,隨即又想到了自己的問題,馬上就說出了自己遇到的麻煩。
“是,他們內部發生問題與我無關,可是,我們的工程項目都在當地,不說在施工中受到影響,就說他們如此內鬥,今年的收益就打了折扣,還款的數額就少了至少20%,這對我們集團明年的資金調配可就影響很大了,現在,企業規模很大,一個地方出現漏洞,必然影響到全局,董事會裏有人提出拆東牆補西牆,可我覺得那樣就會進入一個惡性循環,我在上學的時候就注意這個課題了,如果是錢少,咱們怎麽都能騰挪,可這是幾十億的缺口啊,太鬧心了!”
“有困難你找銀行啊!手上有那麽大的項目,你還擔心銀行不投資嗎?”李凡像個小白似得冒了一句,“如果僅僅是錢的問題,放眼當今資本市場,遊資可謂是多得不得了,關鍵是你如何去縱橫捭闔,誒,你就是學這個的,怎麽來問我?”
“這個,這個,現在啊,有些銀行玩的是以存為貸,也就是說,我得先找到存款,然後他們才酌情貸給我們,銀行玩的就是兩頭賺的把戲!”錢博平說,“可是,以我們這樣的集團,去找遊資不是問題,問題是,提出的條件都很苛刻啊。”
“什麽苛刻的條件?”李凡的目光陡然凝聚起來,像是山貓發現了獵物。
錢博平知道,自己的話已經勾起了老幺的興趣了,作為李凡的表哥,錢博平早就知道表弟這個臭德行了,沒有難度的事情他沒有興趣,越是有人想算計對手,他就越是有興趣跟對手玩玩心計,還總是不顯山不漏水的藏在暗處,讓對手反複的吃癟,最後還鬧不清是輸在哪兒,辰全地產從小到大就是表弟玩心眼與對方鬥出來的,要不然,烏蓬鎮也好,西塢鎮也罷,哪裏就能給辰全地產去開發?
“第一,他們要我們用公司的股權做抵押,第二,給的借貸時間很短,隻有13個月,也就是說,如果在一年內我們的資金調度不成功,我們公司的股權就要按照借貸的數額來計算,並且,要找第三方重新評估我們的市值。”錢博平說道。
“嗬嗬,是外國遊資吧?甚至還有介紹你們去海外參加開發的建議,然後可以從容的將他們在國內資本增殖的資金與你們在海外獲得收益兌換,是不是啊?”李凡敏感的聽出了表哥話裏的意思,“你不是來我這裏訴苦的,你是到我這裏來討主意的,是不是?先說說你的想法吧,你應該也聞出裏麵的味道來了。”
錢博平一咧嘴,竟然一點都不尷尬的一口喝掉茶杯裏的水,“既然你猜出來了,那咱們就明人不說暗話了,我是想利用發生在羅霄山的事情反打他們一下,事實上,羅霄山那邊出現的內鬥就是這些海外遊資在華的代理人挑唆的,他們隻用了一點點小錢,就把當地人的內鬥搞得亂七八糟,偏偏,還抓不住他們的把柄,當地的官員也是沒轍,你也知道,許多當地人的陳年爛穀子的事情是說不清的,就像家裏人吵嘴,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我們也管不上,可是,影響整個地區的經濟發展卻是很麻煩,我也是看著那裏的老大太可憐了,所以,就想動動腦筋。”
“還算你本分,沒有擅自去參合,那裏發生的情況在我們進入的時候就已經預見到了,一開始我在內部做的計劃就是頭三年不打算賺錢,你以為我忘記了?”李凡麵色凝重的繼續說道,“想要幫人家是好心,但是,好心未必就能辦好事。眼下,那邊亂的還不夠,還沒有引起相關部門的重視,最後的結局肯定是上下搗亂的一鍋端,這已經是個規律了,社會的前進本身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發展的,不單單是現在,就是在過去,在古代,都是一樣。隻不過是現在由於信息發達,老百姓能夠隨時監督,所以啊,你現在要辦的事情就是作壁上觀,多搜集當地人違法亂紀的材料,引而不發,給外界的印象就是置身度外,明白嗎?”
“可是,那個代表海外遊資的代表找了我好幾次了,明裏暗裏向我表達了他們要深入當地的經濟,我在想,他進不進入當地經濟關我屁事?沒完沒了的跟我說,這不就是暗示我要如何如何嗎?所以,我對他訴苦水,試探了他的意思,結果,他就說出了剛才我說的那兩個條件,而他們提供的貸款額度非常大。”錢博平自己給自己倒上茶水,“我側麵了解了一下,他身後站著的可不是一個兩個海外財團,有日本的,有英國的,有美國的,哦,香港的那幾個富豪就是被他們給算計的,硬是給英國當年瀕危經濟輸了血,最後還被英國人給狠狠的坑了一把。”
“嗯,這個事情我知道,那幾個富豪夠倒黴的,被算計了,還不敢出來說,身後多少有把柄被對方捏住了。”李凡點點頭,“嚴格意義上說,他們當年在內地抽資的舉措不能算錯,畢竟,他們已經賺了一把,該給別人賺點了。他們的錯就錯在把抽出的資金投向了歐洲,投向了英國,如果以他們當年抽出來的資金,利用香港的特殊地位,在香港建立起新興科技企業,哪怕就搞個代加工工廠,到如今也不至於混成現在這樣,所以啊,作為一個企業的核心大腦,一定要清醒。”
“這個嘛……嘻嘻,有你在,我就不操那份心了,表麵上是我當老大,可我自己早就知道,我不是那個料,沒有你,我們家也就是個小康之家,說起來,這還真是隨根了,我爺爺的爺爺當年就是這樣,不求大富大貴,小康即可。沒想到,我的曾姑奶奶碰上你的曾祖父,風光的不得了,我呢,又碰上你,得!我認命就是了。放心,我不會犯那些低級的錯誤,我來,就是向你匯報!”錢博平說。
“別扯那些陳年舊賬,我們生活在這個時代,能為國家為社會做點事情就要義不容辭,至於你說的那些香港商人,我們沒辦法去影響,嚴格說這是人的秉性確定的,從鴉片戰爭開始,嶺南粵人算是最先走出國門的,可是,當地人的習性就是喜歡賺快錢,賺看得見摸得著的錢。當年,香港的國際地位多特殊啊,要是在那個時候展開高科技發展,哪裏有灣灣啥事啊?可惜,香港沒有那種眼光的人。”
“你曾祖父當年不是在香港嗎?他老人家怎麽就沒有搭把手呢?”錢博平問。
“唉!你也不想想,現代高科技是啥時候才爆發的?是2000年以後,那個時候,我那曾祖已經不在了,而且,他年紀大了以後,對許多事情看淡了,他相信後輩會去做的……”說到這裏,李凡的腦袋瓜子閃了一下,“也許,我們可以利用這次的機會,玩一把跨行業的高科技,雖然那個行當投資太大,可從簡單的幹起還是有利可圖的,別以為高科技出來的東西都是高大上的,許許多多小商品上都用得著,隻要把握住機會,把握住分寸,戲法總是能變的。”
“你,你這腦子裏是不是又有新的創意了?”錢博平敏感發現李凡有新想法。
“嗯,現在說不好,不過,你完全可以答應對方提出的條件,實話說,我們要調集資金並不難,圍繞在一起的各行各業都有,隨便折騰折騰都能做到,我們這個看似鬆散,實際上是紮得很緊的,就像我曾祖當年的獨立團。”李凡是一邊想一邊嘴裏胡扯起來了,“拿著他們的錢,到時候跟他們玩點心眼,他們肯定不會給的少,給少了,他們的目的達不到,至於說他們介紹的海外項目,你不用擔心,有老薛的公司在呢,你這邊就一心一意的在國內幹,就讓對方認為你是上當了,為了給你在當地的項目造成麻煩,他們肯定會要花費更大的投資去刺激當地人內鬥,到時候,你隻管裝著上當好了,其它的事情你不用管,有我師兄和義兄在,白的黑的咱們都不怕,到時候,那些海外遊資能夠全身而退就算是運氣了!”
“可是,可是我們要那麽多錢幹嘛啊?放在賬上也是要付利息的!”
“去投資電子行業啊,至少可以去收購幾家小的芯片工廠吧?”
“老幺,你是不是太盲目了,知道為什麽芯片行業國內發展不起來嗎?自己生產的成本太高,銷售市場都被進口芯片占領了,咱們去搞這個,那可是要虧的沒褲子穿的!”錢博平著急的說道,“這個事情我很早就接觸過了,前幾年他們都都是艱難的維持著局麵的,咱們這個時候進入,合適嗎?我反對!”
“反對無效!你的眼光始終就是眼皮下的那點,叫你抬頭看你總是喜歡低頭,真是把你沒辦法!”李凡不屑的說著,都不拿正眼看自己這個表哥了。
“老幺,你總是這樣,把話說明白不成嗎?”錢博平不幹了,站起來大聲說。
“我還怎麽說明白啊?電子時代早就到來了,你成天玩手機玩電腦,家裏到處都是電器,你也不想想,如此大的市場,那些外國佬能輕易的放手嗎?”
“對啊!他們不放手,自然就會向我們大批的出口啊,我們在製作成本和研究發展上不是他們的對手,這光虧本賣賺吆喝可不能長久的吧?”錢博平繼續問。
“外國人就是用這一招,把我們的電子芯片產業給扼殺在搖籃中的,難道這些曆史你不知道嗎?”李凡看著不開竅的表哥,終於嚴肅的對他進行科普了,“早在上世紀八十年代,我們的半導體集成電路就已經開始了,雖然落後一些,可並沒有那麽大,美國人是用什麽法子把咱們這個行業打壓的?就是低價傾銷,當然,當年國家也的確沒有那麽多錢去投入,同時,在研究的人才上也是短缺。可是到了現如今,咱們的國力增強了,各個方麵都已經不是原來那樣落後了,你沒有發現,現如今我們出口的大宗商品已經不是原來那些輕紡產品,而是高科技和附加值高的成品,進口的是低端的礦石,這意味著什麽?意味著我們已經逐步成了世界工廠,同時,我們在金融方麵巧妙的避開了好幾次由美國引發的金融危機和經濟危機,西方的資本已經無法從咱們這裏薅羊毛了,你認為那些大鼻子會順心嗎?那他們會怎麽辦?換成是你,你覺得怎麽才可以維持對我們的剝削?”
錢博平煞筆了,看著老幺,什麽也說不上來了。他是學MBA的,按理說,他對這些事情是敏感的,問題是,MBA其實教得不是世界的大局觀,而是企業裏的內部管理,越是學這個的,反而大局觀越差,你有了這個學曆和文憑,不難去找個高級的職位,可卻是很少有人最後成為老板,這就是商業哲學裏的辯證法。
“如果是120年前,保不齊這些大鼻子就要再次搞八國聯軍來打劫了,可是,自打新中國成立後,他們已經沒有這個機會和可能了,事實上,美國多次在我們國家周圍玩這個,可惜,全都失敗了,他們根本不懂‘忘戰必危,好戰必亡’的道理,我們也沒必要去跟他們解釋,那可是我們民族拚殺了幾千年才總結出來的哲理。所以,我們從來不對外炫耀武力,也不主動去找事惹事。”李凡現在幾乎就是在給表哥上政治課了,他繼續的說道,“武的不行,明爭爭不過,咋辦?剩下的就是玩陰的了,而當下,大鼻子能夠限製和壓製我們的有什麽?在其它行業裏,我們幾乎都走到了世界前列,至少也是與時俱進,唯獨在電子芯片和軟件設計這一塊,我們落後,我們會被對方控製和製約,咱們國家那麽多能人,能看不到?能不動腦去想嗎?以為都像你啊?傻乎乎的,看遠點!”
被李凡這大白話一說,錢博平還真像個傻子似得,憨憨的笑了起來,“我回去就辦這個事情,咱們搞高端的不行,搞低端的不上當次,咱們搞個中端的如何?”
“說到底,你還是怕賠錢,無所謂,那個行業也是金字塔的,你當不了塔尖,做中間的墊背也行,外國遊資無論給你啥條件,你都以引進關鍵設備為前提。”
“外國資本能同意嗎?那與咱們的行當不相幹啊!”錢博平問道。
“你不會拐彎啊?說要在羅霄山就近搞個小廠,彌補項目虧損!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