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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機(3)

  下麵的傷者已經快不行了,倫富賽這邊還在緊急的向該名雇員的所在國的律師請教這裏麵的法律問題,這簡直就是問道於盲,巴甫洛夫幹脆就把電話打到那人所在國的使館裏了,直截了當的發出了詢問問,明確的把責任甩給了對方。


  “能不能給他使用大劑量的抗生素?這事關一條生命,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如果不使用,那麽你們就準備通知他的家屬,讓他的家屬準備葬禮吧!對此,我們無能為力,我們不能一方麵要拯救他的生命,一方麵還要被對方控告吧?”


  使館的人也知道事情棘手,他們也不敢隨意的做出決定,可他們卻是能夠直接找到那人的妻子,因為,上次要搞歡迎脫困儀式的時候,這個女人就被通知了,並且從丹麥直接乘坐飛機到達了A國,現在正在賓館裏焦急的等待著消息。


  “都什麽時候了?還在糾結如此荒誕的問題?難道救援隊的醫生就那麽不相信我們的道德嗎?我完全同意醫生的一切救治方案,哪怕是弗雷澤出了意外,總好過現在什麽也不幹吧?如果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發生了問題,那我倒是要控告你們!難道說一些常規的條款也可以通行於緊急狀態下嗎?這太荒謬了!”


  不能不說,這個女人的頭腦很清晰,她明白,自己的丈夫如果想要活命,隻能大劑量的使用抗生素,因為,她就是一個醫院裏的護士。


  “如果每個人都像您這樣的通情達理,那這個世界早就太平了。”使館工作人員拿出了隨身攜帶的平板電腦,“就在救援你丈夫的同時,倫敦就在進行著一場訴訟,而被告就是救援隊裏的一名兼職醫生,去年在他們剛剛進入的時候,一名英國考古學者也是發生了肺炎等問題,那個醫生給他使用了抗生素,挽救了那人的生命,可是,事後,那個被救的人卻是在倫敦把醫生給告了,索賠3000萬英鎊。有了這個先例,他們不得不謹慎,誰攤上這樣的事情都不舒服,是不是?”


  “那個事情我在網絡上看到過,那個被救的人和他的律師就是人渣!他們不感謝人家救助了他,反而還要敲詐別人,實在的太可恥了!”那女人說道,“我知道,在醫療領域裏有諸多的法律規定,不僅僅是抗生素的問題,還有醫療資格問題等等,可是這些法律能夠拯救我丈夫的生命嗎?現在是緊急情況,我不在乎那些法律規定,我需要我的丈夫能夠盡快的得到治療,哪怕那個醫生沒有在歐洲的行醫資格,我不在乎,我願意簽署需要的任何文件!請給我筆,我自己寫!”


  有了這個女護士的表態和親筆簽名,丹麥使館立即給了巴甫洛夫回話,巴甫洛夫第一時間就通知了李凡,可是這個時候,李凡感覺時間剩下的已經不多了。可是不管怎麽樣,他必須要冒險一試了,試了還有一線希望,時間急迫到都沒有時間去做皮試了,可是不做皮試行不行?這裏麵就有個非常專業的爭論問題了。


  如果是注射青黴素,那肯定是要做皮試的,隻有確認被注射者是陰性反應才可以進行注射,可是對於現今非常流行的頭孢類抗生素需要不需要做皮試?


  這個問題在業內是爭論頗大的。實際上,對頭孢類抗生素即便是做了皮試也沒有多少效果,許多病例顯示,一些人的皮試是陽性的,可實際上他對頭孢並不過敏,而一些人皮試是陰性的,注射後卻是出現了過敏現象,也就是說,皮試並不能準確的證明該人是否對頭孢過敏,基本上是沒有實際上的參考意義。


  那怎麽對患者來確定是否可以使用頭孢類藥物呢?隻能是醫生詢問患者,是否有過敏史,這個過敏史並不一定是僅僅對頭孢過敏,而是要確定患者是否是“過敏體質”,所以,這個時候李凡隻能從巴甫洛夫那裏要來那個護士的電話,偏偏那個護士不會說英語,這要是換個人,肯定是蒙圈了,可是李凡會德語啊,他小心的詢問對方能否說德語,那個護士立即用德語跟李凡搭上話了。


  “上帝保佑,我們總算是可以溝通了,我是救援隊裏的兼職醫生,我想詢問一下,您的丈夫在過去有過敏史嗎?這很重要,我不得不親自給您打電話。”


  “沒有!弗雷澤甚至使用過各種抗生素,他在年輕的時候發生過一次車禍,我們就是在醫院裏認識的,請您馬上立即就給他使用,這個是明白,我是一個護士,我非常清楚此時他需要什麽治療……”弗雷澤夫人在那邊已經哭泣起來。


  “好的,您放心,馬上就按照您說的辦!請保持心情。”李凡說完掛了電話。


  使用抗生素最有效的辦法是靜脈滴注,可是現在顯然是沒有這個條件,此時,下麵的人員裏要是有過吸毒史的,李凡倒是可以利用一下了,因為吸毒人員都會自己給自己靜脈注射,可在李凡詢問後,下麵竟然幹淨的一個沒有。


  這也是一種必然,吸毒者沒有可能成為工程人員的,他們不會屑於去幹這樣的活計,能夠踏實的從各類技術工作的人,在西方往往都是那種家教比較端正的人,至於說他們當時明明有機會出來卻要等著儀式,那不過是西方的民風慣例,與個人品德還真是關係不大,當某種認識成為習俗後,再老實正直的人也被同化。


  把已經裝好針頭的注射針管送下去後,李凡讓下麵的人給弗雷澤注射。下麵的人也不完全是徹底的小白,誰沒有打過針呢,拿出針管,直接照著弗雷澤的屁股肉厚的地方就紮了進去,此時李凡也來不及指導了,他隻能告訴下麵的人,沒過二小時就給其打一針,並且給他大量飲水……到了這個時候,隻能聽天由命了。


  李凡沒有多少時間在這裏指點下麵的救治,他叫來救援隊裏的衛生員,讓他在這裏守著,隨時跟他聯係,而他則是到了新巷道的掌子麵,此時,謝偉長已經在安裝小型巷道盾構機了,整個掌子麵已經用小型挖掘機挖出了盾構機進入的通道。而薛萬錦那邊,幾台大型攪拌車已經在轟鳴著,不停的旋轉著,將快幹水泥和特殊的砂石進行攪拌,隨時可以將攪拌好的醬料輸入到盾構機的起拱噴管裏。


  老薛,已經忙的灰頭土臉,看到李凡也是無語,本來是一件利國利民利自己的工程,讓一群老外參合進來後就搞成了現如今這個樣子,他是一肚子的委屈和冤枉,看到了李凡,他覺得自己想發泄發泄,一把就拽著李凡的胳膊走到一邊。


  “這就是你堅持的遵紀守法的結果!如果當時我們悄悄的幹了,誰特麽的知道?現在,不僅是我的工程被延期了差不多一年,還要搭上幾條人命,這值嗎?”


  “你那樣幹是沒人知道,可是難道你自己不知道嗎?難道老天不知道嗎?你好歹也是個大老板了,難道你不懂得‘人在做天在看’的道理嗎?世間的事情,一飲一啄都是有因果的,難道你想給自己種下惡因嗎?”說著話,李凡從自己的口袋裏掏出了幾顆汙濁的小石頭,“這個就給你補償一下吧,是山頂上打孔時打出來的,成色還算不錯,這一帶應該是有這個原礦的,等到將來繼續開工的時候,沒準你就有機會多撈點了。大自然就是如此,給了你磨難,必然給你回報。”


  “什麽?你又發現了什麽?是不是很值錢啊?”錢串子薛萬錦的怨氣頓時就沒了,“這麽小的幾顆石頭,就算是值錢怕也是沒多少吧?你小子別忽悠我!”


  “這是幾顆10克拉的鑽石,純度還不錯,我怕露餡,放在泥水裏搞了一下,重要的是,你在今後的施工裏,留意這頂上的岩層,很難說將來會發現什麽,不過,你要想自己密下,最好的法子還是給自己找借口,比如說要修幾個垂直通風的豎井之類的,別貪心,適可而止,至於當地人最後有什麽,咱們管不了,他們就是把這工程全部炸掉去找,也不關我們的事情,明白嗎?”


  “明白!明白!這幾顆鑽石,至少是幾百萬了,成,我認了。”薛萬錦說。


  “鑽石這東西最後的命運不會太好,弄到手後,抓緊時間去處理掉,但是,大顆的可能還能維持一段時間,那些5克拉以下的就沒有必要去保留了!”


  “為什麽?市麵上銷售最多的可就是這些小鑽石啊!”薛萬錦不太明白了。


  “鑽石本身就是石磨的同位素,在本質上是一個東西,沒有啥特殊的秘密,而且,人們在追求鑽石的是時候是越純淨價值越高,什麽情況下最純淨呢?就是完全用碳人工加工出來的人造鑽石。而鑽石的形成機理也都研究清楚了,想想看,隨著科學技術的發展,生產出大顆粒的鑽石的時間還會很長嗎?”李凡不屑的說。


  “你的意思是給我的這些東西是沒用的?”薛萬錦抬眼看著李凡,“那我不是空歡喜一場?你又不讓我大量的出貨,又告訴我這些東西將來會一文不值,那我該怎麽辦啊?加工出來給自己的女兒戴著玩?可我就倆女兒,沒有那麽多。”


  “你這老東西會不會聽話啊?我說的意思是小顆粒的會很快就沒有多少價值了,可是這大顆粒的至少還能有幾十年的風光!”李凡用看蠢驢的表情盯著薛萬錦,“你保管這些東西的時候也要注意啊,這東西是怕高溫的,更是怕明火,隻要遇到了明火,輕則表麵的光潔度沒了,重則就成了粉齏了。”


  薛萬錦點點頭,“這個我清楚,可是我就是不明白,為什麽將來會那樣?”


  “你呀,真是不開竅,在古代,形容美麗寶貝的東西是什麽?珍珠瑪瑙,水晶玻璃,可現在這些東西都成啥了?滿大街都是,為什麽?作為珍寶一類的一個重要的原則就是‘物以稀為貴’,當這種東西多了,自然也就不珍貴了。”


  李凡說的沒錯,遠了不說,僅僅在半個世紀前,珍珠還是很名貴的,滿清王朝裏,誰要是有一串東珠的朝珠,那可是倍兒有麵子的。可隨著人工飼養的普及,多大的珍珠都弄得出來,壓根就是白菜價了。瑪瑙也曾經是很名貴的,隨著煤礦的大量開采,作為伴生的瑪瑙石也多了起來,至於說水晶這些東西就更不用提了。


  “那你原來說這裏可能會出現高等級的和田玉,將來會不會也出現你說的那種情況?還有翡翠等?”薛萬錦幾乎忘記他們是在救援現場了,竟然聊起了這。


  “華人喜歡的一些玉石是不大可能被工業化生產的,不是沒有人動腦筋,有,也有不少人拿相似的石頭去冒充,甚至用礦玉去冒充籽玉,但是,最後都能被識別出來,畢竟好東西是經過數百年的天然滋潤,這個無法替代,也合成不了。尤其是一些不可再生資源的枯竭,隻會越來越昂貴而不是變成白菜價。”李凡隨口說著,“好啦,別糾結了,你為命運做了什麽,命運就會還給你什麽。”


  薛萬錦帶來的工人增強了救援隊的人員,巴甫洛夫又提及到了鄺魯明原先提出的方案,建議從第一個救援巷道側麵挖一個疝道,也許能夠有意想不到的效果。戰鋒詢問了李凡,李凡幹脆就同意了,“讓他們挖好了,這邊也用不上那種小型挖掘機了,他們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我也想證明一下自己的判斷呢。”


  於是,幾個工人在第一條巷道邊上開始了挖掘,按照測算好的角度,發力挖掘,隻用了一個晚上,這個疝道就打通了,可是當派人下去看的時候,僅僅走出去50米,原來的巷道已經坍塌堵塞了,而且這裏的地質情況非常不穩定。


  看著下去人員拍攝的視頻,巴甫洛夫歎了口氣,“李說的是對的,這次他們使用噴灌澆注起拱技術是對的,在這樣的地質條件下,沒有支護,沒有起拱的保護,新的巷道也維持不了多久,下麵那些人,就為了一個虛榮的歡迎儀式而落到了現在的結局,不能不說,這真是一個人間可笑的悲劇,愚蠢的悲劇啊!”


  “我不太同意你的這個說法,親愛的巴甫洛夫先生。”倫富賽在旁邊說道,“在那個時候,這裏的地質情況沒有現在這樣複雜,是那場該死的地震!是地震造成了現如今的危險,誰能想到這裏會發生地震呢?這純屬是一次偶然的巧合。”


  “世界上沒有十足的巧合,任何事物都是有著內在的聯係的,如果在這次科考的活動中,你不貿然的使用炸藥,這裏的地質情況也許能夠扛得住這次地震,你作為科考隊的頭頭,應該知道這裏是個多地震帶,當最初的平衡被破壞或者說被打破,別說有地震了,怕是來一場暴風雪都會引發意想不到的後果,何況地震?”


  “你這是在指責我嗎?我嚴肅的告訴你,我不接受!”倫富賽幾乎暴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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