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煉心
“一百年?”短衣皺著眉頭,大歎了一口氣,即是驚訝,也是對這守在山寨中的子民的同情,“你說你們等了我一百年嗎?”
一百年對於人族來說,絕對不是短短的時光,那可以說是整個人生了。不像神族,他們有無限揮霍的歲月,完全不害怕時光這個概念,可是同時,沒有終點的路程讓神的心日漸麻木,所以產生了神都那孤傲的性格……有時想想,冰冷無情的獵人為什麽會屠殺森林那些弱小的生命,無非也不過是生活所迫,神的冷漠無情似乎也情有可原。
自從翎歌國被毀後,短衣跟隨姑媽進入敘白國的日子以來,每天都能見到各種各樣自己不了解的東西,本來覺得自己貴為皇族血裔,擁有著最密集的情報網,應該說是見識不淺,但每每此時就瞬間又會被打回原形了。
天下遠不是隻有天空之下,更有大海,雲端,幽冥……短衣越是去感受這天下,越發覺得自己所掌握的知識太稀少了。
她不由得有些沮喪,灰頭喪氣,感覺自己就像一個疏於與外界溝通的自閉小孩,孤寂、悲觀……不能正確麵對現實,總想逃避現實而看不到未來的希望,也無法捕捉命運女神留下的軌跡。
在這之前,她以為自己成為女帝的時候,很快就能變得和蓮花一樣博識厲害了,可是現在看來,自己對這個世界的了解,還不到百分之一。
“沒錯,整整一百年。”那團影子縹緲的聲音很容易讓人產生錯覺,以為根本就沒有說話。
短衣下意識地伸手去觸摸了下那團黑色的影,或者說是黑色氣體,發現瘦削的手骨直接穿透了過去。若不是黑影及時的催動靈氣,撐起她,短衣可能就由於不穩摔在了地上。
“你們到底是誰?!現在能告訴我了嗎?你們絕對不簡單,不是平常百姓四個字能忽悠過去的。”短衣回過頭質問著瘋婆,瘋婆知道自己也瞞不下去,索性決定把所有的事實告訴她。
“其實我們和蓮花祭司一樣,是世代守護皇族的使者,也可以說是一支隱藏在暗處的刺殺組織……如果說蓮花是光明,那我們就是黑暗……”瘋婆和黑影抱著一種接近信仰的目光看向短衣,在期待著什麽。
“哦?原來如此,”少女似乎開始明白為什麽他們竭盡全力的救下自己,“能和我講講金刀幫嗎?”
那團黑色的影子看向一旁有點魂不守舍的瘋婆,向少女鞠了一躬說:“我叫賀蘭,請讓我告訴您吧。”
賀蘭?這名字短衣並不陌生,是人族的巔峰強者之一,在世界四十萬年級別靈力的人中也是佼佼者的存在。隻不過她沒想到,多賀居然已經沒有了肉身,而幻作了一團影子。
他開始講述著那些塵封的故事:“其實金刀幫本來也是我們敘白國刺殺組織的一部分……但是後來我們在執行任務時得到了一柄怪劍,當時我一靠近進那劍的時候,我就察覺到了不對勁,那是一柄帶著心魔的劍,周身青黑、殘破不堪,劍身碎裂成數段,劍柄為古獸圖案。它出現時帶有極重的陰氣,擁有著可以吞噬或者說操控人心的能力……我和瘋婆用秘法立刻封印了那怪劍,準備交給您的母親處置,可是沒想到壞事還是發生了……”
短衣屏住了氣息,心髒跳動的節律變得快速起來,似乎事情牽扯的人已經越來越多,看來敘白國不為人知的秘密確實多的出乎意料。
賀蘭做了個咽了下口水的動作,繼續說著:“那柄怪劍在快要送達皇宮的時候,皇城的大殿響起了窸窸窣窣的奇特聲音,並且周圍環境瞬間變得陰森詭異,它突然衝破了封印,而且化成了人形……那是一個全身披著金色鱗片的少年,他的眼睛外麵蒙著一層白布,掌紋裏激蕩著遠超當時的我們的力量……我們毫無意外的被殺退了。”
那次戰鬥時的賀蘭已經是三十五萬年級別靈力的高手,加上二十萬年級別的瘋婆,居然會被一個瞎了眼的少年打得毫無反手之力,這在當時是不敢想象的事情,可事實就是這樣,那個少年的實力確實恐怖如斯。可就在賀蘭陷入焦急的時候,兩個人出現了,改變了戰局……
賀蘭一想起當時的畫麵就覺得胸口發悶,“那時候煉心之地來個兩個使者,一個自稱叫幻,還有個叫魘,是一對孿生兄弟,他們聯手製服了那個少年。可是事情遠遠沒有就這麽結束,使者帶走少年的同時,將我們整個暗殺刺客組織也帶進了煉心之地,再後來,那個少年好像被放了出來,並且控製住了金刀幫……大肆地追殺著我們……”
“為什麽要追殺你們?”短衣一頭霧水,如果少年想要離開煉心之地,那麽敵人不應該是兩位使者嗎,某種意義來說他和荷蘭應該是利益夥伴。賀蘭歎了口氣,解釋說:“因為幻和魘告訴少年,如果他殺光我們,並且俘虜女帝,那麽他就能重獲自由……”
“雖然如此,為什麽不選擇合作打敗兩位使者呢,這樣不是更快嗎?”
“因為幻和魘聯手時,隻用一招就製服了少年。”
賀蘭最後那句話像銳利的尖刺一樣突兀,短衣驚訝無比,對“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這句話,更加理解了。
隨著荷蘭和瘋婆的共同出現,整個山寨裏的人都明白了發生了什麽。
是女帝來了。
賀蘭告訴短衣,原來兩使者除了告訴失明少年出去的條件外,還對賀蘭為首的暗殺組織說,當新的女帝再次出現時,他們會有一次走出煉心之地的機會。
機會?原來第一道考驗的題目就是打敗那個少年,短衣恍然大悟……她閉著眼睛,愁眉苦臉地把下巴擱手上,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沉默了好久以後,突然握住了瘋婆和賀蘭的手,她心中燃起了鬥誌,抬起眼睛看著賀蘭,賀蘭撓撓頭,被看得有點兒不好意思,於是支支吾吾地問:“怎麽了?您說,我們聽……聽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