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怪影
【煉心之地】
其實人的鮮血是芬芳的,是一種淡淡的胭脂香,像女孩子沐浴後自發出的那種誘惑的體味,隻是很少有人特別去注意,當愛上那種味道時,就會變得無法自拔。
驛站內,伴隨著一聲淒厲的低吟聲,一個披著黑色鬥篷的金刀幫男人徑直倒在了青灰色的石板上。在臨死的時候,他那恐怖的瞳孔顫抖著,好像在思考著什麽,也許到死他都沒有想到老婆婆會對他出手……
短衣看著眼前那些屍體,對這一道考驗越來越害怕了,到現在為止,她還是沒明白這個考驗究竟是什麽,隻是越來越多的人死在她的麵前,越來越多的人在尋找著她。
紅色的鮮血像是冰冷的紅蟒,扭動著那惡心的腰身,貼著地麵緩慢地蠕動。那些支離破碎的磚瓦,密集地交錯覆蓋著,都是前麵發生的戰鬥引起的,整個驛站的地麵上除了紅色的雪,就是灰色的瓦。那些幹燥的瓦片正吸吮著有限的血液,仿佛茹毛飲血的怪物一點點舔幹那些流動的紅色液體。幾乎驛站樓下都已經無法待人了,再加上濃鬱的血香,因此,看起來有點讓人毛骨悚然。
短衣和老婆婆快速地撤出了驛站,金刀幫向來都是集體活動,既然已經找到了這裏,那就說明,還有更多的金刀幫幫眾就潛伏在周圍……
老婆婆掃視了一眼四周,舉起了手中的黑色鐵杖說:“這裏已經不安全了,我知道還有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現在我就帶您去,抓緊我的手。”
短衣仔細地看著老婆婆手中的黑色拐杖,她之前可未發現有這個鐵杖,到底是什麽時候出現在老婆婆的手裏的呢?老婆婆剛才下手秒掉敵人的時候,爆發出的靈力非常強大,絕對有著很長修行歲月的支撐,而且不是人族的壽命可以辦到的……雖然沒有蓮花表現的那麽具有吞噬性和破壞性,但絕非一般的修行者。
短衣抓緊了老婆婆的手,同時抖了抖那長長的柳眉問:“還沒問過,婆婆叫什麽名字呢?”
“他們都叫我瘋婆。”老婆婆一邊回答著女帝的問題,一邊好像在蓄積著靈力,準備著什麽。
“他們?”短衣不理解瘋婆口中的他們是誰,是那些死在驛站裏都的同伴嗎?或者是白天在街道上那些擁擠的人群裏的男女老少麽。
瘋婆笑著說:“他們是指敘白國的普通老百姓。”
同時老人那病懨懨的臉上好像露出一抹惋惜,殺戮奪走了她的同伴,現在她好像有點形單影隻了,驛站中死去的人明顯對老人特別重要,短衣感覺到。
“裏麵有你的親人,對嗎?”短衣的語氣變得有點辛酸,雜陳著同情。
站在驛站之外,她頭頂上空遙遠的高處,是一隊飛過的白羽鳥,潔白的絨毛從雲冠的縫隙裏掉落下來,就像樹上墜落的葉子,隨風飄揚著。她全身冰冷,眼中是混沌般的迷茫,沒有一點清晰分明的方向感,一種銳利的刺痛像是冷冰冰的匕首一樣紮在自己的心髒上。她僵硬而自責的說著:“那個黑衣鬥篷裏的男人是你的親人吧。”
短衣說完後,看見身邊靜立無言的瘋婆,老人的麵容此刻變得極度蒼白,失去血色的嘴唇哆嗦著,連同她握緊拳頭的雙手,也在輕微地顫抖著,她的表情讓人感覺她似乎受到了某種巨大的挫折。
瘋婆突然一揮拐杖,生成一團大火向驛站飛去,有點殘舊不堪的屋子被焚燒著……
在兩人身後,是一個已經沒有價值的站點,也是一個埋葬著同伴的塚地,瘋婆那好像快要閉上的眼睛突然流下了淚水,那副小孩子的身形外麵散著黑光,兩個黑黢黢的空洞眼眶,眼球仿佛融化消失,隻剩下兩個黑洞……
老人回答道:“那個人是我兒子。”
短衣沉默了一會。似乎不知道該說什麽,自己好像犯了什麽錯。
瘋婆淡淡的說了句“我們走吧”,身上的黑光變得很強烈,一瞬間短衣和她就被轉移到了一個怪石林立的山寨麵前。
這裏是哪裏?短衣詢問著,但瘋婆無法回答,因為這裏沒有名字,也沒有人想起過給它去個名字。山寨裏傳出了嬉笑的孩子聲音,短衣跟在瘋婆身後進入內部時,被麵前發生的一切驚訝住了,仿佛是來自天堂的溫馨場景,是最近見過的最富有生氣的地方。孩子們追逐打鬧著,工匠在敲打著廢鐵,水牛在山寨在的麥田裏悠閑的晃悠著……
他們來自哪裏?
他們究竟是什麽?
沒有人能夠回答。
也許他們身上唯一的共同點就是:敘白國的子民。
沒錯,是敘白國的百姓,而不是金刀幫的奴隸!
短衣抬起僵硬的脖子,她的目光朝天際越去,明亮的視線裏,她似乎看見整個山寨籠罩在散發著溫暖氣息的陽光之下,無數的陰冷在悄然蒸發,最終成了大地的預熱,瘋狂地升溫著。維持著。
頭頂傳來白羽鳥銳利的尖叫聲,敲破了短衣內心的嘩然,也喚醒了她心中對未來的憧憬。
龐大的山寨內部,幾乎所有的東西都備全了,生產的器具隨處可見,完全不需要外界的支援,單憑自己就能運行著,養活幾百人。
“真好,這裏。”短衣情不自禁地發出了讚歎,瘋婆臉上也露出笑容回應著。
“都放下手中的活,來看看這是誰……”瘋婆大聲地說著,
突然一個長長的影子從地麵上飄來,準確說是貼著地麵而來,就仿佛來自地獄的鬼魅悄然潛行著。空氣裏幽然浮動出來的黑色的氣體,那團影子繞著短衣轉了好幾圈,短衣尋求身旁的瘋婆幫忙,瘋婆臉上還是那慈祥的笑容。
影子最終停了下來,從地麵上竄了出來,一團人形模糊的黑氣懸浮在她的麵前,氣體裏傳出很輕的聲音,就像沙子翻動一樣細微。
“您終於來了,我的王……我們為你守候在這煉心之地已經整整一百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