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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易》哲學解讀 “導說”第五篇(二十二)

  以上這些內容算是一個插曲,似乎這個插曲與我們要說的所舉三個示例器物上出現的“六聯體”符號的性質用途又有什麽關聯呢?其實不然,通過這個小插曲意在說明,張政烺把出現在商周時期不同器物上的“六聯體”符號說成是數字組合而稱之為“數字卦”,無疑如同他把麋鹿角枝上的刻紋說成是數字易卦的錯誤說法那樣。正如張政烺對“安陽四盤磨村卜骨”上的刻辭的解釋說法的錯誤一樣,那麽,對於出現在“安陽四盤磨村”這一骨頭上是何字,何意還沒有弄清楚,又怎知這幾個文字與“六聯體”的符號是個卜筮的結果記錄呢?對“安陽四盤磨村卜骨”上的“刻符”和“刻辭”,既不是“數字卦”和“卜辭”的說法,也不是“易卦符號”和“占筮”的結果記錄。


  接下來我們接著看另外兩個示例器物之一:即河南安陽出土“卜甲”(即“引用資料(一)”裏的“卜甲”圖片)。此龜甲上既有一個“六聯體”符號,又有兩個文字。下麵圖片就是:

  (因無法上傳圖片,故略)

  這一龜甲上有一個“六聯體”符號和兩個字,我們從圖片上看到這一“六聯體”符號是兩個基礎符號“十”與“∧”所組成,這一“六聯體”符號就是六十四畫符號的早期組合寫法裏的一個符號而已。這一卜甲上的兩個字是“貞吉”無疑,那麽,這一龜甲上的“貞吉”二字與一個“六聯體”符號,是否是如“數字卦”說者所認為的占筮記錄的結果呢?對於這一龜甲上的“刻符”,無需多說,它既不是“數字”組合的“數字卦”,也還不是“卦符號”。前麵我們已經論述這種“六聯體”的符號,就是一套符號而已,至目前還沒有證據證明這套符號在《周易》成書之前(即西周和商朝時期)已作為占筮的工具使用。即使如這個龜甲上出現“貞吉”二字,也無法證明這一龜甲上的“六聯體”符號是個卜筮之用的記錄,因為“貞吉”二字,不是“貞卜”之意,也不是“卜吉”之意。單憑“貞吉”而字就要證明出現在這一龜甲上的一個“六聯體”符號是個卜筮工具的記錄,則是很牽強的。本身“貞吉”之意,不是“卜問吉祥”,而是希望或祈福吉祥的意思。《周易》一書裏不凡有不少“貞吉”這一詞語的出現。《周易》裏的“貞吉”二字,其意多是“正確”的判定語,是“貞凶”(指錯誤結果判定詞)的反義詞。《周易》裏的“貞”字一般是指將來、未來的意思。在甲骨文裏的“貞”字,也不代表占卜的意思。即使甲骨文裏的“卜”字,正如某位學者的認為:“卜”的意義應該是更廣泛些,有記載、記錄,甚至可以有推斷、預測等全方位的意義。那麽,這一龜甲上的“刻符”與“刻辭”的含義實與引用資料(六),即“陝西扶風齊家村卜骨”上出現的三個“刻符”和三句“刻辭”的用意一樣。接下來我們再看所示例器物的最後一個上出現的“刻符”與“刻辭”,即“陝西岐山鳳雛村出土的(H11·85)西周時期卜甲”上刻有一個“六聯體”符號和五個文字的關係。下圖則是這一“卜甲”摹本:

  (因無法上傳圖片,故略)

  這一龜甲上的一個“刻符”也是一個“六聯體”的組合符號,無疑問是六十四個不相同的“六聯體”符號裏的其中之一。隻因這個“六聯體”符號同樣是有基礎符號“十”與“∧”所組成。而這一龜甲上出現的五個“甲骨文字”如何來釋文呢?最早釋文為“曰:其矢□魚”(見陝西周原考古隊《陝西岐山鳳雛村發現周初甲骨文 》,《文物》1979年第10期)。張政烺在《試譯周初青銅器銘文中的易卦》一文裏則這樣說道:周原卜甲第85號,見徐錫台摹本。卦下有“曰其”二字,另一行有“□□既魚”四字。(張政烺文集 論易叢稿 中華書局2012年版 第4頁)

  而今在網上看到的釋文則有“曰其亡咎既魚”,“曰其無咎既魚(吉)”,“曰其亡咎既(即)魚”等。可從摹本來看,應是五個字,而不是六個字。


  我們認為這五字則是:曰其大既魚。單憑這幾個字很難明白是何意思,本身出土的甲骨文字,有很多還不能釋讀,即使所認為被釋讀的甲骨文字還在不斷地被推翻。不過從這五字裏有“魚”來看,應與祭祀祝願有關。上古對“魚”具有很明顯的生殖崇拜意義。從考古發現很早人們就將與魚相似的圖紋刻劃在生活器皿,或祭祀工具上以寄托對生育繁盛的期望。《周易》“ 姤”文裏有“包有魚,無咎,不利賓……包無魚,起凶”這些句子。通過本文來看,廚房裏放魚,顯然是祈求懷孕生子有關。在《姤》文裏“魚”是祈福懷孕的象征。那麽,這一“卜骨”上的文字無疑與祈福有關,而不是卜筮的記錄。


  以上通過對“陝西扶風齊家村卜骨”;“中方鼎”;“安陽四盤磨村卜骨”;“河南安陽卜甲”(即“引用資料(一)”裏的“卜甲”圖片);“陝西岐山鳳雛村出土的(H11·85)西周時期卜甲”這些出土的器物上既刻寫有“六聯體”符號,又同時刻寫有文字內容的分析,均不能證明是“筮數”(即所謂的“數字卦”)與卜辭的說法;那些“六聯體”符號與刻辭自然也不是卜筮的記錄。既然這些“六聯體”符號不是數字組合,也就不能稱之為“筮數”,也就不能命名為“數字卦”,更不能稱為“易卦符號”。總之,這些“六聯體”的符號出現在商周時期的不同器物上還不是做為通神的卜筮(算卦)工具。並且商周時期出現在不同器物上的“六聯體”符號多是沒有刻辭出現,既有“六聯體”符號,又同時有刻辭的所占比例很少。況且一次將十幾個“六聯體”符號刻記在一種器物上,若認為是卜筮的記錄,顯然是解釋不通的。如1987年9月,陝西省淳化縣石橋鄉石橋鎮一農民在取土時挖出一西周陶罐。這一“陶罐”標本時間,被認為是西周時期。此陶罐肩部飾兩周弦紋,弦紋之間又用雙斜線界隔成十格,其中九格內各有一個“六聯體”的刻符,另一格內有兩個“六聯體”的刻符,共出現十一個“六聯體”符號。而對於“陶罐”上出現的“六聯體”符號用意,有研究者則這樣解釋:“由於雙斜線界格向右傾,從視覺心理角度看,應該向右按逆時針方向確定卦序(徐錫台先生也是這樣做的)。何卦為首?若從小畜卦起向右讀,則十一個卦的卦名恰好構成一句祈求富貴的吉語:"小畜(蓄)否,大有夬(官),乾(錢)益大畜,解困,睽(貴)家人。" 這句吉語構思巧妙,對仗工整,前後呼應,反複表達了求富貴的願望。我們認為,這才是古人把這十一卦組合在一起的真正用意!”(選自朱興國《三易通義》,齊魯書社2006年11月版)


  這種解釋倒是有點意思,這一陶罐上刻記的十一個“六聯體”符號,卻不是卜筮的記錄,應是與許願求福有關。但這是否如朱興國在《三易通義》裏所言的那樣,卻有待商榷。出土陶罐肩刻的十一個“六聯體”符號,若是依照今本《周易》裏所用的“六聯體”符號比對(依照描摹的順序),那麽,這十一個“六聯體”符號,就與今本《周易》裏“乾”、“益”、“大畜”、“解”、“困”、“睽”、“家人”、“小畜”、“否”、“大有”、“夬”(guài)所用的“六聯體”符號相同。


  對於這一陶罐出土的說法是“1987年9月,淳化縣石橋鄉石橋鎮農民吳飛在鎮北取土時挖出一西周陶罐。陶罐發現於地表下3米深處,出處土質混雜,土內偶見細繩紋泥質灰陶器殘片和交叉細繩紋夾砂灰陶器片。據挖掘者談,陶罐出土時口朝上,略向西偏斜,罐內容黃色泥土。這一陶罐是否是墓葬裏的隨葬品不得而知,其時代一般報道說是西周時期。從陶罐上的“六聯體”符號的刻寫組合來看,已不同於西周前期出現在不同器物上的“六聯體”符號寫法,即不是以“十”與“╱╲”這兩種符號作為基礎符號組合成的“六聯體”,這陶罐上的“六聯體”符號組合寫法是由 “━━ ╱╲ ”構成。雖然寫法與西周前期不盡相同,但其意義完全一致,即還是那套符號而已。所以從這一陶罐上的“六聯體”符號寫法來看,這一陶罐的時代當是西周後期的東西。若是這一陶罐的製作時期,《周易》一書已經產生,那麽,這一陶罐的製作者以《周易》裏所用十一個“六聯體”符號代表著十一個名稱,隱喻著一句祈福內容意思,則是可能的。那麽,按順序則是:“乾(錢)益大畜(蓄),解困,睽(貴)家人;小畜(蓄)否,大有夬(國guai)”。這句話也就寓意著“錢財益多多的積蓄,擺脫貧困,富貴家族;小積蓄的不要,錢財多的應富可敵國”。雖然這隻是個猜測,但淳化陶罐肩部界分為十格,刻寫有十一個“六聯體”符號,卻不是卜筮的記錄,因不可能同時為某事而十筮以上。從刻劃的藝術效果來看,也不像是裝飾性的紋飾。因此我們認為,淳化陶罐應是西周晚期民間使用的陶器,所刻“六聯體”符號,是寓意著祈求財富的願望。這與西周早期出現在不同器物上的“六聯體”符號的用意應是一脈相承的,即屬原始符號拜物教的孑遺。


  在西周之前這些“六聯體”符號還沒有成為算卦的工具,而是被作為神秘符號崇拜使用而已。不但這一陶罐上所刻的“六聯體”符號就是此意,而且還有出土的西周陶簋上刻寫的圖畫和神秘符號以及幾個“六聯體”符號,也說明了這一問題。我們前麵已舉例過“西周陶簋圖畫”摹本,據報道“2002年7月,洛陽市文物工作隊為配合工程建設,在洛陽火車站以南的唐城花園發掘清理了70多座西周時期的貴族墓葬,其中一座編號為c3M434的墓葬中出土了一件仿銅陶簋,內壁腹部刻筮數、刻劃符號和圖象,時代為西周晚期”。這一西周陶簋內壁腹部刻上的有一幅圖畫和五個“六聯體”符號以及五組無法知曉的“刻劃符號”。從這一陶簋上刻寫的“六聯體”符號寫法來看,已是有“━━”和“╯╰ ”這兩個基礎符號組成,這一陶簋當是西周後期的東西。而且這一刻有“六聯體”符號的陶簋是出土於墓葬,作為一件隨葬品,並且這一隨葬品上刻寫有某種象征意義的圖畫和“六聯體”符號以及幾組神秘的刻劃符號,應是與喪葬信仰有關。即象征著對死者某種寄托,猶如兩漢時期貴族墓葬裏的常見的漢畫像石所表達著對死者的某種寄托,這當然是與鬼神迷信有關。所以這一陶簋上出現的“六聯體”符號,既不是“筮數”(數字卦)的卜筮的記錄,也還不是卦符號。而是作為一種神秘符號的崇拜使用,這與崇拜神秘符號的傳統有關,如青銅銘文裏記載做器者對先人祭祀常與甲子符號連綴現象相同,如父乙、父丁、父戊等稱號。把“六聯體”符號刻寫在不同器物上,無論是甲骨上,還是青銅器上,一般來說其用意是作為一種通神的媒介,以傳達人與神靈交通意願的實現。雖然卜筮也是一種人神交通的方式,但出現在商周時期不同器物上的“六聯體”符號,還沒有演變成卜筮的工具,還不是卦符號,而隻是作為一種神秘符號來運用(當然這套“六聯體”符號初始隻是一種記事符號而已),類似後封建時期裏道教符咒使用的用意,在道士法師和巫師看來,“符”是溝通人與神的秘密法寶,畫符就以為可借助神靈的力量來實現人的意願。雖然卜筮與符咒都是通神的方式,但兩者不是同一概念。所以在商代和西周時期出現在不同器物上的“六聯體”符號不是卜筮(算卦)的記錄,而是做為一種神秘符號使用而已。西周陶簋上出現的“六聯體”符號,是具有明顯的象征意義,但象征何意,已難以知曉。北宋時期孝感出土的安州六器中一件方鼎的銘文裏出現的兩個“六聯體”符號,同樣具有明顯的象征用意,但用“六聯體”符號鑄在鼎上寄托著何意?同樣已難知曉。 從“陝西扶風齊家村卜骨”上的刻辭與“六聯體”符號聯係在一起來看,把這些“六聯體”符號刻在“卜骨”上明顯的是做為通神的神秘符號來使用,成為人神溝通的媒介。


  還如包山竹簡(1987年出於湖北荊門市包山二號戰國楚,屬戰國中期。)其中屬祝禱辭竹簡上往往出現一組兩個“六聯體”畫符號,這些符號無一例有反映《周易》文辭,是隻字沒有《周易》名稱和文辭。也不反映《歸藏》卦辭。在有“六聯體符號”的竹簡上反映的是祝禱辭,難道這些符號也能稱"數字卦"嗎?也能認為是卜筮的變卦符號麽?凡這種認為的,均屬錯誤的。做為巫風之地的戰國楚地是在傳承著一套如同神符的"六聯體畫符號"在使用,並做為祈福、禱祝時類似符咒在使用,如同現代的道教法師及巫醫用“畫符”祈病與辟邪壤災的方法而已。


  總之,商周時期出現在不同器物上的“六聯體”符號的象征用意雖各有不同,但其性質不外是原始符號拜物教流行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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