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善意的謊言
“梅姨說，讓你不要太累，要注意身體。”
“我知道了媽，你別操心我，我……能照顧好自己。”
“梅姨還說，桃花峰的山底下，她的屍骨旁邊，有她的一個銀鐲子，那是留給虎妞以後當嫁妝的，你記得去取回來。”
“……好。”
“家門口的大槐樹下麵，埋著一個鐵皮盒子，裏麵有梅姨陪嫁的一根金項鏈，那是給未來兒媳婦的，讓你去挖出來。”
“媽！”二狗子已經泣不成聲，跪在地上哭的肝腸寸斷：“小洛，你幫我問問我媽，她下輩子投胎去哪兒啊？我要去哪兒找她啊？”
洛卿卿輕輕歎了一口氣，梅姨已經投不了胎了。
她在這明霞山上飄蕩了十幾年，早就放棄了投胎的機會，隻為守著一雙兒女。如果不是虎妞被後媽給坑了，她也不會冒險附身在虎妞身上，阻止她被老煙鬼糟蹋。
洛卿卿卻說：“投胎到哪裏，得到了孟婆那兒才知道呢。二狗子，如果有緣的話，你跟梅姨一定會再見的。隻要你以後多做好事，積累功德，上天也會讓你們重逢的。”
二狗子已經說不出話了，隻能嗚嗚哭著，不停地點頭。
粗瓷碗裏，酒液還有一大半，可火焰卻已經開始漸漸微弱了。
蘇梅的影子也開始越來越淡。
她說：“小洛，謝謝。”
水澤最終還是把白色的腳印衝散，再也沒有新的腳印出現。
二狗子抬起頭來，滿目悲痛：“小洛，我媽……是已經走了嗎？”
洛卿卿從床上滑下來，垂著頭點了點：“梅姨說，她想跟你們說的話都說了，已經沒有什麽遺憾了。她……離開了。”
與此同時，虎妞也睜開了眼睛，悠悠轉醒。
她似乎還沉浸在被老煙鬼逼到牆角的驚恐，下一秒卻發現自己已經回了家。
“小洛，你怎麽來啦？”虎妞從床上坐起來：“我不是在……我怎麽回來了呢？”
洛卿卿張了張嘴，“其實是你……”
肩膀上突然多了一個溫暖的力道，霍司沉按了按她的肩膀，接著她的話繼續說道：“你一直在家裏，剛剛你隻是睡著了，做噩夢了。”
虎妞還有點反應過來：“真的啊？我是做噩夢？我還以為我已經被……二狗子你哭什麽？都這麽大人了怎麽還哭鼻子呢！被媽看到了又得說你，快別哭了。”
二狗子冷冷瞪了一眼還縮在牆角的女人：“她才不是我媽，姐，我們離開這裏吧。”
“你說什麽胡話呢？我們離開這裏還能去哪裏？”
“去我的公司上班吧，”霍司沉沉聲道：“虎妞，你會做飯嗎？”
虎妞看著霍司沉麵生，皺了皺眉：“這位先生， 請問你是……”
“我是小洛的雇主。”
洛卿卿忙不迭點頭，拉著虎妞的手，積極介紹著：“虎妞，這位霍先生人很好的，我已經接了他的長期活兒，要下山好一陣子呢。你跟我一起去吧，我們兩個還能做個伴。”
虎妞和洛卿卿年紀差不多，也是一起玩到大的，對她的話自然是相信的。
而且這個霍先生看起來氣度不凡，十分正派，虎妞見弟弟和小洛都這麽說，也點了頭：“那成，霍先生，我會做飯的，我可以去給你家裏當保姆，我弟弟也可以幹點粗活，我們不白吃白住的。”
買一贈二，霍司沉勾了勾唇角。
誰讓他爺爺招惹了這個小奶油？
堂堂霍氏集團的總裁，現在要一個人帶三個孩子，想想就覺得好笑。
不過這幾個孩子心眼都好，帶起來應該也不難。
洛卿卿眨巴著眼睛殷殷望著他：“行不行啊霍先生？”
“什麽？”
“送二狗子去上學，虎妞也去，上個什麽技術學校學個手藝，以後也就有了安身立命的資本了，他們的學費從我的酬勞裏麵扣就行！”
霍司沉揉了揉她的發頂，“不用扣，他們的學費我還出得起。”
當天下午，二狗子下山去派出所報了警，警察在桃花峰下麵搜尋到了蘇梅的屍骨，還有屍骨旁邊的那個銀鐲子。
而二狗子他爸和後媽，也被警察帶回了警局。
洛卿卿本來想求著霍司沉帶虎妞和二狗子一起下山的，可是二狗子姐弟說想先把梅姨好好安葬了，守足三個月的孝期再下山來找她，這也是人之常情。
於是，霍司沉最後還是開車載著洛卿卿先回到了“迷離”。
一路上小奶油都有點無精打采的，把自己縮成小小的一團沉默著不說話。
霍司沉從後視鏡裏看她，洛卿卿彎曲著雙腿，把臉埋在膝蓋裏，聲音悶悶的：“霍先生。”
“嗯？”
“你說，世界上的媽媽是不是都是舍不得離開自己的孩子的？”
霍司沉沉聲應道：“當然了，這是母親的本能。”
洛卿卿抬起頭來，依舊喪喪的：“所以我媽媽也不是故意要扔下我的對不對？她一定也是有苦衷，才不得不把我丟下的。”
“小洛，你知道你爸爸媽媽叫什麽名字嗎？”
或許他可以動用一下私人關係，讓警局那邊幫忙找一下人。
不過這小奶油好像提過，她爸媽是欠了別人好多錢，才不得不把她扔給奶奶然後消失的。
如果警局找到了人，是否會對他們不利？
他有些猶豫。
可洛卿卿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奶奶說名字隻是一個代號，她也記不住。”
“那你看過他們的照片嗎？”
洛卿卿又搖了搖頭：“小時候正陽觀被火燒了一次，關於爸爸媽媽的所有東西都被燒了，什麽都沒剩下。”
怪不得破敗成現在這個樣子，原來是發生過火災。
“小洛，”霍司沉道：“你想送二狗子和虎妞去上學，那你自己就不想去嗎？如果你也想上學的話，還可以跟虎妞當同學。”
“不了，”洛卿卿沒什麽精神，靠在車門上隨著車子的顛簸而顛簸：“我還得幹活兒掙錢替爸爸媽媽還債呢，我不能去上學的。”
霍司沉心裏一酸。
這孩子看著天真可愛，心裏其實很明朗通透。
單純的讓人忍不住想要好好保護。
“不去學校也能上學的，”霍司沉勾起唇角：“我來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