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小孩兒
覺星從阮軟手裏拿過蒲扇,輕輕煽動。桂花香氣固然清新,但是和濃重的中藥糾纏在一起,吸入鼻子裏就是極其難聞的味道。
阮軟捏住鼻子坐在小板凳上,雙手拖著小腦袋瓜子。
覺星蹲著,問“阮姑娘,主子還沒起嗎?”
“和王老將軍待在房裏,估計一時半會兒的出不來。”阮軟早就習慣了,王牢每次來都會在房間裏頭待好幾個時辰,大門緊閉。
她將雙手環在胸前,背靠桂樹,眯著眼睛假寐。
“噗呲噗呲。”
聽到覺星示意,阮軟懶洋洋的睜開眼睛。
原是一個鬼鬼祟祟的小廝在院子門口。他是奉將軍之命,特地來打探老爺究竟和蘇羨說了些什麽,可是這臨水閣每日都有人看守,根本進不出。
還有那隻大狗,走起步子來都會格外猖狂,沒次一看見他,就“汪汪汪”的吼不停。於是小六今日學精了,在肉骨頭上綁了根繩子,然後往拱牆中間的空位扔去,試圖引誘傲犬。
他在骨頭裏放了毒藥,心想這次定要取來狗命!正獨自兒沉浸在憤憤的思緒中,回過神再往桂花樹下看過去。
心下一驚。怎麽回事?人呢?狗呢?
麵前的人憑空消失,讓小六有些慌張,腦袋探出拱門張望,此時頭頂突然傳來聲音“你是在找我嗎?”
抬頭,一披頭散發的女子正站在牆上,用幽幽目光看著自己,笑容陰森。
她不是一直在桂花樹底下坐著嗎,怎麽突然出現在牆頭了!嚇死個人
“啊!”
往後踉蹌幾步摔倒在地上,臉色被嚇得發青,“阮,阮小姐?”
阮軟瀟灑的薅了頭發,笑嘻嘻的齜牙“不好意思,今個兒起的早,懶得梳頭發,失態失態”秀發披在肩後,柔順的青絲隨風蕩起,似錦緞似的光滑,麵容清麗秀氣。
嘴裏念叨失態,臉上卻沒有半分歉意。就像是逮著什麽有趣的玩意兒,她索性一屁股坐在牆頭,睨著地上的小廝。
細長的小腿兒晃蕩在空中,阮軟笑問“你叫什麽名字?”
“奴才,奴才。”那家夥眼珠子一轉,“奴才名喚小鐵,方才,方才我是在,在”
“別編了。”阮軟看他的臉漲得通紅,不忍心打斷,“我說鐵鐵,你是不是還有個哥哥?”
“你,你怎麽知道。”
阮軟打趣他“你不是叫小鐵嘛,說明頭上還有個老鐵。”
“啊,啊?”
阮軟勾了勾唇,她其實早就這家夥了。有時候會躲在牆後麵看,有時候會爬到最高的那棵樹上,還有時候會踮著腳想偷走進來,結果最後被傲犬的吼叫嚇跑。
覺星和覺月壓根就懶得搭理這麽個小嘍囉,反正他進不來這院子,也聽不到什麽消息。與其讓王恒逸派個更厲害的人來,不如將他放養。
今日閑的無聊,再
阮軟從牆頭瀟灑一躍,穩當的落在地上拍了拍手掌,舉止頗為豪氣,“小孩兒,你今年多大?”
“二,二十”
“小孩兒,可不準說謊呦,否則鼻子會變長的。”阮軟故意恐嚇他,還做了個鬼臉。
“你騙人。”小六現在倒不害怕了,壯著膽子對她說“你就欺負是小孩兒,扯些謊子騙我。”
嘿,這小孩兒。看上去左右不過十二三歲的年紀,小腦袋瓜子卻是靈活。
“別動。”
覺星從牆內跳出來,一把拎起小六的拎子,“小屁孩兒,這麽小就學別人出來偷聽,是不是討打?”
“哼。誰和你說我偷聽了?你可有何證據證明?可不要隨意汙蔑好人!”。
“嘿,你這臭小子,還不承認。”覺星揪住小六的耳朵,指著地上的肉骨頭,“是不是還在上麵下了毒?你覺得我們狗爺會吃?”
傲犬雄赳赳氣昂昂的闊著步子,從牆角冒出來,先是不屑的看了眼小六,隨後低頭嗅了嗅骨頭,搖尾巴走開。
“這,這狗成精了?”小六愣說,“嘶!”
耳朵被揪的痛了,倒吸一口涼氣,嘴裏直呼“痛痛痛。”
阮軟拍了拍覺星的肩“行了,鬆開他吧。”
覺星並不想放過,道“阮姑娘,對待這種小孩兒不準心軟。俗話說的好,牛要打,馬要鞭,小孩不揍要上天。你瞧他,今日便能下毒害狗,等再過段時間說不準就要害人了!”
想當年他被拿,覺月一腳就踹腫了他的屁股,並將“偷個雞蛋吃不飽,一個臭名背到老”抄寫萬遍方才放過。
如今這小孩毒害狗爺,罪名可比偷雞蛋大。
阮軟動了動鼻翼,忽道“藥好像糊了,你快去看看!”
“哎呀,藥!”
不能誤了主子的湯藥。覺星立馬撒開手往院子裏跑,隻見罐子蓋兒都被熱氣翻騰的跳起來。
“哎呦呦,我的藥。”惋惜的聲音從院裏頭傳出來。
小六被靠牆壁,目光閃躲不敢直視阮軟。
阮軟歪著腦袋,似乎在想些什麽,好一會兒突然開口問“小孩兒,你聽說過匹諾曹的故事嗎?”
茫然搖頭。
“就是說以前有個家叫做匹諾曹的小孩兒,一說謊的時候鼻子就會變長。剛剛我見你說話時啊,這鼻子好似就長了些。”阮軟滿臉正經,雙眼專注的盯住他的脖子。
真的在觀察是否變長了一樣。
到底是小孩兒,小六被她的嚴肅嚇到,不自禁的抬手心虛的摸了摸鼻子,還好,鼻子沒有變長。
抬起頭正好撞見阮軟揶揄的表情,小六一陣懊惱“你又騙我!”
“怎麽可能呢。”阮軟笑著聳肩,眼睛彎彎的像是小月牙兒,“我鼻子又沒變長。”
“你,你。”小六氣的滿臉通紅,說不出話來。
府上的人都說他精明,於是王將軍便對他有所青睞。不曾想派給自己的第一個任務,便失敗而歸!
“下次不要在動那種壞心思了。這次我是在看在你年紀小的份上才繞了你,可若再有下次”阮軟眯了眯眼睛,豎起大拇指指向身後,“就他,專門喜歡割人耳朵下酒喝!你要是再生邪心,到時候小耳朵可就保不住了!”
“阮軟?”
“哦呦!”她被突然響起的聲音嚇得一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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