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薄斯年的心機
陸寧站在他身後,沒看到他麵上一瞬的慌張。
片刻後,他應聲:“以前,叫斯年。”
斯年,她“哦”了一聲。
還以為會是帶“宋”字的稱呼,因為哪怕什麽都忘了,她還是會記得這個字。
她還以為,是因為之前這個字說了太多次的緣故。
薄斯年回過身再去看她:“也不一定,有時候也叫別的,你隨便叫什麽都行。”
陸寧點頭,看向他繼續刷碗,再指了指放在旁邊的洗潔精:“不用放點這個嗎?”
薄斯年順著她的視線看了一眼,再趕緊伸手去拿,他已經可以近乎用手足無措來形容了。
陸寧伸手將洗潔精拿起來,再放了些到水裏,忍不住再說了一句:“要不還是我來吧?”
“沒事。”他聲音有了些不自然,很快洗完幾個碗碟。
想要放進櫥櫃裏時,再又想起什麽來,重新放清水清洗了兩遍。
陸寧沒再出聲,等他洗完,再給他遞過去洗手液跟毛巾。
她看向他襯衣上沾上的那一滴汙漬,回身拿了濕毛巾過去給他擦,印記還是在。
抬眸看他時,他也正低頭看著她,眸色有些深。
陸寧指了指他衣服上的印子:“好像擦不掉了。”
“沒事,扔……送幹洗能洗掉的。”薄斯年輕聲應著,再清理了洗碗池。
等收拾完,她再跟他回臥室。
已經入冬了,窗外是個難得的晴天。
但畢竟溫度低,他給陸寧拿了厚厚的毛衣和大衣給她換上,再自己換了衣服,帶她出門。
她乖順得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大概是心裏空了,如今身邊又隻有他一個,除了聽他的安排,她也並不知道還能做什麽。
帶她上車,再給她係了安全帶,他才開車離開了別墅。
情緒克製是很困難的事情,他如今心理問題很嚴重,前些天總是克製不住地暴躁失控,隨便一點事情都會讓她動怒。
但現在不知道是早上吃了一次藥的緣故,還是因為她安靜下來了,他的心境也跟著許久不曾有過的平和了下來。
但這樣的日子終究是不會長久的,做一場美夢最大的壞處,大概就是夜半醒來的時候,隻會覺得那種看不到頭的孤獨淒清,變得更加難以承受。
他在夢裏,同時也不可避免地麵對終究會夢醒的事實。
車行過竹林道,再開往古鎮熱鬧的地方。
古鎮商業街沒法停車,薄斯年邊開車邊問她:“車停附近,我們走過去?”
陸寧看向車窗外的幾家臨水客棧,再收回視線點頭:“好。”
靠著河流邊的客棧,外觀古典雅致,門前寫著店名的吊旗,在輕風裏搖曳晃動,看著很舒服。
她禁不住想,這樣的河邊,要是夜晚住在這裏,再在夜色燈光裏乘船到河麵上看風景,應該也會很好看。
但現在是冬天,大概會很冷。
薄斯年將車停到商業街外麵,再下車跟她並行往前走。
冬天不是旅遊旺季,但今天是個難得的晴天,遊人還是不少的。
街邊是各色特產小吃,還有木雕竹刻和刺繡之類的特色小玩意。
商業街一路都是石子路,加上人多,她走了一段路腳就酸了。
暗暗後悔不該穿高跟鞋出來,再想起他出門時怎麽也不提醒她一句。
她好像沒來過這裏,沒想到會是這樣的路況。
身邊時不時有行人擠過來,沿河柳樹下聚著三三兩兩的人在拍照,這個季節柳葉已經發黃了,垂在水邊也另有一番蕭條的美感。
陸寧擔心被身邊經過的人撞到,下意識往薄斯年身邊靠,再低頭看著他就垂在她身邊的手臂。
路不好走,好想扶一下,又不好主動伸手。
他說他們是男女朋友,但在她的記憶裏,他們畢竟還不熟。
她邊走邊低頭看了半晌,隨即看到他的掌心突然伸過來,將她的手牽了過去。
嚇得她腳下一崴,就差點直接摔下去。
旁邊經過的一個女人,躲閃不及地避開了兩步。
薄斯年立刻伸手去扶她,再垂眸出聲問她:“沒事吧?”
周圍好幾個人都看過來,陸寧將手從他掌心裏抽出來,再暗自生悶氣,沒回他。
她徑直走下了旁邊的台階,坐到了河邊的座椅上,一言不發地盯著河麵上的遊船。
手伸下去,紅著眼睛揉腳踝。
身後的人跟過來,再蹲身到她麵前:“抱歉,是我不好。”
陸寧將頭偏開來,看向別處:“我沒事,隻有累了休息一下。”
他看了她片刻,再說了一句:“那你坐會,我去打個電話。”
她不鹹不淡地“哦”了一聲,看向他真就拿著手機走了,氣得恨不能回身就衝他吼一句:“你看不出來我有事嗎,走了就別回來了。”
但她到底是盯著他的背影看了一秒,隨即收回了視線,忍著沒說一個字。
還男女朋友,這個沒眼力見的男人。
她坐在座椅上越想越氣,再回頭也沒見了他人影,坐了十來分鍾,索性起身就想走。
回身時,就看到他提著一個紙袋從台階上走下來。
剛剛生出來的不滿,在對上他目光的那一刻,她又覺得沒了底氣,有些尷尬地又坐了回去。
薄斯年將紙袋放到一旁,再蹲身下去給她脫高跟鞋。
旁邊長椅上還坐著人,陸寧紅著臉想將腳縮回去:“你幹什麽。”
他將她鞋子脫下來,再從紙袋裏拿了一小瓶藥和一雙平底鞋出來。
“我給你塗點藥,再換雙鞋。”
她愣怔了半天,聽到他再開口:“是我出門的時候沒考慮到,應該叫你穿別的鞋的。”
她憋著一肚子的氣就那麽散了,突然感覺自己才是無理取鬧了,心虛地看著他塗藥,再是給她換了鞋。
隔了半晌她才輕聲開口:“是我自己的問題,不怪你。”
這樣溫和又剛剛好的相處距離,突然讓她感覺,說不出的似曾相識。
她對他僅存的那一絲戒備,也就這麽消散了。
薄斯年給她穿好了鞋,再抬頭看她:“腳還疼嗎?”
“不疼了。”她搖頭,在這樣陌生沒有安全感的地方,就這樣無聲無息間對他生出了依賴。
她呆呆看了他片刻,再伸手過去抱住他的脖子,紅了眼睛:“我不怪你,可我誰都不認識了,你別丟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