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不用怕,我們還有一輩子
臥室門關上,不輕不重的聲響,如同她麵上的表情,平淡無垠。
薄斯年站在臥室門邊,看向合上的門,眸光黯淡了下去。
所有的平靜,不過是因為她恨到了極點,真真正正心死了。
他學著溫和退讓的時候,她看不到分毫。
他幹脆步步緊逼時,卻隻是讓她更加恨他入骨。
時至今日,他不過是事事錯、步步錯,無論做什麽,都是弄巧成拙自欺欺人。
他如今的所作所為,大概也就像是一個不受待見的孩子,去弄滿身的汙泥,想引起大人的注意,臨到頭來,卻不過是更遭人嫌惡。
他低眸看向地麵打翻的水杯,水浸染在米色的地毯上,一片狼藉。
犯下的錯已成過往,定格在時光的長河裏,誰也無力去改寫。
大概也就如這眼前,覆水難收。
他開門出去,站在樓梯上,看向樓下的人。
牧辰逸還坐在宋知舟身邊說笑,或許是身體裏流淌著相似的血液,又本也是醫院的同事,他們之間有些親近和熟絡,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
他說話時,視線時不時掃過對麵不遠處坐著玩手機的薄倩倩。
因為薄倩倩是背對著他的,他目光也明顯放肆了些,但卻總放不下那點所謂的麵子,去跟她認錯求和。
這麽長時間以來,她始終對他不冷不熱,一副壓根不熟的模樣。
牧辰逸心裏又後悔,看到她跟宮和澤有來往的時候,又氣得牙癢癢,卻偏偏半點辦法都沒有。
陸寧走近過來,再到宋知舟身邊,等他們說完話的間隙,平靜開口:“我不太舒服,先回去好嗎?”
薄斯年就站在樓梯口,沉默看著,沒有出聲,也沒有走下來。
宋知舟抬眸,注意到她臉色不對,再看了眼樓梯上站著的薄斯年時,猜到了什麽,麵色冷淡了下去。
他起身,將她手牽過來,再看向牧辰逸:“那牧醫生,我們就先走了。”
“嗯,好。”牧辰逸點頭,看向他們離開的背影,目光裏含著些探究。
樓上薄斯年走下來,麵色顯然很不痛快。
牧辰逸禁不住出聲道:“薄大少,自虐也該適可而止啊。”
薄斯年在他對麵坐下,一張臉黑著:“慢走,不送。”
牧辰逸挑眉,身體後倚著:“別啊,有什麽想法可以跟我聊聊,我回頭再轉告給宋醫生。”
薄斯年不爽至極地看向不遠處坐著的薄倩倩:“倩倩過來,送客。”
“我跟他不熟,讓他自己出門左拐,謝謝。”薄倩倩回頭,再不鹹不淡地掃了牧辰逸一眼。
牧辰逸八卦的欲望驟減,感覺因為薄倩倩那冷漠的一眼,渾身都刹那間涼颼颼的。
這個女人,以前還能那麽死黏著他,現在心狠起來,怎麽就可以這麽絕?
都過去那麽久了,他跟崔穎斷得簡直比白開水還要幹淨了。
幾個月過去了,薄倩倩跟他說過的話,還是沒超過十句。
他心情不好,本來還想好好八卦一下薄斯年這揪心的三角戀,還是打住了後麵的話,沒待多久就起身走了。
出去就正看到宋知舟開車離開。
外麵車上,宋知舟開車,陸寧坐在副駕駛上,埋低著頭,一聲不吭。
他將車開出了一段距離,再到人流稀少的車道上,靠邊停下來。
這才解了身上的安全帶,傾身過去看她:“怎麽回事?”
陸寧抬頭,沉默看了他半晌,再伸手抱住了他,將頭靠到他肩膀上,沒有出聲。
他遷就著她的動作,再往她那邊靠近了些,緩聲開口:“沒事,什麽事情都可以跟我說。”
她身體輕輕顫動,良久後才鬆開了他,紅著兩隻眼睛看他:“我坦白。”
他愣了一下,再低笑點頭:“嗯,坦白從寬。”
陸寧手指在大衣上攥緊,出聲的時候,心也跟著一提:“我跟薄斯年,還沒有離婚。”
他麵色顯然是生變,但也僅僅是詫異,短暫沉默後,再溫和出聲:“嗯?”
“但我是真的不知道,我那天晚上跟他領離婚證了,我沒想到他會……沒想到證件居然會是假的。”她聲音說到後麵,染上了一些顫音。
她害怕他會不相信,她如今跟他都走到了這一步,卻還和另一個男人維持著婚姻。
她不確定她的話,會不會聽起來很像是借口和推脫,害怕他會多少有些抱怨她。
伸手抓在他衣袖上的那隻手,又感覺沒有底氣,暗暗鬆開來垂到了座椅上。
這些年來,她是真的很沒有安全感,感覺哪怕是對她再好的人,有朝一日也未必不會懷疑她拋棄她。
有些陰影留下來了,就真的是一輩子,留存在記憶和意識深處,甚至是形成了一種本能反應。
害怕去試探任何人,害怕被丟棄。
他伸手拂過她額角的發絲,再輕聲開口:“沒事,這不是你的錯,有些事情不是你缺少防備,是防不勝防。既然發生了,就總能有應對的辦法的。”
“我害怕你會不要我了,這幾天不敢跟你說,怕你嫌我麻煩。”她紅了眼眶,攥緊的手,垂在身側打顫。
這幾天一個人也熬過來了,可突然告訴了他,什麽都說開了,才突然真正感到了委屈和不安。
他抬手將她攬過來,再出聲安撫:“我們是要一起過一輩子的,誰都不會是對方的麻煩。以後不用再有這種想法,任何事情,都要說出來知道嗎?”
她一顆心緩緩落了一半,再低聲應著:“知道了。”
“又不是倉鼠,腦子裏怎麽就總喜歡藏事呢?”他揉了揉她的頭,有些無奈地半開玩笑。
從四年前他在醫院第一次見到她開始,她的過度防備和沒有安全感,就表現得尤為明顯。
這麽些年過去了,烙在了骨子裏的一些傷痕,還是讓她很多時候,都潛意識想要隱瞞和逃避。
因為曾經不被信任,曾經被辜負和拋棄。
她埋著頭,良久沉默,禁不住低泣出聲:“我害怕你會走,真的。
害怕太麻煩了你,有一天你也會忍不住離開。我不想再被丟掉一次了,就想小心一點。”
他心裏細密的疼,再克製著情緒繼續安撫她:“不會,無論發生任何事情,都不會有那一天的。”
再回去的路上,她半路就靠著座椅睡著了。
她沒說,他也能猜到,她今天雖然賴床了,但其實是一夜未眠。
等回了臥室時,他將她放到床上,自己也午休了一會。
再醒來時,網上就有消息曝光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