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安寧
這日是皇上過來的日子,皇後手裏攥著太後給的香,太後說,要想留住皇上的人,得用點心。傾落小產,太後不喜汐妃,她的孩子生下來也不足為患,這正是自己的絕佳機會,她如果懷了孩子,以後便有了靠山。
皇後的手鬆開了,喚進玉屏來:“皇上待會兒過來,把這香點上吧。”
皇後淡淡地說出這番話來,玉屏便把香拿去放進了香爐裏,燃起來的香裏麵,有一股淡淡好聞的味道,皇後擺手:“你下去吧!”
皇後如常地坐在床沿等著皇上的到來,皇上進殿便擺起臉色,看也未看她,自顧自地喝起酒。
皇上每次來她這裏心情都似乎不好。
“皇上就這麽討厭婢妾嗎?婢妾怎麽說也是皇上明媒正娶的妻子。”她做慣了皇後,所以在他麵前,也還是有一種強勢。
“婢妾縱然做錯過事,就一點不值得皇上憐惜嗎?”
這些小女兒家訴苦的話,皇上聽了一絲的動容都沒有,隻管倒酒來喝。
“皇後為什麽進宮,皇後應當清楚,該給你的,朕都會給你,不該給你的,朕也不會多給!”
她是太後塞給他的女人,更是丞相用來脅迫他的籌碼,他最恨的,就是被人脅迫,丞相以為自己有個做皇後的女兒,多番對他的決意做出抗意,而太後將她塞進後宮,為的是六宮的安寧。
他們之間不過是場交易,何來的感情?
他不碰她,不是因為她的腿,她既然心裏有著一個人,就應該為那個人留住自己的身子。
皇後昂了昂頭將即將湧出的淚咽了回去。
哪怕她也是被迫,在皇上眼中,這錯也有她的一份,他不能拿太後,拿丞相如何,隻能冷落她,她是一國之母,要識得大體,所以這委屈,她得受著。
大體?真是可笑,憑什麽她就要承受這些?她也是活生生的人,她也是個女人啊,她不是木頭,她也需要愛。
皇後閉了閉眼,她對這個男人已不再奢求了。
她的眸子倏然一縮,她對他是死心了,但,他還欠她一樣東西,那便是身份的保障,隻有生下嫡子,她的皇後之位才坐得穩。
這次她沒有勸他別喝酒,反而過來給他倒起了酒。
皇上冷哼,以為這樣,他就會多看她幾眼嗎?
如果她不是衛家的女兒,不是皇後,他或許會,但她是,所以她就失去了這樣的福分,他隻會給她名分,絕不會給她寵愛的。
皇後見慣了他的冷漠,動作嫻熟地為他斟酒。
皇上不忘譏諷:“朕倒不知養尊處優的皇後居然也會斟酒。”
皇後隻略頓了頓便繼續斟酒,仿佛並不曾聽見他方才的話。
“皇上太高估婢妾了,婢妾也是閨閣女子,該學會的,自然都要學的。”
皇上挑眉:“哦,丞相都教了你什麽,不妨說來與朕聽聽,反正長夜漫漫,就當是消遣。”
她的事,就這麽好玩嗎?要他用來消遣?皇上啊皇上,你真的當我是你的皇後嗎?
皇後壓下心中的不快:“皇上別急,婢妾慢慢說給您聽。”她緩緩倒下那些酒,香料已有些微的變化,連她都感覺到了,用不了多久,皇上也會感覺到的,到時,就由不得他了。
皇後嘴角不禁上揚,如果皇上知道這是太後的安排,不知會作何感想。
她原以為自己是最可悲的人,但她發現皇上比她還要可悲,很好,他這麽輕慢她,怎麽能讓他的日子太好過呢?他理應,陪著自己痛苦的。
皇上喝了幾杯酒後,便發覺頭暈得厲害,而且身上有一種灼熱彌散開來,讓他怎麽也克製不住,他看到了皇後平靜的麵容,指著她道:“你!”
他軟軟倒在了皇後懷裏,皇後對著他溫婉笑道:“婢妾在。”
迷亂之中,皇後已不是皇後,一會兒是傾落,一會兒是汐妃,皇上攀住皇後的肩,最後在一聲“雪穎”裏埋入皇後的溫柔鄉。
皇後不在乎他喚的是別人的名字,如皇上對她沒有感情,她對他,同樣沒有感情,她隻需要一個孩子。
等到天明的時候,一切都已成為定局。
皇上瞪著用被子半掩著身軀的皇後,狠狠一巴掌甩了過去,未發一言,便衝出了慶興宮。
他也不知自己是怎麽了,會有一種奇怪的感覺,皇後是他的妻子,與妻子同榻而眠,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可與皇後發生關係後,他竟覺得自己負了一個人。
看見皇後腫著的臉,玉屏一驚:“娘娘!”
皇後撫著臉頰,嘴角浮著笑意:“無妨,比起他們對我的傷害,這點痛算什麽?”
玉屏趕緊地服侍她起床。
送去慈寧宮的一塊染了血跡的白絹,讓太後徹底安了心。
重華宮,傾落一個音符一個音符並不連貫地彈著琴,忽然被一個熟悉的人從後麵抱住了。
皇上圈著她,似是有什麽心事,氣息很重 。
不等她開口詢問,皇上就道:“別說話,讓朕好好抱抱你,傾落。”從知道她的真識身份後,人後他便這麽叫她了。
“嗯。”傾落溫柔應了一聲,皇上緊緊將她圈在懷中,她的肩膀有些疼,也被他壓得有些酸。
皇上這是在誰那裏受了刺激了?難道是淳熙?
連親生女兒都害怕他,作為皇帝,他的確也有可悲的地方。
他有些語無倫次:“朕不想再被人脅迫了,朕太累了,朕不要這個江山,誰想要就讓他拿去好了!”
皇上已說起胡話來了,可見所受的刺激不小。
傾落的手抓住他胳膊,他像是醉了,在發酒瘋。
“皇上這是怎麽了?”
皇上抱了她一會兒,鬆了手,繞到她身前蹲了下來,溫柔的眸子注視著她。
“為朕彈一首曲子吧!”
從剛才傾落斷斷續續的琴聲中,他大概也聽出了她的琴藝是不怎麽好的。
“隻怕婢妾愚鈍,汙了皇上清聽。”
他閉上眼:“隻要是你彈的,朕都喜歡。”
隻有在她這裏的時候,他才能得到片刻的安寧,外麵的那些人,無時無刻不是在逼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