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太醫急得出了滿頭汗。
海棠花毒雖不是什麽急性毒藥,傾落卻吃得太多,即使配出了解藥,也難以保證能救回她。
皇上滿麵憂色。
錦娘去了已是令他大痛,傾落怎麽也不讓他省心,好端端的尋什麽死,一個個就這麽想不開嗎?
醫術高明的陳太醫,也露出了難色:“皇上,雪穎姑娘吃了太多的海棠花,中毒已深,恐怕……”
皇上勃然大怒:“什麽中毒已深?朕命你為雪穎解毒,要是救不回她,你也別活了!”
陳太醫伏在地上:“皇上息怒,臣盡力而為!”
陳太醫不是拜高踩低、曲意逢迎之人,他隻能盡力而為,他是大夫卻不是神醫,能不能救回傾落,就看造化了。
陳太醫為傾落配了解毒的藥,傾落吃了,卻還是昏迷不醒。
陳太醫跪伏在地請罪,皇上揮了揮手讓他走,他不是昏君,當然不會真的要了他的命。
傾落是經過了一番打扮之後才吃下毒花的。
精致的妝容,唇上擦了豔紅的口脂,他見慣了她淡妝的模樣,還沒見過這樣嬌媚的她,後宮佳麗無數,卻少有她這樣的絕色,她本來年歲也不大,看起來還要稚嫩些,女子愛美,隻有一心赴死的人,才會這樣做。
“你若對朕不滿,大可像當日一樣罵朕一頓,為何要這樣作賤自己的性命?朕看你也不是輕生的人,有什麽冤屈苦楚不能對朕說來?朕失去錦娘已無力挽回,你若也走了,朕就真是個罪人了。”皇上捧住她的手,將唇覆上她的,立刻便覺到了一抹冰涼,她身上脂粉的香氣迎麵而來。
“你給朕聽好,沒有朕的允許,你不許死,等你好了,朕要光明正大封你為妃,你哪兒也別想去,就留在朕的身邊。”
那次廣明寺中,他懷了私心看了她的身子,就要對她負責的。
他是皇上,擁有著至高無上的權力,掌握著天下人的生殺大權,卻無力救這個小小女子。
陳太醫每日會過來給她把脈,清理她體內的毒,如今他也沒有把握,清了毒,傾落是否就能醒來了。
那正受寵的琉璃,也因此被冷落下來,正是有氣沒處發呢。
“賤人,這個時候尋什麽死,要死也死幹脆一點,還要皇上日日守著!”
貼身的宮女道:“小主息怒,那雪穎隻剩得半條命在,皇上再看重她,她也無福消受,到時皇上自然會回到您身邊。”
琉璃的怒氣平息下來,她是傾落身邊的人,這時候可不能讓皇上看出她對傾落不滿。
“你去準備些補品,我去看看這個賤人!”
琉璃領著宮女來到芙蕖宮,她是皇上寵著的人,宮人們不敢攔,琉璃便就進去了。
“婢妾參見皇上!”
乍然聽到這熟悉的聲音,皇上抬起頭來。
平日裏看琉璃是千好百好,今日卻也礙眼得很,琉璃姿色平平,在傾落麵前就更加黯然失色了。
“你來做什麽?”
琉璃仍保持著福身的姿勢。
“婢妾原是雪穎姑娘的人,她中毒,婢妾心中不安,特來看看姑娘!”
皇上猛然想了起來,曾經就是琉璃告發了傾落與人有染,害他誤會了傾落。
他居然沒看出來,還讓琉璃有了可趁之機。
琉璃神色間隻有討好他的,她既有心害傾落,又怎麽會真的關心傾落,說不定此刻心裏正盼著她死呢。
皇上不願傾落被居心叵測的人打擾,斥道:“滾!”
琉璃福著身,腿本已酸了,聽得這一聲怒斥,她不由朝後踉蹌了兩步,意識到自己失儀,她忙又請罪,皇上厭惡道:“給朕滾出去,朕不希望再在芙蕖宮看見你!”
琉璃的臉一下紅一下白,想不通皇上為什麽突然就這麽對她。
“是!”
不敢再多言,琉璃退了下去。
一路疾走,琉璃怒火攻心。
“這個賤人,死了倒好,都這樣了,還要勾引皇上!”
回到建章宮,看見碧蓮捧著湯進舒妃的院子,她想起什麽,冷哼一聲。
經過這些日子的觀察,她發現舒妃對碧蓮並不像表麵的那麽好,這個碧蓮,到底是什麽來頭?
她在舒妃身邊的時候,碧蓮並沒有招惹過她,可是此刻,她卻是看碧蓮頗不順眼。
換了副哀戚的神色,琉璃直朝舒妃的殿裏去。
舒妃喝著碧蓮端進來的湯,琉璃一進了殿就哭了起來。
舒妃不耐煩地抬起頭來,擦了擦嘴角。
“你是怎麽了,有皇上寵著,還要到本宮這裏來哭?”
要不是她如今不便出現在人前,哪裏淪得到琉璃?
“小主不知道,靜嬪死了,雪穎也不知是為了什麽就服了毒自盡了,如今皇上陪在她身邊,婢妾去看,皇上還斥責了婢妾一頓!”她擦著臉上的淚,“小主,您說婢妾該怎麽辦啊,皇上會不會以後都不理我了?”
舒妃心氣高,是看不上她這個奴婢的,在舒妃麵前,她也不敢以“姐姐”相稱。
舒妃整日待在芙蕖宮,外麵的事她還未聽聞,錦娘自盡的事,宮裏已傳遍,可傾落的事,她卻是不知道的。
舒妃唇角一彎,她這個姐姐,真是傻得可以了,還真為了什麽姐妹情陪著靜嬪去死。
“她服了毒後怎麽樣了?”她倒不是真關心傾落,隻是傾落就這麽死了,豈不是很沒趣嗎?
“太醫配了解藥,她吃了還在昏迷中。”
舒妃緩緩站了起來,若有所思。
“你替本宮留意著芙蕖宮的動靜,雪穎的情況隨時報給本宮,她可沒那麽容易死。”
她們姐妹的較量還遠遠沒有結束,她就這麽死了,豈不可惜?
琉璃受了這麽大的委屈,舒妃一句不問,卻當她奴婢一樣使喚,琉璃心裏十分不悅,嘴上卻道:“是!”
出了正殿,她的不滿就表現出來了。
她今日受了這番羞辱,皇上已經責令她不許出現在芙蕖宮,她還要去留意傾落的動靜?她死了才好呢!
琉璃慢慢平複了情緒,對身邊宮女道:“舒妃的話都聽見了嗎?”
宮女道:“聽見了。”
琉璃狠狠道:“給我留意著,我倒要看看她的命到底有多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