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阿姐
康平縣主大婚,嫁的是當朝丞相之子傅沉舟。此事在望京風風火火張揚了月餘,終是到了娶親當日。
睿親王府和傅府前後都圍了不少人眾,光是堵親,就過百人。傅沉舟帶的一眾幫手都不頂用,就杜川柏一個詩賦好的,還被杜忘憂以無嬌妻豔絕傾城,踏他樓得明月玉郎給臊得臉紅。
杜川柏是嫁入李家的,隻能算李家的嬌妻,自然應了那句無嬌妻傾城,周圍人都起哄,非要李恪喊杜川柏一句夫人。
這話不是羞辱,是在調侃二人,當然也有杜忘憂的示意。杜川柏剛和李恪新婚燕爾,心情甚好,對外還要顧著李府的麵子,反駁不出話來,還有人將李恪往他身上推。
李恪挺胸而上,氣勢洶洶道:“玉郎在此,還不快讓我們進去,將小琪接出來!”
杜忘憂眸子裏閃著惡劣的光,打趣道:“玉郎可念嬌妻醉,廊外桃花粉落開。”
這是在說李恪和杜川柏初次“交鋒”那晚的事,杜忘憂開起黃腔,說著二人的隱秘,李恪也臊了,敗下陣來,讓傅沉舟自求多福。
傅沉舟沒轍了,低聲下氣道:“阿姐高抬貴手,別誤了吉時。”
雖說李恪和杜川柏是傅沉舟那派的,杜忘憂這派卻是有燕珩在的,仗著燕珩的氣勢,杜忘憂不依不饒道:“晚霞方起,青廬未成,阿姐不抬手,阿弟想硬闖?”
李恪硬的不行來軟的,求情帶求饒道:“忘憂,你行行好,他都被打成那樣了當時,你是他姐姐,一點兒也不讓那人放水,替小琪討回來了不少,就讓他二人趕緊回家吧!”
魏鐸幫腔道:“忘憂,這可是你親弟弟,你不看僧麵看佛麵,縣主可是等著呢!”
燕琪確實是在翹首以盼,杜忘憂大發慈悲,笑盈盈對傅沉舟道:“你自己的催妝詩,好好作。”
傅沉舟替別人作尚可,到自己這就腦子混沌了,半天沒念出來一句。
杜忘憂心裏好好鄙視了他一把,直道:“虧縣主說你才華橫溢,真是情人眼中出西施,縣主看走眼了。”
李恪急了,想讓杜川柏作,杜忘憂一個眼神,李恪瞬間老實,他可不想再被杜忘憂當眾臊一下。
傅沉舟心一橫,想到什麽,就脫口而出什麽。
他微冷的聲線帶著柔情,溫聲道:“伊心我心同,胭脂照酒濃,珠釵多儀綴,巧粉施娉婷,留眉君來染,伊欲何時歸。”
看杜忘憂要說什麽,魏鐸趕緊道:“這催妝總成了吧,你別太過分啊!”
杜忘憂扯扯燕珩,燕珩一板臉,魏鐸立馬噤聲,杜忘憂這才得意洋洋道:“讓縣主聽聽,她言好,我們就放你們進去。”
有人馬上通傳給了正梳妝的燕琪,燕琪聽完對那詩沒意見,嬌笑一下,讓人出去回話。
大婚之日的禮服合身妥帖,低調華貴,金線紋繡,熠熠生輝。燕琪笑意嬌羞,眸中劃過期待與忐忑,蘇修羅給她塗著胭脂,胭脂嬌美,為燕琪容顏錦上添花,煞是春波濃情擋不住。
蘇修羅也笑得開心,做了母親的她,目光看什麽都透著溫和。
侍女將廣袖上衣給燕琪穿上,燕琪望望鏡子,道:“兄長不是不讓忘憂折騰,她怎還在外鬧起來了?”
蘇修羅笑道:“這還不好說,不讓她鬧這個,晚上她要鬧你和傅沉舟的青帳。”
燕琪驚呼道:“啊?!”
蘇修羅給她整好禮衣,一點都不誇張道:“她連家夥都準備好了,繩子扇子帶了一堆,非要把你們洞房鬧個天翻地覆,無奈之下,聖人隻好答應由著她來堵門了。”
燕琪:“.……”
康平縣主的婚禮,自是盛大隆重,且低調奢華,儀式和流程卻一切從簡,和平常人家般。唯一不同的是,上車前,宮中傳來慧太妃之令,賞了不止一處宅院。
吹吹打打熱鬧了半天,從傍晚到夜深,熱鬧散去,紅燭明亮。
傅沉舟容顏看著微冷,但鷹眸含情,目光飄蕩,就是不敢與燕琪對視,卻又忍不住去看燕琪。婚服喜慶,不像他往日穿的黑衣那麽沉悶,倒也稱得他帶著喜氣,平湖之色的臉龐也染了微紅。
青廬內燕琪傅沉舟彼此嬌羞一笑,你看我俊逸,我看你嬌媚,喝了合巹酒,燕琪頰上雲霞盛開,俏若春桃。
傅沉舟離她越來越近,越來越近,近到彼此呼吸交錯,眸子變深。
一聲嬌喝打斷了二人的意亂情迷:“打住!”
杜忘憂突然闖進來,眼神迷離,腳步錯落,兩人驚慌了一下,同時站起去扶踉蹌的杜忘憂。
不是沒人來鬧,但都是來走個過場,有睿親王和傅崢在,誰敢鬧的厲害,偏杜忘憂是個意外,她就是將青廬掀了,都有人給她兜著。
杜忘憂一進來就磕在了地上,傅沉舟拉起她,道:“阿姐,你醉了。”
杜忘憂才不想被人扶,她擺著手道:“別,沒醉!”
燕琪珠釵未卸,粉妝猶在,霞眸透羞,惹得杜忘憂在她粉嫩的臉蛋上抹了一把。
占完便宜,杜忘憂拉著燕琪的手道:“縣主,不,弟妹,我同你說,傅默老實,你以後要打要罰,就看自己心情,他皮厚,跪上一夜都不妨事。”
旋即,杜忘憂又凶神惡煞地指著傅沉舟鼻子道:“還有你,人家縣主之前為了你受了多少委屈,還茹素,你看瘦的,掐不出兩斤肉來!你以後對人家好點,別老憋著心裏話不說,相公很疼你的,但我不疼你,你跪板子了別來找我哭。”
燕琪和傅沉舟被她這醉後胡言亂語弄得想笑,又不能真嘲笑她,隻好先將她安置到凳上。
杜忘憂還沒坐穩,腿一軟,又跌到地上,幸好沒摔疼,她緊接著道:“三年抱倆,五年抱仨,許我等不到那天來,但你們今年先抱一個也是好的!”
傅沉舟臉頰一紅,費力要將她拉起。
燕琪一起幫忙,同樣紅著臉道:“忘憂,你快起來,地上涼。”
杜忘憂安安穩穩坐在凳上,不樂意道:“叫什麽忘憂,叫阿姐!”
燕琪當著傅沉舟的麵,抹不開臉,極其別扭地小聲道:“阿……阿姐。”
杜忘憂就想看燕琪這模樣,她開心,卻是笑著捏捏傅沉舟的臉道:“真乖~”
燕琪餘光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立刻拽下杜忘憂的手,道:“兄長。”
傅沉舟要施禮,被燕珩用眼神示意不必拘謹,燕珩將杜忘憂抱起,歉意道:“打擾你們了,我這就帶她走。”
走,趕緊走!
這是燕琪夫婦二人的心聲。
杜忘憂彈動著雙手雙腳,反抗道:“放我下來,我還有話未交代!”
燕珩鎖死她,不讓她晃下去摔傷:“回紫迎殿,你同我好好交代。”
一回去,杜忘憂酒醒了大半,朦朦朧朧想起一些事情,曾幾何時,她醉酒後,幹了一些不為人知的風流事。
杜忘憂半眯著眼睛,纏著燕珩道:“我是不是,以前喝醉酒對你幹了混事?”
燕珩給她用濕帕子擦手,不輕不重道:“難為您還記得。”
杜忘憂嘿嘿一笑,食指勾著燕珩腰帶道:“我記性不好。”
美人既醉,朱顏酡些,櫻唇亮眸,最是勾人。
她女裝,卻梳了男子發髻,用一根束發錦帶綁著,燕珩解下發帶,她一頭青絲如月華傾下,燕珩蒙住她眼睛道:“那我教你,慢慢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