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哪會生孩子
杜忘憂自宮外回來,就坐在榻上發呆,呆到燕珩處理完公文,她還是精神萎靡不振,晚膳未動,頭歪眸癡。
燕珩摟著她道:“你怎麽了?”
杜忘憂擠出一個笑容,笑意卻不達眼底,語氣欣慰道:“在街上,遇到了旋樂。”
她笑比哭還難看,燕珩蹙眉道:“她欺負你了?”
杜忘憂道:“不是,她.……她挺個肚子,蕭景華在陪她買糖人。”
兩人都默了默。
良久後,燕珩道:“生子辛苦,你不必如她一般受累,甚好。”
杜忘憂咬咬唇道:“我想和她一般辛苦,乃至比她辛苦。”
燕珩立刻道:“不許。”
杜忘憂腦子一熱,要將自己時日不多的事說出來:“我還有一事,一直未同你說。”
燕珩攬緊她道:“何事?”
話到嘴邊杜忘憂又猶豫了,假裝輕鬆道:“罷了,不是什麽大事。”
燕珩不說話,勾了勾她小拇指。
“我……”杜忘憂說不出口,知道燕珩會追問,遂胡謅道:“我想鬧縣主和傅沉舟的洞房。”
燕珩道:“隻為這事?”
杜忘憂皺皺鼻子,可氣道:“你不讓我鬧,還老將我拉走,我哪敢同你說。”
她表現的很弱小可憐,像個淋雨的小貓,燕珩笑道:“你何時學會怕我了?”
怕?誰說杜忘憂怕燕珩,旁人聽了都會笑掉大牙。
杜忘憂在宮裏橫行霸道,不是調戲宮人就是捉華央池的野鴨子,捉也就罷,她捉完就放著,讓燕珩動手給她烤,烤的不好就不吃。華央池飛著的蜻蜓,遊著的魚,見了杜忘憂都繞著走,生怕被這位女魔頭捉回去。
宮內人人都道燕珩這今上做的憋屈,生生栽在了杜忘憂手裏。
杜忘憂得了便宜還賣乖道:“我這叫尊敬,你是聖人,我敬仰你還不成?”
一句敬仰,讓燕珩喜上眉梢,他誘哄道:“既然敬仰,就陪我吃晚膳。”
杜忘憂瞬間變得懶散,窩在燕珩肩頭鬧,有氣無力道:“沒胃口,不想吃。”
燕珩拉過她的手道:“還是為著旋樂的事?”
旋樂懷孕,也算是喜事,隻是旁人都懷了,杜忘憂的肚子卻沒動靜,杜忘憂免不得傷感失落。
她心裏不舒服,就悶著,燕珩問她她也不回答,隻繞著燕珩的發絲沉默。
燕珩歎了口氣,掰過她的肩頭,強迫她看向自己。杜忘憂一抬眸,淚珠就往下掉,她壓抑了太久,實在捱不住了。
她知道,她有沈澈,有燕英,甚至,她有佟妞妞有杜鬧鬧,他們都可以作為她的孩子。可燕珩,燕珩隻有她,哪怕有那些孩子,燕珩也隻有她。她很想給燕珩一個孩子,很想陪燕珩到老,她很想與燕珩執手共畫平生事,她更想滿頭白發,依然能與燕珩相看兩不厭。
燕珩拭去她的淚,心疼又安慰道:“你若心疼孩子,咱們從藤青院接來宮裏兩個。”
前幾日,燕珩陪杜忘憂回藤青院看孩子,那些孩子各個稀罕杜忘憂的打扮,有好幾個,都叫了杜忘憂阿娘。
當時,杜忘憂都快笑出淚來,隻是那些孩子最近都在被杜忘憂找人家送走,燕珩問她原因,她隻說孩子大了,長在院子裏沒有正兒八經的門戶踏實。
杜忘憂抽了抽鼻子道:“我不要,更顯得我不能生了。”
燕珩誠摯道:“是我不能生,和你沒關係。”
杜忘憂直接笑了,這人,為了安慰自己,什麽都往自己身上攬。
杜忘憂抹抹眼淚道:“你當然不能生,你是男人,男人哪會生孩子?”
燕珩正要開口,外頭傳來花年的聲音:“杜娘子,該喝藥了。”
杜忘憂回了一聲,就有宮人端了藥進來。
黑乎乎的藥汁透著苦澀的味道,杜忘憂眼一閉,咕嚕嚕喝下。
宮人端著藥碗退下,杜忘憂又歪到燕珩身上,似在撒嬌,方才的傷感,也被這碗藥驅散了。
燕珩手指插在她發絲裏,一下一下撩著,道:“你不想吃飯,卻有心思喝藥?”
太醫暑令一日一來探脈,從未說過她身子有何不適,但這藥,卻是越喝越多了。
杜忘憂閉著眼睛道:“治體寒的藥,不喝也不行,疼的死去活來多難受。”
杜忘憂那不準的日子好似快來了,燕珩關懷道:“這幾日又要疼了?”
杜忘憂拉過他的手捂著自己腹部道:“算算日子是快了,你可要對我溫柔些,不能凶巴巴冷冰冰的,不能趁我昏睡著就擺弄我。”
杜忘憂知他不會,還是想討個嘴上便宜。
燕珩不和她抬杠,看她苦的難受,還是問道:“你沒胃口,雞蛋羹還吃嗎?”
杜忘憂喝完藥不喜吃甜的,就那麽苦著,這是個不大不小的毛病,燕珩糾正不過來,隻好想些別的法子挽救她。
可杜忘憂倔,她就是要讓自己苦著,覺著那樣過癮。
“嗯……”杜忘憂思慮再三,點頭道:“可以再喝口酒嗎?”
燕珩拒絕道:“你剛喝過藥,不可吃酒。”
杜忘憂委屈巴拉道:“就一口.……”
燕珩毫不心軟道:“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