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族(三)
杜忘憂心口劇縮,最怕孩子們已被殺害。
杜忘憂按耐住不安,靜聲道:“他們這麽急迫,一定是自己也在服食,他們需要這個藥,需要它來續命。”
暗衛無聲出現,道:“主子,常在理在家中自盡了。”
宋齊緊隨而來,凝重道:“是被人殺死的,脖中有兩道勒痕。”
他一來,暗衛自動消失,宋齊繼續道:“他手臂帶傷,屬下已確認,他就是那林中的蒙麵人。”
“他背後還有人。”傅崢道:“我們晚一步,那人就會把孩子殺掉。”
可背後之人是誰?他與常在理是何關係?常在理為何會替他辦事?
這些疑問在幾人腦中盤旋,沒有線索,也沒有答案。
傅崢想待在杜府,又覺著杜忘憂厭煩他,不吭一聲退了出去,李勤見他要走,便道與他同行,正好他要回去監視那藥堂。
如此,又到了天光大亮,舊事未解,新愁又添,而孩子們也越來越危險。
杜忘憂一刻都不想坐著,但她不能不坐,她要靜守在府裏聽各處的消息,分析,判斷,哪怕她無數次擔心孩子們已遇害,她也必須坐在這兒等,等一線生機。
這幾日的飯都是怎麽送到前廳怎麽從前廳撤出來,下人們勸著前廳這幾位好歹吃點,被他們絮叨煩了,蘇修羅拿起饅頭啃了幾口,佟彥之不住往她嘴裏喂菜。
杜忘憂仍是毫無胃口,她不動筷,燕珩也不動筷,呆了一會兒,杜忘憂拿筷,給自己夾了一口,食不知味,然後咽下。
燕珩也夾了一筷,放到她碗裏,隻看著她吃。
杜忘憂給他夾了一口,微微一笑,大口大口吃著。
她低頭,淚水滴到碗裏,燕珩借給她夾菜的動作用臂膀擋住她的臉,不讓旁人看到她的眼淚。蘇修羅也低下頭,佟彥之喂一口,她吃一口,最後,她撲入佟彥之懷裏嚎啕大哭。
燕珩抬手,給杜忘憂擦幹眼角,等二人都雲銷雨霽,下去洗臉了,他才和佟彥之動了幾口菜。
佟彥之沒多少心情吃飯,他撂下筷子,咒罵一聲,煩惱道:“你說,她們兩個會不會哭壞身體?”
燕珩道:“不會。”
他知道,杜忘憂很堅強,但他也知道,堅強背後是獨自承受。他相信杜忘憂在這件事上,可以熬過去,無論結果,杜忘憂一定會熬過去。
仆人撤了菜後,杜忘憂才與蘇修羅回到前廳,許是二人又抱頭痛哭了一場,眼睛都還未消腫。
佟彥之拿了冰塊給蘇修羅消腫,順便拿了杜忘憂那份,燕珩輕柔地給杜忘憂敷著,隔一會兒便將布裹著的冰塊拿起。
杜忘憂摸摸他手腕道:“沒事,不涼。”
敷過後,蘇修羅與杜忘憂都是眼睛冰涼,杜忘憂想揉,還未抬手,燕珩已幫她揉上了,他指腹溫暖,力道又輕又緩,杜忘憂久繃的神經放下些許。
突地,燕珩手頓了頓,應該是累了,杜忘憂剛要張口道她沒事了,燕珩又揉了起來,這次比方才揉的還輕。
杜忘憂覺得燕珩有些奇怪,還未細想,耳邊便是蘇修羅極其激動的聲音:“你來做什麽?”
杜忘憂輕輕製止燕珩,睜眼。
踏著淺碎陽光而來的那人青衣飄塵,他澀聲道:“我聽說孩子失蹤了。”
蘇修羅攔住他,不讓他入廳:“與你無關。”
蕭景遙站定,隻看著杜忘憂道:“前幾日,我見過他,他在街上,有一個女子抱著他,在給他買梨膏糖。”
蘇修羅選擇相信他,聲音也柔了不少,但身形未動,問道:“什麽樣的女子?”
蕭景遙目光酸澀,在燕珩與杜忘憂之間流連,道:“我隻看了一眼,未看清她容貌。”
杜忘憂呢喃道:“梨膏糖……”
她慌了一神,道:“小豆子說過,安老師最喜歡給們買梨膏糖,還會給他們每人都買一串。”
燕珩即刻下令道:“將她抓起來,無論死活。”
在他們看不到處,暗衛已動身,去執行這命令。
蘇修羅硬氣地對蕭景遙道:“你可以走了。”
蕭景遙不動,隻專注盯著杜忘憂,然後,佟彥之起身,擋住了蕭景遙的視線。
杜忘憂是燕珩的,這是他們心照不宣的共知,因此,佟彥之不會讓蕭景遙肆無忌憚地看他兄弟的未來皇後。
三人就這樣堵在門口,相互不讓。
杜忘憂颯然道:“殿下請回吧,此事謝謝殿下,事後,舅母會去向殿下道謝。”
蕭景遙神色一痛,他頹然垂手,旋身,一步一頓,離開。
他剛下台階,就與胡淩夫婦撞了滿懷,他差點摔倒,幸得杜延峰拉了一把,方站穩。
胡淩隻急急進入前廳,高聲道:“忘憂,舅母有線索了。”
她展開卷軸道:“你看這人可眼熟?”
杜忘憂死盯著卷軸道:“這是安老師。”
胡淩道:“她可不是什麽安老師,她是炎族掌門,如今,已六十了!”
這話猶如晴天霹靂,將杜忘憂打的幾乎魂散,她以為安老師隻是幫凶,卻不想安老師是這等身份!
不明事態的胡淩又道:“三十年前她便是這幅模樣。”
蘇修羅大呼道:“她就是常在理背後之人!”
這時,宋齊飛身而來,站到燕珩身側道:“主子,安老師不見了。”
燕珩冷麵結霜,宋齊手掌向下,給燕珩打了一個暗號,道:“她房中無人,似是憑空消失。”
杜忘憂抬腳就要往外跑,燕珩箍住她雙肩,沉聲道:“你在這兒待著,我會將孩子給你帶回來。”
杜忘憂當然不肯,她掙脫著,燕珩狠下心,將她打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