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族(一)
燕琪突然到來,她一直在幫忙尋找,放心不下杜府這頭,又在外麵和李恪杜川柏碰了頭,害怕杜忘憂撐不住,專門過來看看。
一瞧見杜忘憂,燕琪隻想掉眼淚,看杜忘憂憔悴不堪的樣子,便知她這兩日過的難熬。
燕琪讓蘇修羅同她講這兩日都有何進展,聽到藥堂那事時,燕琪微微蹙眉,道:“長生不老?永葆青春?”
蘇修羅道:“若真是炎族之藥,的確會有此功效,但也有副作用,一旦停用,就會暴斃而亡,那王家阿郎,應該是未吃藥,被反噬了。”
燕琪膽戰心驚道:“魏儀曾說,她有一位姨母,四五十歲了,瞧著隻有三十歲的年紀。”
蘇修羅當即道:“她一定吃了那藥!”
燕琪立刻動身:“我去找魏儀。”
杜忘憂麵色透明,手指微顫道:“小蘇,炎族以童子煉藥,是如何練的?”
蘇修羅不想說,又不敢瞞她,垂首呐呐道:“以孩童心髒為引,活剖其心,趁心未冷卻而入藥,名為補丸,形與普通藥丸無異。”
杜忘憂麵色盡失,毫無人色。
魏儀帶著燕琪,直接去了她表姨母處,寒暄幾句後,燕琪便詢問起張氏的保養之法。
燕琪是縣主,但張氏不認得她,以為她是魏儀朋友,對燕琪也很慈祥,她笑道:“少油少鹽,早睡早起。”
燕琪不依道:“我不信,姨母您定是藏著掖著了。”
魏儀一向羞澀寡言,這時硬著頭皮,一連串不停地說道:“姨母,她在路上,一直說羨慕您,我告訴她您是天生的,她還不信。”
張氏嗔燕琪一眼,笑容滿麵道:“哎呦,這丫頭,姨母騙你作甚!”
燕琪委屈道:“我隻是想像姨母一樣好看。”
魏儀起身,走了兩步,蹲在張氏腿彎處,輕輕捶著。
她不會阿諛諂媚,臉蛋微紅,暗自鼓鼓勵了自己一把,囁喏道:“姨母,我及笄後覺得自己越發老了,我想永遠隻有十五歲,或像姨母一般,永遠二十歲。”
張氏與魏儀不算十分親近,因是表親,來往不密不疏。難得魏儀說這麽多話,還在她麵前露出親近的姿態,張氏心裏也帶著樂,扶起魏儀,拉著她手道:“哎喲,囡囡,你這嘴甜的,姨母得好好疼疼你。”
魏儀差點咬到自己舌頭,盡量伶俐道:“姨母疼我,就告訴我保養秘籍可好?我……我想告訴我母親,她最近總說自己老了。”
魏儀口中的母親自是魏家主母,她生母早幾年便過世了,張氏是她生母那頭的表親。她在魏家小心翼翼,張氏也曉得,她說要用這法子討好魏家主母,張氏又不免心疼她一番。
魏儀基本沒撒過謊,她那句是胡謅的,她垂頭,生怕張氏看出她作假。
張氏瞧她這樣,更心疼了,扯扯她道:“來來來,姨母告訴你。”
燕琪道:“姨母,琪兒也想聽。”
燕琪湊上前,張氏笑笑道:“你們可不能告訴太多人。”
燕琪和魏儀點頭。
張氏道:“我也是才從別處知道的法子,有一種藥,叫駐顏丸,三日一服,使人容光煥發,返老還童。每七日,去找仙人拿一次藥,那藥一吃下去,整個人都舒暢了。”
燕琪故作驚訝道:“還有這種藥?”
張氏洋洋自得道:“你們若想要,姨母下次去找那仙人時,給你們要幾顆來。”
魏儀道:“姨母是從何處知道這仙人的?”
張氏不避諱道:“城東王家的大娘子是我的牌友,她家阿郎便吃這個。”
燕琪驚呼一聲,捂嘴,睜大霞眸,緊張道:“姨母,您這麽說,我想起一事來。”
張氏不明就裏,扭頭看她。
燕琪道:“昨日,有個王家阿郎突然就死了,官府一查,是他不知吃了何藥,一旦斷服,就會毒發身亡。”
張氏悚然大驚,失聲道:“什,什麽?!”
魏儀道:“姨母,是真的,我們來時剛聽到的。”
張氏知道,魏儀不會騙她,更不會在這件事上騙她,她是因為王家,才吃的駐顏丸,王家阿郎死了,下一次會不會就是她!
張氏分寸大亂,姣好年輕的容顏崩裂,驚慌道:“囡囡,你可別嚇姨母。”
魏儀握住她手道:“姨母,我怎會嚇你,我就是覺得不對,才趕來告訴您的。”
張氏六神無主,嗚嗚咽咽道:“那……那怎麽辦啊!”
燕琪溫和道:“您去找那人拿藥,將他引出來,我們將他繩之以法,這樣你們就不會被他害了。”
張氏緊張到坐不住,但還是拒絕道:“不行,你們抓住他,我沒了藥,會死的!”
燕琪道:“姨母,您的藥吃完後您一樣會死,我們抓住他,給您問出那解藥來。”
魏儀人小,力量卻大,她無比堅定道:“姨母,我們保護您。”
千勸萬勸,張氏終於答應去找那仙人。
張氏先給仙人發了信號,得到回複後,她於二更天,提著燈籠,到了城內一處宅院。
宅院樹木叢生,夜風陰涼,張氏走到庭院深處,已有人立在那,一身黑衣,和之前一樣,蒙麵。
張氏在離他三步遠時停下,道:“仙人,我來拿藥。”
蒙麵人紋絲不動,張氏心中七上八下,又喚了一聲道:“仙人.……”
她語音未落,蒙麵人一劍刺來,張氏睜大眼睛,動都不敢動,但那劍未刺中張氏,她被人拉住,極速退後。
救張氏的正是李勤。
李勤與蒙麵人交鋒,劍光如梭,在月下林中交匯,林中一會兒一道亮光,少頃,那人又突地向張氏襲去。
李勤飛身來擋,長腿踢開那劍,一劍指向那人胸膛,但他此來是為了捉活口,因此他劍鋒偏斜,劃過那人手臂。
那人使出暗器,朝張氏心頭射去,李勤又提劍去攔,那人乘機逃之夭夭。
李勤帶著張氏,去見了杜忘憂。
聽他們說了來龍去脈,蘇修羅不禁焦急道:“這樣就打草驚蛇了,他們被逼急了,直接將孩子殺了怎麽辦?”
李勤三人本是好意,所以自作主張,讓張氏去引那人,沒想到會有打草驚蛇這一事,三人頓時都有些無措,不敢吭聲。
魏儀和燕琪是和家中好說歹說才能夜半不歸家的,兩人勾著手指,目光愧疚。
杜忘憂溫聲道:“不怪他們,我們再想別的辦法。”
張氏縮在椅上,死裏逃生後恍若癡傻,燕琪和魏儀細語勸她,她抖如篩糠,隻胡言胡語道:“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杜忘憂捏著太陽穴道:“小蘇,你可有法子救她?”
蘇修羅搭了張氏脈象後道:“我需要見到那藥,才能確定能否救她。”
“我有藥……我帶了,帶了!”張氏顫著手,掏出一顆藥丸,哭喊道:“救救我,我不想死!”
蘇修羅接過那藥,和佟彥之退出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