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

  不久，小祿便到了，杜忘憂直截了當地問他：“這幾日醫館內可有奇奇怪怪之人？”


  小祿搖頭道：“回郎君，不曾有，醫館內本就什麽人都有，蘇娘子這幾日給人瞧病也都是和往常一樣。”


  杜忘憂眉頭輕鎖：“此前可否有奇怪之人？”


  小祿被她問的心裏發毛，不禁有些擔心道：“倒有來看疑難雜症的，但蘇娘子都給人治好了，也不會有人來尋仇啊。”


  杜忘憂揉著額角，讓小祿先回去。


  時間一點點流逝，宋齊終於從外麵回來，卻是對著燕珩輕輕搖頭。


  暗衛都是頂尖高手，卻沒有半點線索，屋內的人都心思沉沉，靜默無言。


  子時將近時，杜忘憂起身。


  “你們都查不出小蘇去了何處，那便是真的麻煩了。”杜忘憂道：“信上不讓跟人，為了小蘇的安全，你們都不要衝動。”


  小巷內昏暗，杜忘憂提著燈籠，模糊著瞧見一道嬌影，在巷內站著。


  杜忘憂不確定道：“小蘇？”


  蘇修羅欣喜地朝她迎來，挽著她的手臂道：“怎這麽許久才來，都等了你半晌了。”


  蘇修羅語態嬌媚，和平日不同，她眼波帶羞，透著風塵之氣，像是久浸風月，自內而外散發著擋不住的嫵媚。


  杜忘憂不著痕跡地推開她的手，鋒利的匕首立刻抵上了她的心口。


  杜忘憂冷冷道：“雖聲音容貌一樣，但你不是她。”


  蘇修羅眨眨眼睛，無辜道：“忘憂，你弄疼我了。”


  她尾音打轉，在杜忘憂耳邊嗬氣，若是男子，很容易便把持不住。


  杜忘憂將匕首深了一寸，刺破了她的外衫：“小蘇在哪？”


  “杜郎君，你是我見過的，最有定力的男子。”女子嬌笑，手挑開匕首，攬著杜忘憂的脖子道：“我的確不是蘇娘子，不過她現在很好，與我關係也很好。”


  杜忘憂溫眸冷厲道：“你是誰？”


  女子福身，腰肢纖動，柔柔道：“奴家孟欣，參見杜郎君。”


  這名字杜忘憂倒是聽過，蘇修羅提過，孟欣去醫館看過病，因長的好看，蘇修羅難免留意了幾眼。


  杜忘憂凝著孟欣道：“孟娘子可否給杜某解釋一下？”


  孟欣欲語淚先流，蔥蔥玉指撫掉眼淚道：“杜郎君您不知道，我的父親是繼父，他待我極差，輕則嗬斥重則打罵，我這些年在家裏受了不少委屈。”


  杜忘憂冷眼看孟欣惺惺作態，這女子一來便要勾引她，被拆穿後又道自己過的淒慘，杜忘憂對她無一絲信任。


  孟欣道：“前些日子，他給我定了一門親事，對方是個病癆，這也就罷了，可幾日前，那病癆突然過世了，那病癆家裏就要給我二人辦冥婚，要我和公雞拜堂！”


  “我自是不願，我母親也心疼我，她去蘇娘子處看病，提起了此事，蘇娘子是個熱心腸的，便答應給我易容，將我從家裏偷偷放出來。不巧被我繼父發現了，他竟起了歹心，誘哄著蘇娘子和我換了容顏，蘇娘子蒙在鼓裏，隻當換麵這事好玩，卻不知我繼父要她替我出嫁。”


  杜忘憂打斷她：“你繼父對你不好，為何還要小蘇替你嫁人？”


  孟欣頂著蘇修羅的麵容，表情落在杜忘憂眼裏別樣陌生：“再不好也有些感情不是，蘇娘子也是實誠，我繼父套了她幾句話，她便拿出了換顏之藥，還傻乎乎地吃了。”


  杜忘憂對她拋來的眉眼視而不見：“你們如何讓她寫這封信的？”


  孟欣笑容深深，道：“蘇娘子十分信任我，我讓她約郎君出來，她便寫了。”


  杜忘憂道：“你約我出來，是要告訴我此事，讓我救你？”


  孟欣聽出她話中的不悅，獻殷勤似的道：“我是想讓您去救蘇娘子，明日那家人就要來接親，我願意與杜郎君裏應外合，將蘇娘子救出來！”


  杜忘憂春風和雋的麵上笑意淺淺：“你頂著這張臉，我又怎知明日救出來的是你還是她呢？”


  孟欣笑道：“杜郎君，這藥您是知道的，藥效極短，明日，我便是自己的容貌了。”


  杏眸此時眼波勾人，杜忘憂靠近孟欣，抬起她的下巴道：“沒了小蘇，你就要出嫁，你怎會心甘情願呢？”


  孟欣咬唇，簡單一個動作都帶著誘惑：“我當然不願，可蘇娘子知道真相後竟自願提出替我，讓我先逃。我繼父為求保險，特給男方家說了我出疹子，讓我戴麵紗出嫁，到時候即便是容顏不妥，也不會被人看出。”


  杜忘憂笑意不達眼底：“你心安理得地讓她替你出嫁？”


  孟欣嬌滴滴地繞著青絲，柔聲道：“人都是自私的，誰想去冥婚呢？我當然也不願蘇娘子因我而損，況蘇娘子再三向我重複，道你們一定能將她救出，我隻好聽她的了。”


  風月場上的動作，杜忘憂信手拈來，她眉目輕佻，勾了孟欣的青絲，繞在之間，漫不經心道：“你計劃著，我們該如何去救她？”


  杜忘憂眸子溫柔，帶著情調，孟欣被她這個動作撩的亂了心弦，嬌澀地垂首道：“為了不打草驚蛇，明日趁著前方堵門混亂之時我會先悄悄離開，蘇娘子的婚車到了城外，杜郎君再去阻攔。”


  杜忘憂將她固在牆上，貼近她，鼻息嗬在她臉頰，道：“我們不能在你家之時便阻攔？”


  孟欣執燈之手輕輕晃動，燈光在地上打轉，孟欣看著那光影道：“杜郎君，男方家是開武場的，若是明鬥，您怎鬥的過？蘇娘子的意思是讓您在城外埋伏，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杜忘憂鬆開孟欣，眼底冷然，好言提醒道：“孟娘子，你若一走，你母親在家中的日子怕是難過了。”


  孟欣麵容淒美，哀戚道：“實不相瞞，我母親與我繼父早已形同陌路，若不是他們又給我生了一個弟弟，隻怕二人早就和離了，有那個弟弟在，繼父便不會將母親如何。”


  杜忘憂敏感的捕捉到一絲異樣：“又？”


  孟欣歎息一聲，傷心道：“我母親嫁給繼父後，生了一對龍鳳胎，不過他們頑皮，掉到井中淹死了，繼父說我母親是掃把星，也道我是掃把星，要將我二人趕出去。沒成想弟弟妹妹頭七方過，母親便查出有孕，為了這個弟弟，母親又留在了家中。”


  杜忘憂從孟欣眼中未看到一絲悲傷，她冷笑道：“小蘇現在你家中何處？”


  孟欣道：“杜郎君放心，她在我房中，有我護著她，定讓她毫發無損。”


  杜忘憂眉眼微彎，笑的溫和：“孟娘子，我不喜不誠之人，若你在我麵前撒了謊，會有很嚴重的後果。”


  孟欣豎起手指，發誓道：“杜郎君，孟欣所言，句句屬實，絕無作假，否則，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杜忘憂別有深意地看看她，勾唇道：“孟娘子可要說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