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準帶尾巴
到了午上,蘇修羅才和佟彥之從房裏出來,佟彥之倒是實在,一出來就到胡淩二人麵前跪下了,極其委婉地描述了昨夜之事,表示自己願意負責。
杜延峰胡淩互看一眼,都是怒不可遏,連帶著蘇修羅也跪下了。
杜延峰抓起雞毛撣子將桌子打的啪啪響:“荒唐,我們養了這麽久的孩子,就這麽讓你……你真是膽大妄為!”
蘇修羅誠實道:“舅舅,我們你情我願。”
杜延峰氣的發抖:“你讓我怎麽跟你師父交代!”
蘇修羅看了看佟彥之道:“等他回來了,我告訴他。”
她越維護杜延峰越氣,佟彥之跪直了身子道:“是晚輩做錯了事,請舅舅責罰。”
杜延峰可不管佟彥之是何人物,雞毛撣子一下又一下地往他身上抽,硬是將撣子抽斷了也未消氣。
蘇修羅看佟彥之疼的冒汗,就低聲哭,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杜忘憂在一旁,用眼神向杜川柏求助,杜川柏正發著呆,杜忘憂看了好幾眼他才反應過來。
杜川柏一看杜延峰在大廳中搜羅,尋找可取代雞毛撣子之物,立刻站起來阻止,他不攔還好,一攔杜延峰讓他也跪下,他一聽那話,就跪下了。
杜延峰又將廳內盆栽撇下一枝來,往杜川柏身上抽:“你帶著她二人出去,你妹妹出了這麽大的事你都不知道,你也該罰。”
細枝條抽身上的聲音聽著都疼,杜忘憂捏著額心,使出了獨門秘笈,尋了一塊幹淨地方,暈了過去。
她一暈,廳內頓時亂做一團,等杜忘憂被杜川柏抱到了房間裏後,杜忘憂才笑著睜眼,笑的樂不可支。
知她裝病的蘇修羅滿臉憂愁:“忘憂,舅舅將佟鴨子關柴房了。”
杜忘憂促狹道:“你心疼了?”
蘇修羅嘴硬道:“也不是心疼,就是看他被打的厲害。”
杜忘憂以過來人的語氣道:“你先別去招舅舅,過幾日他氣消了,你在他麵前認個錯就行。”
杜川柏一直未說話,失神發呆,杜忘憂問道:“你又怎麽了,心不在焉的,昨晚去了何處?”
杜川柏扭頭就走:“我有事,出去一趟。”
他與平日判若兩人,杜忘憂正疑惑,耳邊便起了蘇修羅的聲音:“忘憂,你那時,那時怎麽解決的?”
杜忘憂凝了凝眸子道:“他跪了一夜,在舅母門前磕破了頭。”
蘇修羅道:“那舅舅打他了嗎?”
杜忘憂頷首,不知是不是在嚇唬她:“打了,你忘了你回來時,他還在床上養傷呢。”
蘇修羅如坐針氈,想象著佟彥之挨打的樣子便心驚:“我去柴房,看看佟鴨子。”
接下來這幾日,杜府的氣氛古怪而沉悶,下人們都小心翼翼,就連來送菜的菜農都是撂下菜就走,看守柴房那幾個仆人,更是苦不堪言。
杜延峰命令除了送飯之人,其他人一律不得靠近柴房,但蘇修羅就不,她扮成送飯菜的侍女,大搖大擺地走進柴房,再大搖大擺地走出去,幾人隻能假裝看不見她。
如此了三日後,佟彥之終於被杜延峰從柴房裏提了出來,沒辦法,他關了三日,蘇修羅絕食了三日,直接暈倒了。
佟彥之心疼不已,更恨自己粗心大意,蘇修羅送了三天飯,他都未發現她這三日都在絕食。
經此一事,杜延峰也不管她二人了,隨他們自己發展,但好一段時間,他對佟彥之都是嗤之以鼻。
且他也告訴了佟彥之,待到廖千山回來,有他一頓整治。佟彥之麵色嚴肅地記下,暗暗思忖以後如何度過廖千山那關。
胡淩隻歎孩子大了,已不由自己管束,她也就隻能管管小豆子。
小豆子哀怨道:“外婆,你可否不來管我。”
胡淩豈會答應,冷哼道:“我還不能管你了?”
小豆子故作老氣橫秋道:“我想要自由。”
“哼~自由?”胡淩抱著他朝屋內喚了一聲:“阿徐,聽說濃山寺要連做三天法事,從後天開始,你陪我去一趟。”
屋內杜延峰應了一聲。
胡淩欺負小豆子,道:“還有你,你也要陪我去。”
小豆子分外乖巧體貼道:“外婆,我想在家給舅舅捶腿。”
胡淩道:“想得美。”
胡淩一帶走小豆子,府裏變得清淨,就連李恪也不來了,杜忘憂百無聊賴地看著書,看累了就靠著椅子扶手歇息一會兒。
她知道這段日子,傅家旁敲側擊地打探了不少杜家之事,而對於她憶起的往事,她還有些紛亂如麻,想將之整理,卻又不知如何整理。
十年前,她的確被扔到了後山,靳猛可憐她,在後山給她挖了一處小坑,想將她埋掉。
但在他挖坑時,一隻野狼過來,要將她叼走了。她隻是驚厥了,被野狼一拖,竟醒了過來,靳猛和那野狼廝殺的時候,她拿出腰間母親留的煙花,放到空中。
那是杜家飛騰令,隻要看到此令,就會有人來救她,這話是母親告訴她的,她用了最後一絲力氣,放完煙花就徹底失去了意識。
再醒來時她已到了十二歲,成了杜忘憂,再不是之前的平安。
杜忘憂知道自己應當是昏了一年,記憶也被用藥壓著,這些年,她隻做噩夢,卻是到了望京之後才慢慢想起從前之事。
許是因為來望京後見到了燕珩,故人在旁,多少有些影響,讓她恢複了不少記憶。
可還是有很多東西在她腦海盤旋,她再努力,都想不起。
她想不起自己為何被扔到後山上,想不起她披上燕珩的衣服跑出去後發生了何事,那段記憶就想被生生挖空了一般。
杜忘憂將書放到桌上,起身到門外走走。
杜川柏拿著一個背簍走到杜忘憂院內,表情微凜,讓她心上一跳,她認得那個背簍,是蘇修羅經常用的。
杜川柏道:“修羅可能出事了。”
今日杜川柏路過街道,看到一個獵戶在賣皮草,他隻隨意掃了一眼,走了兩步後又退了回去,將獵戶身側的背簍勾起。
杜川柏眯眸道:“哪來的?”
獵戶被他神情一駭,如實道:“在山上撿的。”
杜川柏塞給他一袋銀子:“你的皮毛我全要了,帶我去山上。”
杜川柏到了山上,並未發現蘇修羅,也未見有打鬥痕跡,蘇修羅就像憑空消失一般。
杜忘憂聽完事情經過,道:“會不會是被人報複了?”
杜川柏道:“我查了,旋樂這幾日甚是老實,連門都未出,醫者心也問過了,她昨日晚間急匆匆回了一趟醫館,就沒了人影。”
杜忘憂拿起那背簍仔細查看:“那也不能斷定她出事了,若她有事,又怎會回醫館呢?”
杜川柏聲線嚴肅:“她昨日未回家裏,也未去佟彥之那處,更未宿在醫者心。”
杜忘憂道:“那獵戶何時撿的這背簍?”
杜川柏道:“昨日午後。”
杜忘憂考慮片刻後道:“她昨日便出去采藥,期間又回了醫館,今日更是消失了,這事蹊蹺,我們要通知佟彥之,小蘇隻怕有危險了。”
佟彥之知道這事後,便命了唐山寨一眾四處尋找,直到天黑燈起,也未找到有關蘇修羅的蛛絲馬跡。
佟彥之差點失了理智,將唐山寨一眾嚇得不輕。
杜府上下也都在外搜索,一無所獲,剛回到家中,便有仆人通報,有個孩子指名要見杜忘憂。
由仆人帶著到了杜忘憂跟前,那孩子給了杜忘憂一封信就跑開了。
杜忘憂打開一看,信上是蘇修羅字跡,邀她今夜子時在神武門附近小巷相會。
佟彥之和燕珩此時也在杜府,這件事透著詭異,他們都摸不清此信何意。
佟彥之急得低吼:“她到底在做什麽?”
杜忘憂將信紙放到一旁:“這信是小蘇寫的,隻讓我一人前去,還說了不準帶尾巴。”
燕珩道:“萬一有詐,你自己去太危險。”
杜川柏凝聲道:“說不準這信是被她被脅迫之下寫的。”
杜忘憂道:“不會,下筆穩重工整,是小蘇自願寫的。”
杜川柏看向佟彥之道:“她最近都做了何事?”
佟彥之這幾日一直黏著蘇修羅,但蘇修羅昨日采藥不讓他跟著,他現下悔青了腸子,悶悶道:“看病,開方子,抓藥,采藥。”
杜忘憂對下人道:“把小祿叫來,我有話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