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酒

  此時,獵場內在進行一場搏鬥。


  不是與老虎的搏鬥,而是蕭景遙和燕珩在鬥。


  打獵之時蕭景遙剛要射殺一頭小鹿,就感覺有一道厲光,他偏頭看向那厲光,是戴著麵具的夏帝燕珩。


  蕭景遙頓了一瞬,立刻認出了那雙眼睛,燕珩朝那猛虎奔去,他則是朝燕珩奔去。


  他追到燕珩時,猛虎在地上奄奄一息,喘著粗氣,燕珩手中長劍滴血,摘掉麵具,和他對視。


  蕭景遙去掉自己身上弓箭,翻身下馬,抽了長劍直擊而上。


  劍鋒兩兩相抵,劍光在林中閃開閃去,兩人挺拔的身影在林中穿梭,都使出了渾身招式,隻想將對方壓製。


  打到最後,兩人劍身皆斷,棄劍肉搏,拳拳到肉。


  起先,互留餘地,不傷麵容,打著打著,已顧不得那麽許多,你一拳打我眼角,我一拳還你嘴角。


  兩人默契的隻動手,卻不開口說話,也許是所有的情緒都在拳頭裏,兩人你一拳我一拳,瞪著對方,誰都不服氣。


  周哲到時,兩人正在地上滾來滾去,衣物上滾了不少樹葉枯草,猛虎在一旁死不瞑目。


  周哲當然是幫自家主子的,但蕭景遙不讓他靠近:“滾開,沒你動手的份!”


  宋齊與齊宋也在這時現身,將周哲擋的嚴嚴實實。


  蕭景遙抓著燕珩的衣領,吼道:“你接近阿遙是何目的!”


  燕珩同樣拽著他的衣襟道:“阿遙也是你叫的!”


  蕭景遙磨牙,惡狠狠喘著粗氣道:“你給我離她遠點!”


  燕珩胸膛起伏,一臉冷銳道:“這話應當我說才是。”


  兩人瞬間又扭成一團。


  外圍的人們架起了火堆,準備烤肉吃。


  燕珩在入獵場前已下令,打到的獵物自由支配,凡是進入獵場的人都多多少少打了獵物,拿了獵物和自己的家人親眷,良師好友一塊分享。


  杜川柏打了不少兔子,李勤又給他們扛了半扇鹿肉,蘇修羅望著那火舌燎著那冒油的兔肉,直流口水。


  魏鐸在兔子上劃了幾刀,納悶道:“陛下他們怎還不出來?”


  李恪眼巴巴瞅著獵場,突然歡呼道:“出來了出來了。”


  一眾禁衛列在兩邊,燕珩騎著馬從獵場內出來,身後還有一眾禁衛抬著花斑大虎,鎮江王也是騎在馬上。


  眾人都暗自猜測:想來是和大虎搏鬥的激烈,今上與鎮江王都是衣袍淩亂,臉上帶傷。


  燕珩有半個麵具遮擋,眼角的傷看不出來。


  蕭景遙嘴角有傷,額角滲血,神色冷淡如昔,眸子裏帶著陰霾。


  燕珩一下馬,賢妃便殷勤地迎了上去,禁衛將大虎屍體放到地上,“砰”的一聲,嚇的沈若水花容失色,連連後退。


  燕珩抱起燕英,冷冷走開,官員們都不敢上前拍馬屁。


  沈若水嬌滴滴地跟了上去,對自己身後的婢子使了一個眼色。


  驪山腳下圍了獵場,自然也蓋了可休息之處:驪樓。


  已是黃昏,當日是無法回程了,眾人也都立了歇在山下的心思。


  官居三品及以上的歇在獵場後處的驪樓,三品之下的則給了帳篷,在獵場外圍搭帳篷而歇。


  天色還早,很多人都在外圍那處烤肉吃酒,極少有人回驪樓。


  驪樓內有獨立的小院,那小院是為今上所備,沈若水的貼身宮女在小院的廚房內輕輕晃著酒壺。她神情警惕地看著四周,生怕有人發現她的偷偷摸摸。


  一道嗓音在她背後突然響起:“眉兒姐姐在做什麽?”


  眉兒手下一抖,麵容瞬白,扭頭喝道:“柳兒,你在此作甚!”


  “我們縣主那處沒帶茶葉,就來姐姐這兒借點。”柳兒瞥了一眼她手中酒壺,好奇道:“姐姐方才是在作甚?”


  眉兒支支吾吾道:“在給主子配酒,什麽都未做。”


  柳兒挑眉道:“姐姐莫要撒謊,柳兒都看到了。”


  眉兒厲聲警告道:“不論你看到了什麽,都不準說出去!”


  柳兒笑吟吟道:“我們縣主與賢妃要好,我怎會把這事給說出去呢,可是妹妹好奇,姐姐能否告訴妹妹這酒裏何物?”


  眉兒與柳兒是同鄉,旋樂又與沈若水交好,因此她二人私下關係也親分。


  眉兒擰著柳兒的手腕,算是教訓她別不知天高地厚:“知道的太多對你沒好處,你最好閉嘴,否則我饒不了你!”


  柳兒說著就要跑出去:“姐姐不告訴我,我現在就將這事說出去!”


  眉兒捂著她的嘴將她拉回,低聲道:“你別胡鬧,這可是死罪!”


  柳兒褪下自己腕上鐲子,強自給眉兒帶上。


  眉兒生怕柳兒張揚,又著急將這酒給沈若水送去,再加上那鐲子成色不錯,遂破罐破摔,在她耳邊一陣低語,柳兒聽著,眼眸滑過一絲算計。


  眉兒再三警告柳兒不許多嘴後,急忙忙地將酒端了進去。


  燕英坐在燕珩腿上,奶音清脆的背著功課,他表現的極好,談吐清晰流利,燕珩聽完難得道了句:“尚可。”


  於燕英而言,尚可二字就是莫大的誇讚,平日他背書,燕珩不是說不行,便是說極差。


  燕英小臉洋溢著開心,規規矩矩道:“兒臣會再接再厲。”


  燕珩摸摸他的頭,他便靠在燕珩胸膛,喜滋滋地吃著豌豆糕。


  眉兒悄悄將酒放到沈若水手邊,沈若水掩飾著神情,殷勤道:“陛下今日在獵場怕是累了,快飲些酒解解乏。”


  燕珩道:“朕不渴。”


  沈若水倒了一杯,親自端給燕珩:“這酒是妾親手釀的,甘甜可口。”


  燕珩看也不看她,抱著燕英走了出去,沈若水一咬牙,跟著他走了出去:“陛下出去做什麽?還是在屋裏好好歇著為好。”


  燕珩徑自離開,與她保持距離:“我要帶英兒出去走走,你不許跟著。”


  他說不許跟著就是不許跟著,沈若水若跟,就沒好果子吃。


  計劃就此失敗,沈若水氣的跺腳,恨恨對眉兒道:“把那酒,拿去倒掉!”


  眉兒鬼鬼祟祟地拿著酒壺繞到廚房,沒想到柳兒未走,竟還在廚房。


  眉兒眼皮一跳:“你怎還在這兒?”


  柳兒道:“我來找姐姐拿茶葉啊,姐姐方才未給我。”


  眉兒將酒水倒掉,酒壺放到桌上,轉身去給她拿茶葉。


  趁她轉身的功夫,柳兒將袖子裏一模一樣的酒壺拿出來,換掉了那個酒壺。


  眉兒將茶葉給她道:“你快些走,莫留在這兒。”


  柳兒拿了茶葉,一溜煙地離開。


  柳兒回到旋樂處,旋樂已等的不耐,不悅道:“去拿個茶葉,你怎去了這麽許久?”


  柳兒彎腰道:“路上有事耽擱了。”


  旋樂問道:“何事耽擱了?”


  柳兒湊上前擠走熏兒,給旋樂捏肩,道:“婢子看貴親在給下屬賞酒,看著有趣,就停了一會兒,這才耽擱了。”


  旋樂頗有興致道:“賞酒?”


  柳兒獻計道:“縣主若想,也可對別人賞酒,縣主如今身份尊貴,對品行比自己低之人,是可以賞酒的。”


  旋樂眸光微動,自不會放過這機會,她懶懶道:“那你去賞杜忘憂一杯。”


  柳兒竊喜:“是,婢子這就去辦。”


  柳兒退下,在酒壺裏重新倒上酒,使勁搖晃,端著酒杯酒壺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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