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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花堪折直須折

  得到首肯,蘇修羅立刻返回內間,喚了醫女和王府女眷入內,並讓鄭暑令協同她為燕琪放血。


  鄭暑令是男子,不能入內,蘇修羅口述,他和太醫暑一眾在外記錄燕琪情況,準備放血的刀具。


  由醫女和婢女壓住燕琪四肢,鄭暑令自外遣人拿了泡過酒的刀具進來。


  蘇修羅安排道:“我劃第一刀之時,縣主便會疼的半昏半醒,無論縣主叫的多慘,你們都不能鬆手,明白嗎?”


  醫女和婢女一起點頭。


  蘇修羅抬起燕琪細白的手指,在她指腹處劃下一刀,黑色的血液“嘭嘭”落到盆中,燕琪當即痛醒,發出痛苦的嗚咽。


  蘇修羅狠下心來,在她十指各劃一刀,燕琪疼的顫抖,喊叫也變的淒厲,一聲聲紮在外麵一眾人心上。


  傅沉舟揪著自己的前襟,在門口處白著臉,他摸索著身上各處,濃眉擠成一團,平湖之色的麵容上是難以置信與驚慌。


  終於,他摸出了一個瓷瓶,顫著手讓李恪拿進去。


  李恪壓低了聲音吼道:“你瘋了,這是你救命之藥!”


  傅沉舟雙目無神,喃喃道:“沒了她,哪裏還有命,快!快去給她!”


  他很虛弱,說兩句胸膛便劇烈起伏著,李恪扶著他道:“有修羅在,她不會有事的!”


  傅沉舟將瓷瓶硬塞給李恪:“不,她不能有事,你快去拿給她,快啊!”


  李恪拗不過他,氣急敗壞地拿著那藥,走了進去。


  他剛進去,杜忘憂就用眼神製止了他,他二人在門外的爭執睿親王夫婦並未聽到,但她和李勤都聽到了。


  李勤麵色複雜,高大的身軀緊繃著,一直在克製自己,最明顯的情緒還是擔心。


  杜忘憂拿過李恪手裏的瓷瓶道:“這是何藥?”


  李恪道:“玉露丹。”


  杜忘憂往門口處看了一眼,玉露之丹,千金難換,不能解毒,但可將垂死之人從鬼門關拉回來,是世間少有的珍品。


  杜忘憂相信蘇修羅一定能將燕琪救回,將這藥送進去,也不一定能用上,她對李恪道:“我拿進去,你先出去照看他。”


  李恪走了出去,對傅沉舟點點頭,傅沉舟如釋重負,背靠著門滑下。


  屋內彌漫著血腥的味道,盆中積了不少黑血。


  燕琪在床上掙紮的愈來愈烈,但四肢被死死壓住,她隻能喊的越來越痛苦,秀麗的麵上滿是汗水,為了防止她咬舌頭,蘇修羅在她口中放了一塊布,那布被她咬的不成樣子。


  蘇修羅看向燕琪肩處的掌印,隨後緊盯著她指尖流出的黑血,慢慢地,燕琪肩處掌印不再黑紫,指尖的血也變的鮮紅。


  蘇修羅迅速封住燕琪穴位,將她雙手舉起,對外喊道:“拿傷藥和紗布來。”


  黑血全排出體外,燕琪也未再大喊,反倒是睡了過去。


  蘇修羅將她傷好包好,衣物穿好,又寫了方子,掀開簾子,將鄭暑令拉到一旁低語了幾句,鄭暑令麵露難色,驚駭不已,在蘇修羅的堅持下,拿著藥方離開。


  蘇修羅這才走出去,同睿親王夫婦道喜:“縣主毒血已清,性命無憂,但失血過多,清醒還需些時間。”


  婢女端著黑血走出來時,外麵的幾人皆是一驚,她一說燕琪無礙,眾人皆鬆了一口氣,門外那人更是如獲新生般拚命呼吸,嚇得李恪撫著他的胸口順了許久的氣。


  睿親王夫婦對蘇修羅千恩萬謝,睿親王妃幾乎要跪下,被蘇修羅趕緊扶住,知他們擔心女兒,蘇修羅勸他二人先去看看燕琪。


  睿親王縱橫沙場,威嚴無比,但在女兒麵前,他隻是個父親,他攙著王妃,眼泛淚光,勉強顧上皇族氣度尊貴,趕緊去看自己的女兒。


  李勤仿佛卸了全身枷鎖般道:“蘇娘子,真的謝謝你。”


  蘇修羅微笑道:“這是我應該的。”


  李勤看了看門口,請求道:“我在這兒守著小琪,沉舟在外麵,蘇娘子可否先去看看他?”


  蘇修羅點點頭,同杜忘憂一起走到門外。


  傅沉舟高大清瘦的身軀蜷坐在地上,微微喘著,倒未犯病,隻是心神不定,過度反應。


  蘇修羅搭著他的脈道:“你最近可有再喘?”


  “有!”李恪替他答道:“不久前他被人從書局抬了回去,可他不讓說出去,也不讓人給他治。”


  傅沉舟閉上眼睛,對蘇修羅這次來給他搭脈,無聲著抗拒。


  杜忘憂將玉露丹放到傅沉舟手心:“玉露丹珍貴,也請傅郎君惜命。”


  傅沉舟睜眼,鷹眸中的驚慌脆弱不堪:“怎會……她怎沒吃?”


  “有我在,她用不上這個。”蘇修羅沒好氣道:“我會明日到傅府登門看診,傅郎君就等著我吧!”


  傅沉舟直接拒絕:“我不用你看診。”


  他的語氣讓蘇修羅火大,杜忘憂拍拍她的手,看著傅沉舟如死灰暗淡的眸子道:“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眼前之人,眼前之事,還請傅郎君珍惜。”


  傅沉舟深吐一口氣,扶著牆勉強站起,聲音啞澀:“別對她說我來過。”


  李恪抓著他的手,恨聲道:“傅默,你的默字,跟你真配!”


  傅沉舟苦笑一聲,道:“父親起這個字,不就是想讓我在任何事上都不要作聲嗎?”


  他的雙腿仍在打顫,但他倔強地不肯讓人攙扶,撐著牆,一步一步慢慢走。


  李恪氣極,同杜忘憂二人說了聲,便上前強硬地攙著他。


  蘇修羅頗為感慨地搖搖頭:“真不知他在倔什麽。”


  杜忘憂別有深意道:“我會告訴縣主他來過。”


  蘇修羅俏臉一沉:“你淌這渾水作甚?”


  杜忘憂嫣然一笑,眼角彎彎:“好玩罷了。”


  蘇修羅道:“我才不信,你必有所圖。”


  她最擔心的,是杜忘憂已知道同傅沉舟的關係。


  杜忘憂一本正經道:“小蘇,我不喜歡這種類型。”


  蘇修羅一時語噎,杜忘憂這話,讓她拿不準杜忘憂的心思,她擺擺手,將混亂的思緒擺走。


  鄭暑令端著藥汁,在蘇修羅身後喚了她一聲,蘇修羅端過藥汁聞了聞,滿意地點點頭,鄭暑令卻是一直遲疑,不肯將藥端進去。


  他畢竟年事已高,杜忘憂扶了扶他道:“鄭前輩,您這是怎麽了?”


  鄭暑令眼下對杜忘憂已少了許多惡意,他看看藥汁,在想如何開口回答杜忘憂。


  蘇修羅不耐地奪過托盤,直接端了進去。


  杜忘憂了然道:“小蘇的藥方一直是稀奇古怪的,但絕不會讓縣主有事,太醫暑也不會有事。”


  “可……”鄭暑令百思不得其解:“為何要將毒血作為藥引?雖說以毒攻毒,但哪有用本毒攻克本毒的道理?”


  鄭暑令捋著胡子道:“這毒怕不是中原之物。”


  鄭暑令突然將視線看向杜忘憂:“老朽可否給杜郎君搭個脈?”


  杜忘憂不解:“前輩為何要給晚輩搭脈?”


  鄭暑令據實相告:“老朽需要一個脈象來解惑,杜郎君若不方便,老朽也不勉強。”


  這不是什麽過分的請求,杜忘憂自然答應,抬腕道:“前輩請。”


  鄭暑令在她細嫩的腕上搭了幾下,略震驚地看了她一眼,杜忘憂眨眨眼睛道:“作為幫忙的條件,鄭前輩不能將這件事說出去。”


  她是女子,鄭暑令一搭脈便知,她也不躲避,隻讓鄭暑令保密。


  鄭暑令震驚的不是她乃女兒身,而是她的脈象,她脈象實在過於蹊蹺,鄭暑令收了手道:“多謝杜郎君,老朽疑惑已解。”


  杜忘憂笑的溫和:“能幫到前輩,是晚輩的榮幸。”


  鄭暑令轉身離去,才走兩步,就踉蹌了一下,但他不讓杜忘憂來扶他,自己站穩了後離開。


  杜忘憂看看自己的手腕,她隻是虛了點,脈象有那麽嚇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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