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刺
燕琪在家懨懨不樂,除了沐浴梳頭,連妝都不上,這可嚇壞了睿親王夫婦,他們請太醫來瞧,太醫隻道是心病。
睿親王妃問燕琪心裏哪塊不適,燕琪要麽不答,要麽一直哭,就是說不出所以然來,睿親王夫婦又是燒香拜佛,又是求神問道,隻求自己寶貝女兒能安然無恙。
沒兩日,燕琪突然轉了性子,打扮的莊肅得體,要進宮去。
睿親王夫婦問她要去哪裏,她道:“身為皇族之女,當為國分憂,已近三月,不必等春獵,女兒自行進宮請願,前去崇國和親!”
睿親王氣的臉色鐵青,抄了院裏順手的家夥就要打她,燕琪躲也不躲,就要挨她父親這一棍。
睿親王還是未下得去手,棍子一扔,怒指著門口道:“你去,去了你就不是我的女兒!”
睿親王妃以淚洗麵,苦口婆心地勸著燕琪,終是母親的眼淚將燕琪從魔怔中拉了出來,燕琪回想自己方才的混賬,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
她跪下來給父母道歉,又將自己關在房中半日。
睿親王夫婦擔憂地在她房門口守著,直到午時過後不久,燕琪才出房門,說要出府散心。
她願意散心,睿親王夫婦二話不說就答應,派了一個親衛隊跟著。
燕琪隻想在城內轉轉,親衛隊跟著就跟著,她也未反對。
行到武神門處,燕琪看到了正巡邏的李勤和沈追,兩人不知在商量什麽,燕琪叫停了馬車,下車走到二人跟前。
她與沈追不熟,與李勤卻很親。
在他們幾人中,李勤最為年長,對她如親妹妹般疼愛,她此前為了李勤的終身大事,沒少給他介紹貴親淑女,可惜李勤太過直爽,一次也未成功。
“小琪怎來了?”李勤原本神色嚴肅凝重,一見是她,當即露出笑容。
燕琪笑道:“出來轉轉。”
沈追拱手施禮道安後,就退到一旁,帶著自己那隊人繼續巡邏。
燕琪扯了扯羅裙上的褶子道:“你們怎還親自帶隊,這種事,為何不交給下屬?”
她穿的略有些薄,李勤將自己的披風解下,罩在她肩頭:“春獵將近,近幾日好些國公伯爵都到了,望京治安是重中之重,哪能怠慢。”
他的披風又大又沉,燕琪拉了拉,不讓披風墜到地上:“那可辛苦你們了。”
李勤看著她這調皮的動作笑了笑:“這是職責所在,有何辛苦。”
燕琪豎著大拇指道:“不愧是我的伯燁兄長,忠君愛國,恪盡職守。”
“不愧是我的小琪,甚會誇人!”李勤仰天大笑,笑聲爽朗:“聽說你前幾日病了,身子可好了?”
燕琪掂著披風蹦了蹦,道:“已無大礙。”
李勤摸摸她的頭,心疼道:“又是為了傅默那小子吧?”
燕琪彎眉半垂,低聲道:“與他無關。”
李勤將披風下半部分卷起,拿在手中,猶如拿了燕琪的尾巴:“行了,跟他無關有關都罷,千萬別讓你父親知道,要不然你可出不來了,我也見不著我這嬌俏可愛的琪妹妹了!”
燕琪嫩頰飛上兩朵紅雲:“兄長又拿我取笑。”
李勤又是大笑一聲:“哈哈哈,兄長取笑妹妹,天經地義。”
燕琪佯怒,道:“誰做了你的妹妹才真是倒黴!”
李勤不讚同道:“我不是還有個弟弟,他多幸運!”
燕琪關切道:“說起這個,小恪身體如何了?他前幾日生病時我也身體不適,不能去看他。”
李勤道:“這幾日也快好全了,說來也怪,那天魏鐸來了一趟,第二日他就退了熱,魏鐸那小子真算是他的福星。”
燕琪解了披風,示意李勤蹲下,她將披風給李勤係好:“那我改道去看看他,伯燁阿兄要好好在這兒守著,不能偷懶!”
睿親王府的馬車又重新出發,這次不是漫無目的地在城中轉悠,而是去了李府的方向。
李勤帶著隊伍在武神門附近繼續巡邏。
不到一刻時辰,睿親王府的親衛突然渾身是血的跑到他身邊,氣息微弱道:“縣……縣主有難,乾……乾坤門。”
說完這句,那親衛便斷了氣,李勤飛身而起,向乾坤門而去。
乾坤門是到李府的必經之路,殺手突然出現,親衛隊被殺的措不及防,原有十二人的親衛隊,在李勤沈追趕到時,已是屍體橫列,血流滿地。
車夫脖子被抹,手還死死扒在車門處,臨死前也在奮力地保護燕琪,但馬車中已無燕琪身影,隻有一攤血跡。
李勤閉目凝神,讓自己鎮定下來,側耳細聽這附近的聲音,習武之人若內力深厚,可聽五裏之音,有一聲微弱的呼救,伴隨著嘈雜落入他耳中。
李勤照著一個方向飛去,沈追緊跟其後。
殺手沒料到他們這麽快就追來,各個凶光畢露,提刀朝二人刺來。
李勤看到燕琪胳膊上的刀口後目光一涼,所有的攻擊都是必殺之勢,攻的殺手節節敗退,沈追欲留活口,隻卸了幾人下巴,挑了手筋腳筋。
其他殺手看已現敗勢,情急之下,在燕琪口中喂了一顆藥丸,又在她身上打了一掌。
李勤阻止不及,眼眸猩紅,將那幾人直接斃命,輕柔地抱起燕琪,一遍遍喚她。
燕琪雙目緊閉,麵白如紙,剛才嬌俏的娘子,如今在他懷裏仿佛沒了氣息。
李勤對沈追道:“你處理這裏,我去找太醫。”
他抱著燕琪走進睿親王府,睿親王妃直接暈了過去,宮中也接到了消息,太醫醫女都從宮中趕來。
燕琪手臂上的傷上了藥,但她久久未醒,太醫暑令趕來時,燕琪已開始吐血。
李勤再無法忍耐,他飛出王府,拚力到了杜府。
蘇修羅杜忘憂一聽燕琪出事,馬不停蹄地到了睿親王府。
因為是李勤帶來的,她們在王府並未被阻攔,一路通暢。
鄭暑令一見蘇修羅,瞬間心中石頭落地,他相信有蘇修羅在,康平縣主便不會有事。
蘇修羅是女子,為燕琪診治不必忌諱男女之防,她屏退屋內所有人,一邊搭著脈,一邊解開了燕琪的衣衫。
燕琪麵色發黑,肩處掌印黑紫,一看便是中毒之象,蘇修羅暗道殺手狠毒,竟以內力催化毒藥,燕琪本就無武功,受了那麽重一掌,即便無毒也很棘手。
蘇修羅給燕琪喂了一顆護心丸,在她幾處大穴施了針,走出去對睿親王夫婦道:“縣主需放血散毒,但,散毒的過程很痛苦,非常人所能忍受,且一旦有差池,她後半生便是活死人一般。”
睿親王妃剛剛醒來,聽到這話又差點暈過去,睿親王攬著妻子的肩膀,沉痛道:“可還有其他辦法?”
蘇修羅道:“若不放毒,傾盡我所有醫術,隻能保縣主三月不死。”
堅硬的楠木桌子,在李勤手下碎裂。
碎片濺到了剛及門口的李恪和傅沉舟腳邊,傅沉舟抓著門框,才支撐住自己。
睿親王妃悲拗地伏在睿親王肩頭:“我兒做錯了什麽,老天要如此對待我兒!”
睿親王一麵安慰著王妃,一麵慎重著考慮,數十息後,睿親王紅著眼道:“請蘇娘子為琪兒放血,她很堅強,她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