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後再吻
蘇修羅和杜忘憂一個杏眼緊閉,醉的不省人事,一個水眸散渙,勉強站的住,但兩人皆是被攙著,送回了房間。
杜忘憂這回很是老實,沒有動手動腳,一倒到鬆軟的榻上,自覺地脫鞋蓋上了被子,揮揮手道:“寨主早些歇息,好夢。”
她的手搭在床邊,細若蔥白,燕珩攏好她的手放入被中,為自己方才一瞬的期待感到羞恥。
他竟……竟在懷念上一個醉酒後的事情!
燕珩踏出杜忘憂房間,走到花園處,方在假山石後站定,身後便多了一道黑影。
宋齊壓低聲音道:“主子,那十萬的確是給了崇國。”
燕珩深眸似海,嘴角噙著冷笑,低沉道:“放鬆對燕瑾所有舊屬的監視。”
宋齊不解燕珩會下這樣的命令,感受到燕珩渾身散發的冷意,立即明白,領命消失。
燕珩從假山後離開,臉色不見鬆動。
燕瑾和崇國勾結,即為叛國,但燕瑾如今在他的手裏,即便是通天的本事,也搭不上崇國,朝中定還有其他人插手,那人隱藏之深,輕易是挖不出來的。
他一路沉思走回自己房間,在房門外突然停住腳步:他房中有人!
有宋齊在,無人能輕易進入他的房間,可此人若武功深沉,怎會呼吸不勻,毫無隱藏氣息之法?
屋內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燕珩一推房門,飛身到床邊,掀開了被子。
“忘憂?!”
幸好月光還算明亮,燕珩對上了那雙水漾的眸子,否則,一掌打下,杜忘憂怕是就此去見了閻王!
燕珩轉身將房中燭火點上,一轉身卻見杜忘憂抱著枕頭,雙腳直直地從床上跳下,一頭撞上了他堅硬的胸膛。
杜忘憂揉揉發疼的鼻尖道:“洞房花燭夜,你怎遲遲不歸?是不是在外勾搭了漂亮娘子,便忘了獨守空閨的本郎君?”
杜忘憂穿戴整齊,腳下無鞋,白嫩的腳丫腳尖相抵,雙手抱著枕頭在胸前,盈盈玉眸中點點嬌媚與委屈。
她櫻唇輕啟,聲音軟綿道:“我告訴你,你若是敢三妻四妾,我就把你閹了,送到宮裏做內侍!”
燕珩知她完全醉了,晚來天涼,燕珩拉過被子將她從脖子裹到腳底,如粽子般,放到了榻上。
杜忘憂不甘地拿眼瞪他,平日柔若春水的眸子帶著佯裝生氣的嬌憨,嘟著紅豔的唇,鼓著腮幫子在榻上使勁兒掙紮。
燕珩點著她的眉心,按下了她抬起來的小腦袋:“你要我同宮裏的內官一般?真是狠心。”
杜忘憂硬是坐了起來,振振有詞道:“女人心不狠,地位站不穩!最毒婦人心,無毒不丈夫!”
燕珩好笑地隔著被子戳戳她,道:“你懂的倒是挺多。”
“哼~”杜忘憂斜眼瞧他:“你們男人,當麵一套背後一套之事我都司空見慣了,花言巧語,就會哄哄無知的小娘子,負心漢!”
燕珩挑眉,玩味道:“何人是負心漢?”
阿慕?
這兩個字,燕珩不是很想聽到。
“林醫正!”杜忘憂掙開被子,雙手仍是抱著枕頭在胸前道:“他個淫賊,居然還敢惹本郎君,給小蘇遞些淫詞,還敢給我也遞,打斷他的腿都便宜他了!”
燕珩眸子危險的眯起,聲音冷冷道:“他給你遞了什麽?”
頭回見他要殺人的目光,杜忘憂嚇的淚珠奪眶而出,睜著無辜的眸子,委屈著哭道:“你凶我,你如今連凶我都學會了!”
她一鬧起來,似是委屈到了極點,扯著嗓子哭,眼淚止不住地滑下,霧氣朦朦的眸子負氣地瞪著燕珩,大有你不哄我我就不停的架勢。
她平日裏,端著自己溫文爾雅的形象,隻有喝醉的時候,才露出本相,落在燕珩眼中,卻覺得她可愛至極,這樣的杜忘憂,仿佛與他更貼近些。
燕珩端著溫熱的茶水站在床邊,哄小孩一樣柔聲道:“哭累了就歇歇,明日起來嗓子會疼的。”
杜忘憂聽不出他語氣帶著寵溺,隻顧著生氣,搶過他手中的茶杯,一口喝幹。她狠狠地用袖子擦幹嘴,吸溜吸溜鼻子,儂聲儂氣道:“果真是負心漢,慣會撩人,別以為這樣我就會原諒你!”
燕珩拿走她手裏的杯子,坐在床上,和她平視:“口口聲聲負了你,我何曾對你不起?”
燕珩仔細地凝著她,不肯放過她臉上任何一處表情,杜忘憂懶得理他,一腳想要踹他,沒成想一抬腿把自己揚翻了,翹著腿,像個被困的螃蟹。
她嚐試抱著枕頭,靠腰力坐起,努力幾個回合後,終於放棄了掙紮,雙眼放空,哀怨道:“負心漢,袖手旁觀,冷情冷血,我要讓杜二將你關起來。”
燕珩捏著她的鼻子,憋的她喘不過來,驚恐地看著燕珩,以為燕珩要捏死她。
燕珩鬆開手指,肆意地取笑她:“傻子,你怎不用嘴來呼吸?”
杜忘憂壞笑著點點嘴唇,突然坐起,撲上燕珩,不知名的馨香圍繞著燕珩,杜忘憂放大的麵容近在眼前。
茶杯從手中滑落到地,燕珩的下唇一陣癢麻——杜忘憂再一次親了他。
杜忘憂舌尖輕繞他的薄唇,直闖口腔,毫不費力就與他舌尖纏繞,酒香充斥在他鼻息內,燭光也變的曖昧不清。
燕珩心上之弦幾欲崩斷,胸膛內那處急劇跳動,兩人呼吸皆重,如雷如喘,在他耳邊回蕩。杜忘憂的舌頭刮過他口腔每一處,他手腳發麻,意識抽空,一切都在被杜忘憂主宰,他沉溺其中,險些城關失守。
終於,杜忘憂懲罰似的在他下唇重重咬下,結束這個纏綿的吻,她舔掉唇上鮮血,笑的邪氣張揚:“這就是欺負本郎君的下場!”
舌尖輕輕觸碰朱紅的櫻唇,純淨清顏的杜忘憂帶著一股子勾人心魂的妖媚,燕珩眼中起了雲霧,繚繞到他心跳怦然。
燕珩伸出手,大拇指指腹撫過杜忘憂嬌豔的唇,柔軟的觸感讓他心猿意馬,他聲音沙啞道:“你醉了,我送你回房。”
杜忘憂雙手反撐在身後,翹著二郎腿,痞裏痞氣道:“本郎君不回,今晚,本郎君就要睡這張床!”
燕珩拚力壓下心中的邪念,站起身來,杜忘憂以為他要走,拽住他的手不丟,焦急道:“你幹嗎?你別走,這不是我房間,我害怕!”
燕珩扭過頭道:“你在這兒睡,我去你房裏睡。”
“不行!”杜忘憂緊緊拽著他,嚷嚷道:“我房裏的東西你不能看!”
她雙手柔若無骨,捏著自己的手掌,燕珩呼吸促了幾促,彎下腰,抬起杜忘憂下巴,和她對視:“忘憂,孔雀東南飛裏,你最喜歡哪句話?”
杜忘憂眸子盈盈,笑嘻嘻道:“君當作磐石,妾當作蒲葦,你怎連你我定情之語都忘了?”
果然是這樣!燕珩眸底猩紅,自嘲一笑,鬆開杜忘憂的下巴,他用力攥著床幔,壓著胸膛的怒火,盡力平靜道:“我送你回房。”
燕珩又用被子將她裹的嚴嚴實實,不由分說地夾在腰間,直接抬步走了出去。廊下明燈照出他挺拔的影子,以及,他腰間掛著的蟲子般翻湧的身影。
任她千般扭動,燕珩巋然不動,走到拐角處,直直地撞上了司徒三人。
司徒三人先看到的是燕珩臉色不善,齊齊深深一揖,道:“老大!!!”
三人因為看到了杜忘憂的臉而突然拔高聲音。
“你們好呀!”杜忘憂手腳動彈不得,還不忘給他們打招呼。
阿德碰碰左邊的司徒,又碰碰右邊的小金,三人默契地動動身子,對杜忘憂嗚嗚呀呀的喊叫充耳不聞,排成一排靠在牆邊,給燕珩讓道。
燕珩身影離開視線後,三人腦袋湊成一圈討論起來。
阿德道:“還是兄長厲害,一招就製住了阿嫂,兄長威武!”
司徒道:“也隻有大嫂能讓兄長大晚上抱著他亂跑。”
小金道:“可我瞧著,大嫂怎的不情願的樣子?”
司徒敲了一下他腦袋道:“你懂什麽,這是他們夫夫二人的情趣……”
阿得捂著嘴笑了一聲,食指壓著嘴唇,用幾不可聞的聲音道:“你們看到兄長的嘴唇沒,都破了,這是進行的多麽激烈啊!”
已經走遠的燕珩沒聽到他們的言語,杜忘憂一路掙紮的累了,快到自己房裏時香甜地睡了過去。燕珩將她放下,解開被子,喚出宋齊將自己的被子送回房。
杜忘憂在東海府的房間布局與望京杜府中布局一致,燕珩眼神在她房中流連,最後視線牢牢地定在了書桌上。
鋪展開來的畫紙上有一位英俊少年,眉目清冷,矜貴自持,正氣淩然的眼神透著幾分風骨,竹青色長衫加身,腰間掛著荷包。
即便形象隻是紙上一副畫作,也能看出此人列鬆如翠,郎豔獨絕,世無其二。
燕珩眼神要將畫紙燒出一個洞來,他望著熟睡的杜忘憂,終是歇了躁動的心思,繃著神經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