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婚賭王杜郎君
杜川柏是不同意杜忘憂喝酒的,但李恪想喝,就拉著杜川柏問蘇修羅杜忘憂能否飲酒,在杜忘憂期待和帶著討好的目光中,蘇修羅酒癮上頭,點了點高貴的頭顱。
月光灑滿海麵之時,東海府內一小院升起了兩堆篝火,一篝火上溫著桂花釀,香飄十裏,另一篝火上烤著幾條肥美的魚,被火舌烤的滋滋冒油。
等魚熟的功夫,六人坐成一圈,玩起了骰子。
李恪骰盒晃得呼啦響,蓋在桌上道:“來來來,買定離手,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借錢捧個人場!”
桌上早已寫好大小二字,杜川柏往大字撂了一顆碎銀道:“大。”
杜忘憂毫不猶豫跟注:“大!”
燕珩緊隨杜忘憂放了一大錠銀子。
李恪照著小字砸了一錠金子,揚起下巴道:“我可是進過望京所有賭坊的小郎君,我壓它小!”
蘇修羅跟著他壓,順便拽過佟彥之猶豫不決的手,壓在小上。
杜忘憂捂嘴偷笑了一下,抑製著笑容道:“小蘇,你怎對小郎君那麽放心?”
蘇修羅對李恪極其自信,一臉忘憂你不懂的樣子道:“他畢竟進過望京所有的賭場,跟他準沒錯。”
李恪得意地掀開骰盒,蘇修羅迫不及待地讀出點數:“五六十一?!怎麽回事?說好的是小呢!”
杜忘憂攬過她那頭的銀兩,拿起李恪那錠沉甸甸的金子吹了吹,道:“小郎君搖的,你問他呀!”
蘇修羅心疼自己那錠銀子,扭頭衝著李恪道:“行不行啊你!”
李恪胸脯一挺道:“怎麽不行?方才那是意外,這局你跟我一塊押就對了!”
李恪搖完,杜川柏拿起他的那錠金子,扔到大字處,李恪喜上眉梢,已想象到了杜川柏等會兒吃癟的表情。
杜忘憂堅定不移,附帶撒完佐料剛坐下的燕珩,再一次和杜川柏同一陣營。
李恪又是一錠金子放在小上,蘇修羅咬咬牙,拿出了自己的一大錠銀子,扔到小字上時都將桌子砸了一小坑,佟彥之在蘇修羅的威逼利誘之下,隻能和蘇修羅統一戰線。
李恪先是來了一陣看不出是何舞姿的優美舞蹈,然後矯揉做作地在杜川柏這頭虛晃了要掀開骰盒的幾招,最後賤兮兮地打開骰盒道:“絕對是三二小!”
杜川柏臉色僵了又僵,看著兩個骰子上一個三點,一個二點,冷哼一聲,杜忘憂震驚地看看杜川柏,一臉心痛地將銀子推到李恪這頭,蘇修羅喜出望外,雀躍地鼓掌,抱著一旁的佟彥之左右搖擺,然後把銀子圈在自己臂彎裏,挑釁地衝著杜川柏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李恪一隻腳踩在凳子上,左手執骰盒,右手掐腰,笑聲衝天。
蘇修羅一個爆栗錘在他腦袋,打碎了他腦中的一切幻想,李恪捂著頭吃痛道:“我都贏了,你打我作甚!”
贏了還要被打,這是哪門子道理?
“哪裏贏了,六六一十二,這點數是大!”蘇修羅在李恪耳邊怒吼,他低頭一看,兩個骰子上十二個紅點,那可不就是大!
李恪見鬼似的扔了骰盒道:“怎麽回事?今天是中邪了嗎?”
杜忘憂撐著腮幫笑道:“你雖進過望京所有賭坊,哪敵得過江北賭王杜逸杜郎君呢。”
混跡賭場多年,李恪怎會不知杜逸大名,但杜逸一向神龍見首不見尾,隻聞其名不見其人,除了他們幾人,這裏無外人在場。
李恪愣愣道:“杜郎君在哪兒?”
杜川柏百年不遇的對他露出友好的笑容道:“我同你說過,在下杜川柏,字逸,逸離俗世,生而瀟灑。”
李恪腦子卡殼,呆滯著消化這內容,蘇修羅掩麵懊惱道:“天呐,居然把這事給忘了!李恪你賠我銀子!”
“糟了,魚快烤糊了!”燒焦的味道飄來,杜忘憂忙跑到篝火邊取下魚放到盤子裏。
蘇修羅晃著李恪的肩膀,碎碎念道:“你還發呆作甚?銀子都輸光了!”
杜忘憂和燕珩將魚端上來,香味瞬間勾引著蘇修羅嗅嗅鼻子,她果斷鬆開李恪,胡亂用濕帕子擦了下手,夾起一塊塞在嘴裏。
細嚼慢咽後又喝了一口桂花釀,蘇修羅納悶道:“這味道,不太對。”
燕珩夾了一塊熱氣騰騰,肉多刺少的魚肉放到杜忘憂盤中,杜忘憂嚐了嚐道:“味道鮮美,有何不妥?”
蘇修羅又夾了一塊細細品嚐,眼睛眯的不懷好意,道:“今日忘憂一直沒動手,這魚是誰烤的?”
杜忘憂道:“寨主烤的,你不喜歡?”
蘇修羅狐疑地看著燕珩,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一番,審問道:“你為何做的烤魚和忘憂做的味道一模一樣?”
此言一出,就連埋頭苦吃的李恪也抬起腦袋,一桌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燕珩身上。杜川柏的眼神裏帶著探究,杜忘憂亦是疑惑,小蘇是怎麽吃出來的?
燕珩慢條斯理地抿了口酒道:“八月十六那日,你們都醉了,忘憂拉著我,烤了一夜的魚。”
還有這事?!杜忘憂眨眨眼睛,怨不得寨主後來那般生氣,感情自己折騰了人家一夜!
所有目光重新匯到杜忘憂身上,杜忘憂悻悻道:“確,確有此事。”
燕珩將杯中酒飲盡,掩掉自己微勾的唇角。
在豫州的那段時間,燕珩不僅學會了烤魚,還學會了烤地瓜,烤野鴨,他一手燒烤的本事得平安親傳,烤魚的味道自是如出一轍。
李恪有些焦灼,吃著挪著,極不老實。
杜川柏被他擠的難以夾菜,放下筷子道:“有話就說,無話就老實吃飯。”
李恪扭扭捏捏了半晌,憋的滿臉通紅道:“你……你除了江北賭王這事,是不是還有其他事情沒說?”
杜川柏覷了他一眼,道:“何事?”
李恪看他不認,一時情急,口無遮攔地喊道:“你是不是本要娶雲氏之女,但你不願,逃婚出來的!”
“噗~”蘇修羅一口酒噴了出去,連嗆帶咳。
她好容易止住了咳道:“小郎君語出驚人,真是妙哉。”
杜川柏的臉色肉眼可見的陰沉,他調節一下情緒,皮笑肉不笑道:“你聽何人說的?”
杜忘憂望著李恪,柔柔一笑,李恪是個講義氣之人,梗著脖子道:“我道聽途說的,你就說是假是真?”
蘇修羅搶答道:“是真的,不過呢,雲柔阿姐喜歡川穀兄長,他倆又是雙生子,雲家以為阿姐喜歡的是杜二,定下婚約後才發現情投意合的是川穀兄長。後來誤會解開,川穀兄長和阿姐結為夫妻,杜二借著逃婚的名義,可是過了不少瀟灑日子呢!”
李恪的筷子叮鈴落在碗上,他一邊無措地防止筷子落到地上,一邊無助地看向杜忘憂。
杜忘憂夾起一顆花生米,衝他笑笑,小郎君,我幫不了你,你自己看著辦吧!
李恪回想自己幹的蠢事,立馬諂笑著給杜川柏倒酒:“杜政使快喝酒,小的今日定將杜政使服侍的舒舒服服,嘿嘿.……”
杜川柏不耐地瞪他一眼,氣道:“吃你自己的,從現在開始閉嘴!”
李恪乖巧的不能再乖巧,隻敢夾自己麵前的一小塊魚骨,翻來覆去用筷子戳了半天。
杜川柏夾了一塊鮮嫩的魚肉朝他碗裏一扔,道:“再裝可憐將你丟到海裏喂魚!”
李恪聞言,急哄哄地把魚肉塞到嘴裏,看的蘇修羅和杜忘憂偷笑。
突然李恪臉色一變,指著自己的嘴巴,表情痛苦。
“壞了!”杜忘憂猜測道:“是不是卡住了?”
杜川柏捏著他嘴,灌了一口酒進去:“喝點酒衝下去。”
蘇修羅氣到表情失控:“杜二你個庸醫!”
咽不下去豈不是要將喉嚨劃出血來!
“來來來,別動。”蘇修羅讓李恪張大嘴巴,拿著筷子伸到他的嘴裏,道:“卡的位置很淺,捏出來就成。”
蘇修羅下手極穩,輕而易舉就將魚刺捏了出來,李恪如獲新生般大口呼吸,看起來可憐兮兮。
杜川柏嫌棄他這幅樣子,後麵再給他夾魚,隻挑那肉多沒刺的部位。
李恪嘴裏鼓著食物,含糊不清地舉杯,非要和杜忘憂喝酒,一連灌了杜忘憂好幾杯,喝的杜忘憂眼下絲絲紅霞,眼神微微迷離。
杜忘憂神智猶在,知曉李恪這是在故意報複,含笑道:“小郎君,原你長得胖胖的,極為好看,最近瞧著清瘦了些,沒以前看起來有福氣了。”
李恪最忌諱人說他胖,他身量修長,吃虧在臉圓,飽滿帶著嬰兒肥的娃娃臉總讓人誤會他還未及笄,再加上濃眉之下一雙清澈無邪之眸,一瞧就是孩童般天真。
李恪毫不客氣反擊道:“胖隻是一時的,矮卻是一輩子的,你同杜二打架時,定是跳起來也打不到他腳踝。”
杜忘憂眉眼溫柔大方,氣質沉靜似水,腰不及盈盈一握,唯個頭作為女子正常,作為男子偏矮,往日都是穿著增高的鞋子來掩飾身高。
李恪這句話算是戳著了杜忘憂,隻見杜忘憂聽完笑若春風和煦,迷迷蒙蒙地抬了眼眸,媚如海棠嬌豔,她道:“我不為矮煩憂,也可惜自己這吃不胖的身材,不若你借我幾斤來,讓我體會一番圓潤的滋味兒。”
李恪被欺負的癟著嘴,仰頭灌下一口悶酒,伏在杜川柏肩頭,幽怨道:“杜二,我受不了這委屈!”
杜川柏推開他的頭,道:“起來把桌子收了,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