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叫清秀

  翌日，在李恪的千叮嚀萬囑咐和佟彥之陰鬱的臉色中，杜忘憂和燕珩踏上了尋找丁乙草的路程。


  東海有山有水有樹，成片的樹林並不難找，深山老林卻是在懸崖頂上。山路難行，兩人攀著山壁上枝節和山石緩慢的走著，燕珩腰間係著繩子，繩子的另一頭，是他身後的杜忘憂。


  杜忘憂抓著凸出的石頭，累的想給自己一巴掌，怎的自己就腦子抽搐說出山崖之上就有深林這句話來？真是自己給自己找罪受。她這會兒看一眼腳下就雙腿發軟，且她高估了自己的體力，剛爬了一刻時辰不到，她便撐不住了，餘下的路程，幾乎都是燕珩走三步，拖她兩步。


  爬到半山腰的時候，杜忘憂徹底沒了力氣，她虛軟的身體趴在山壁上，一步也挪不動，她多希望自己變成戲本裏的仙俠，禦劍而飛。話說她前麵之人不是有輕功護體，怎麽不能飛身帶她直飛崖頂？


  這人工鑿出來的山道甚是崎嶇滑腳，狹窄難立，她不動，燕珩也不敢輕易行走。燕珩用匕首紮在山壁上以維持平穩，牽過杜忘憂的手道：“你堅持一會兒，我們馬上就到。”


  杜忘憂委屈地看向他道：“我真的走不動了，要不杜二就不救了吧，他睡著也挺好的。”


  燕珩捏了捏她的手道：“半個時辰後我們一定到山頂。”


  杜忘憂有氣無力道：“寨主，我堅持不了半個時辰了。”


  燕珩抽出匕首，猛地割開繩子，道：“在這兒等我。”


  杜忘憂睜圓黑眸，一臉驚訝，還未回神，燕珩便以極快的速度，穿梭在山道上。他身形靈活，飛速向上，一眨眼的功夫便離杜忘憂極遠，直至身形隨彎曲的山路消失。


  杜忘憂目光呆滯，看著腰間晃晃悠悠的半截繩子，心底冰涼一片，哆嗦著嘴唇道：“寨，寨主，唐山，唐山你快回來，我恐高！”


  杜忘憂緊張的手心冒汗，呼吸輕微，想要挪出步子，恐懼襲來，又嚇的捍在原地不敢動彈。幾個深呼吸過後，杜忘憂扶著山壁，邁出了一小步，顫抖著腿，心裏將燕珩罵了千萬遍：“唐山，你行，我要是爬上去，絕對饒不了你，小蘇的銀針，阿兄的離煙刀和劍法，舅母的鞭子，你都要給我試一遍！”


  杜忘憂定格在邁出的那一腳，實在沒有勇氣再邁出另一隻腳，可她不邁，便困在這山道上上不去下不來。杜忘憂閉上眼睛，深吸一口，冷靜了一下，她睜開眼睛，剛要邁另一隻腳，一道繩子豎在了她的麵前。


  想這山穀間隻有她和燕珩二人，她刹時間所有的不安都變成了信任，原來他剛才是一鼓作氣衝到了崖頂是為了拉她上去。她忘記了剛才對燕珩的小小“詛咒”，也沒有去想若是中途繩子斷掉，或是燕珩沒抓穩她就會掉下萬丈懸崖。這根繩子就是一顆定心丸，使她毫不猶豫地抓住繩子係在腰間，被燕珩平穩地拉了上去。


  燕珩原以為山崖上的一陣折騰杜忘憂會生氣自己丟下她而去，不想她到了崖頂之後，沒有責怪和氣憤，竟是衝著他笑的沒心沒肺，一看到崖頂的森林，拉著他就紮進了林子了。


  半黃的樹葉落在地上，踩起來沙沙作響，杜忘憂一腳一堆樹葉，踩的不亦樂乎，蹦蹦跳跳的像個小兔子。到底是惦記她的身子，燕珩看她玩的差不多了，取下腰間的水壺，問她是否要喝水。


  他們出發之時，水掛在他腰上，幹糧背在杜忘憂身上，杜忘憂扯下幹糧道：“剛好餓了，休息休息，吃些東西吧。”


  兩人找了塊幹淨的朽木坐下，燕珩堆了堆樹葉樹枝，火石一打，生起火來。


  杜忘憂疑惑道：“寨主可是覺得冷了？”


  崖頂雖有陽光照射，但林中樹木高大，多少有些陰寒，杜忘憂想當然的以為燕珩是要開火取暖。


  燕珩撥了撥火堆道：“已到秋季，林子裏寒氣重，幹糧熱了再吃。”


  入秋之後杜忘憂就隻喝溫酒，這是他很早便注意到事情，即便出門在外，他也不想因為怕麻煩而讓杜忘憂喝著冷水啃冷幹糧。


  杜忘憂彎了下眉眼，對於燕珩的特別照顧，既是感動又是溫暖。看著燕珩這麽體貼的舉動，她決定吃完幹糧走個一刻時辰便把丁乙草尋到，反正是哪棵草還不是她說了算。


  杜忘憂咬下一大口熱好的幹糧，費力地嚼著，腮幫子鼓鼓的，眼睛卻滴溜溜打轉，警惕地看著四周。


  燕珩看她的樣子實在好笑，問道：“你不好好吃飯，在瞧什麽？”


  杜忘憂嘴裏含著東西，嗚噎道：“林子裏常有飛禽走獸，我要防著他們！”


  除了飛禽走獸，說不定還有不善之輩，怕不是已然埋伏在了什麽地方，伺機而動。


  燕珩倒了水遞給她道：“莫怕，有我在。”


  燕珩眸光微沉，透著堅定的力量，杜忘憂點頭如搗蒜，喝了口水後道：“寨主，你的武功可以同時對付幾人？”


  燕珩慢條斯理地掰了口幹糧道：“你不是說過的，以一敵十。”


  杜忘憂一臉崇拜道：“寨主，是以一敵十個壯漢嗎？”


  燕珩眸子裏帶著些笑意道：“壯漢打不過，對付你這樣的柔弱書生差不多。”


  杜忘憂垮臉道：“我這叫清秀，清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