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目換珍珠
杜忘憂眉眼間含著種淡然的溫柔,眸子蕩著水漾的光彩,鼻子小巧兒而挺翹,單看這些,很像一個女孩子。但她刻意用了男聲說話,腳上穿了增高又增重的鞋子,走起路來的聲音和男人一樣厚重,極少會有人懷疑她男子的身份。
唯一不足的是,她的臉色太白,一半是身體虛弱的蒼白,一半是身為女子,皮膚本就細膩白皙,不過她身體一向不好,皮膚白點也沒人細問,大多數人都把她看做白淨的郎君。
她一笑起來,燕珩也隨著她笑,慢慢地自腰間取了一物。
“你我既是朋友,日後往來來回送帖子太過麻煩,這是巫鈴。”燕珩指著巫鈴上凸起的一點小按鈕道:“你若有事找我,輕按機關即可。”
杜忘憂早前聽說過,巫鈴乃是玄門製出的信物,後來玄門在武林爭霸中被滅了門,所造之物也大多被毀。而燕珩拿出的巫鈴,做工精巧,上麵還刻著小小的玄字,的確是玄門的東西。
杜忘憂接過,驚喜地拿在手中把玩,好奇地按了一下小按鈕。
燕珩手腕上銀鈴微動,發出嗡嗡的響聲,原來巫鈴是一對,燕珩將公鈴戴於腕處,隻要杜忘憂這邊摁了母鈴的按鈕,他那邊就能感知到。
杜忘憂高興極了,一邊道著謝謝寨主,一邊將巫鈴往自己腰間掛。
母鈴是流蘇的樣式,掛在腰間,隨著走路的聲音叮鈴作響,聲音清脆悅耳,杜忘憂更喜歡了。
杜忘憂往燕珩腰間看了一眼,銀色腰封下墜著一枚翠綠的玉佩。正所謂黃金有價玉無價,杜忘憂看那玉佩的成色和雕工,不說價值連城,也得千金難求。隻可惜那玉磕破了一角,成了殘缺品,但不影響玉佩的美,它還是綠的純粹的玉,通透無暇。
杜忘憂忍不住多看兩眼,問道:“寨主,你們唐山寨很有錢嗎?”
燕珩疑惑道:“杜郎君何出此言?”
杜忘憂認真道:“巫鈴是玄門之物,玄門已滅,此物甚為珍貴,寨主能得到此物,一定費了不少銀子。”
她得好好想想,她有什麽東西是值錢的。
燕珩雲淡風輕道:“沒有花錢,從別處撿來的。”
“的確是撿來的.……”暗處的宋齊忍著心痛,心裏說出這句話。
主子要,他隻能忍痛割愛,一分錢都沒收主子的,那可不就是白撿的嗎!
“真的嗎?那寨主的玉佩也是撿來的嗎?”杜忘憂說著,伸手執起燕珩的玉佩,溫潤的手感竟讓她有些熟悉。
宋齊暗道完了,主子的玉佩,連佟郎君都不敢輕易觸碰,杜郎君說摸就摸,這下主子肯定要生氣了!
燕珩眼睛都不眨地道:“和巫鈴一塊撿來的。”
宋齊在暗處狠狠吸了一口氣,主子你不生氣就罷了,還撒謊!宋齊聽說那玉佩是慧太妃殿下特意從昆山帶回的長生玉佩,驅邪納福,保萬事平安。
宋齊一口氣沒有吸完,又生生憋住,因為他看到燕珩伸手解了玉佩,掛在了杜忘憂的腰上,還順手把鈴鐺和玉佩係到了一起。
宋齊揉揉眼睛,千真萬確,自己的主子親自解了幾乎不離身的玉佩,係在了杜郎君的腰上。
驚悚,驚天大悚!!!
杜忘憂亦是萬分驚訝,她隨口一提而已,怎麽就把玉佩送給她了?
杜忘憂想推辭,燕珩卻是一彎身,毋容置疑地給杜忘憂戴上。杜忘憂怕自己一退身,玉佩摔到地上,僵著身子讓燕珩把玉佩給自己係上。
燕珩離她太近,龍涎香的氣味隱隱約約的鑽進杜忘憂的鼻孔。杜忘憂有些失神,曾有人,帶著冷然的的氣息靠近過她,與燕珩不同,那人的香氣過於清冷,不像燕珩的龍涎香,給人暖暖的感覺。
她還是不習慣離人太近,燕珩一係好,她便往後退了一大步,解下來要還給燕珩:“寨主,這.……這太貴重了。”
她喜歡歸喜歡,一連拿別人兩樣東西,心裏怎麽過意得去,想想她都替燕珩肉疼。
燕珩雙臂垂在身側,絲毫沒有要接的意思。
杜忘憂悻悻收回手,把玉佩又給自己係上了。
杜忘憂穿的是一身白衣,玉佩掛在她的腰間,為那身素淨的衣服增亮了不少,燕珩毫不心疼道:“東西送給喜歡它的人,物有所值,怎會貴重?”
他這麽一說,杜忘憂就後悔自己不該多嘴問那一句,她可不信燕珩真的是撿來的。
杜忘憂在自己身上搜羅了一圈,除了銀子就剩幾塊糖了。給銀子吧,太俗氣,給糖吧,太便宜,杜忘憂糾結的眉毛都皺在了一起。
突然手上一沉,是燕珩從她手裏拿走了糖,還遞了一顆吃到嘴裏。
甜膩的味道充斥整個口腔,燕珩笑道:“禮尚往來,杜郎君心意我收下了。”
杜忘憂失語,她這算是拿魚目換了珍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