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劍
沈追親自上門找杜忘憂的事情,不到半天就傳到了杜川柏的耳朵裏。杜川柏拿杜忘憂沒辦法,又聽到蘇修羅一針下去,把沈國豐紮回魂的消息,更是氣的頭冒怒火。
他俊雅的麵容上透著惹我者死的氣息,尚文院官員無不對他避躲,杜忘憂和蘇修羅更是躲到了藤青院去住了幾天。
但李恪不一樣,李恪眼神不好,他看不出杜川柏心情不好,嬉皮笑臉地跑到了尚文院,一屁股坐在杜川柏身邊絮絮不止。
尚文院的官員都偷偷替李恪擦汗,杜政使因為東海水患一事忙得腳不沾地,傅相更是把事情全權交給他處理,小郎君這時候來,不是來添亂的嗎?!
李恪可不管這些,他帶著腰傷而來,就是來平息戰火的。
“杜二,你跟忘憂他們鬧什麽別扭,他可是你的表弟!”
“杜二,你別看公文了,你看看我,我跟你說話呢。”
“我給你說,前幾日在醫者心我見到傅伯伯了,他還誇你了呢。”
“杜……二.……你幹嘛不說話?”
杜川柏攥著公文,直想把公文塞到李恪嘴裏。
李恪說累了,就自己在杜川柏的屋裏亂晃,看看這個,摸摸那個。隻要他不開口,杜川柏還是能忍的,隨他怎麽晃悠。
半響後,房間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杜川柏抬頭,見瓷瓶碎片上正滴滴答答的落上血。
杜川柏一瞬間就衝到了李恪麵前,又驚又氣,李恪,竟撞碎了花瓶還撞出了鼻血來!
“來人!去請大夫!”杜川柏用自己的袖子捂住李恪的鼻子,李恪磕懵了,愣愣地站著,反應過來的時候,血跡已經沾上了杜川柏的衣袖和一塵不染的靴子。
“杜二,滴你衣服上了。”李恪一張口被自己喉嚨裏的血嗆得直咳。
杜川柏臉色更陰沉了:“閉嘴。”
外麵聽到響動,呼啦啦地湧進來一波人,見此情景,議論紛紛。
不一會兒,杜政使把小郎君打出鼻血的消息就傳遍了望京。
燕珩在城裏開了鏢局,開張特意請了杜忘憂和蘇修羅捧場,倆人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正在鏢局喝茶,蘇修羅笑的差點把鏢局的紅木桌子錘斷。
佟彥之一臉納悶,怎麽小郎君自從認識了杜川柏,天天都在挨揍?
不過那是杜川柏的事,他沒那麽多心思去想,他還有正事要辦。
自從蘇修羅上次離開唐山寨,那件事就一直壓在他心頭。佟彥之神秘地衝蘇修羅招招手,蘇修羅迷茫的指指自己,佟彥之點點頭,蘇修羅就蹦蹦跳跳地跑到佟彥之身邊。
杜忘憂忍不住問燕珩道:“二當家找小蘇有什麽事嗎?”
燕珩搖搖頭,他是真的不知道。
杜忘憂沒再追問,燕珩便提出帶她去看看後院的練武場。
起初燕珩告訴她,他們打算做些正當生意,走鏢掙錢,她還不信唐山寨能安然完成送鏢,畢竟唐山寨是出了名的匪窩,土匪走鏢,聞所未聞。
但到了後院後,杜忘憂看到是司徒整齊有序地安排人手,各個兄弟都在強身健體,他們見了燕珩與她也都是規規矩矩。
尤其是後院的練武場,蓋的極其大氣,各項裝備也齊全,杜忘憂突然覺得唐山寨一眾做走鏢的買賣,似乎還不錯。
練武場不僅有琳琅滿目的兵器,更有把狼牙棒輕鬆的舉起來的唐山寨壯漢。杜忘憂看呆了,張了張嘴巴,欲言又止,又欲言,又欲止。
“看杜郎君的表情,可是有何不妥?”燕珩注意到她的神情,開口問道。
杜忘憂摸摸鼻子,道:“寨主,你能將那個狼牙棒舉起來嗎?”
燕珩怔了,舉是舉的起來,但,要費些力氣,且,大庭廣眾,光著膀子舉起來,他,實在是做不到。
杜忘憂連忙擺手道:“我就是隨便問問,寨主不要介意。”
男人最忌諱別人懷疑他的能力,杜忘憂不願讓燕珩誤會她的意思。
杜忘憂的衣袖隨著她擺手的動作滑了滑,手腕處的蓮花紅豔無比,燕珩微笑道:“無妨,杜郎君可喜歡劍法?”
杜忘憂輕輕點頭。
燕珩飛身取了一旁的細劍,一躍到武台中央,開始了流暢的劍法。
他白衣翩然,細劍奔逸絕塵,一招一式,躡影追風,銀色發帶隨劍勢繞在他的臉頰。燕珩的劍法沒有過多的炫技,招式就是招式,他的所有動作也都是遵循著招式施展出來。正是每招每式利落到位,人與手中細劍相得益彰,顯得劍法出塵,似長虹踏月而來,蛟龍浴水而出。
飄飄然如遺世獨立,羽化而登仙。
杜忘憂腦子裏突然蹦出了這一句話。
收拾東西的兄弟都停了手裏的動作,這可是老大第一次舞劍,眾人都稀奇的不得了,也被燕珩的劍法驚豔到,和杜忘憂一樣,都看直了雙目。
直到燕珩收了劍,武場響起了雷鳴般的鼓掌聲。
燕珩細劍回鞘,略微嚴肅道:“幹活。”
圍著的眾人一下散開了,火急火燎地撤離,偌大的武場,隻剩燕珩與杜忘憂二人。
杜忘憂定了神,望著朝她走來的燕珩道:“寨主,你這劍法,比狼牙棒好看多了。”
不論是以前的平安,還是現在的杜忘憂,都是第一次誇獎燕珩,燕珩深眸有些許笑意,劍柄轉向杜忘憂道:“要學嗎?”
杜忘憂自然是想學的,但她身子太弱,從小都隻能看杜川柏和杜川穀習武。
“來。”燕珩握住杜忘憂的手:“沉肩,收腹,氣沉丹田。”
燕珩的手指修長而有骨感,男人略微深的膚色襯得杜忘憂消瘦的手指異常白皙。
劍比杜忘憂想象中沉了許多,杜忘憂手握著劍照做,微微收腹,沉下肩膀道:“寨主,丹田在哪?”
燕珩微微側頭,正看到杜忘憂濕漉漉的眸子茫然的詢問他,卷翹的睫毛輕輕顫動著,燕珩愕了一瞬,道:“在……”
他的話沒說完,就被一聲啜泣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