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樓
春風樓是望京有名的青樓,裏麵的花娘,溫柔似水,性感潑辣,千嬌百媚,知書達理,各種類型,隻要你說要,這裏就有。
杜忘憂和李恪一下馬車,就和燕珩打了個照麵。
杜忘憂沒想到會遇到燕珩,驚訝道:“唐寨主,你怎會在這裏?”
“我來這附近辦些事情。”燕珩看看李恪道:“這位是?”
杜忘憂道:“我的朋友,李恪。”
杜忘憂又向李恪道:“這位是唐山。”
兩人互相行了禮,燕珩便道:“李郎君看起來臉色不太好,可是病了?”
李恪喪氣道:“比生病嚴重多了!”
若是他生病能把阿兄換出來,他生一百次病都沒關係。
燕珩道:“有什麽是某可以幫忙的?”
杜忘憂不欲將燕珩牽扯進來,想要說沒事,卻不料李恪搶先說道:“你會破案嗎?”
燕珩一愣,杜忘憂輕歎一聲,把大概情況說了一下。
燕珩聽完道:“既然如此,就加我一個吧。”
有人幫忙,李恪當然是樂不可支。
春風樓內絲竹之音繞耳如天籟,輕紗攏曼影,馨香欲勾魂。雖前幾日出了命案,卻絲毫不影響春風樓的生意。
三人一進去,老鴇就瞅著三人不俗的打扮眼睛發光。她重點盯了盯中間的杜忘憂,瞧著這位郎君長得白白淨淨的,眉眼也是溫潤和煦,便邁著妖嬈的步子走到幾人麵前,笑道:“幾位郎君瞧著是第一次來春風樓,喜歡什麽樣的娘子?盡情的挑,我們這的娘子啊,個頂個的美!”
杜忘憂大方的掏出一錠銀子,道:“媽媽,我們要一個雅間,勞煩媽媽回答我們幾句話。”
老鴇一見那銀子,眼都亮了,收了銀子連連說好,領著幾人到了雅間。
老鴇親自給三人斟茶,道:“不知幾位郎君想要問什麽,奴家絕對知無不答!”
老鴇微微一笑,臉上的粉撲簌簌著往下掉。
杜忘憂輕抿一口茶道:“媽媽當真什麽都說?”
老鴇笑的眼角的皺紋都擠到一起:“那是當然,幾位郎君這麽闊綽,奴家哪能撒謊呢。”
李恪托著腮道:“那媽媽可否說一下,七夕當晚的命案是怎麽回事?”
老鴇麵容一僵,悻悻道:“幾位客官,不會,不會是來查案的吧?”
杜忘憂又掏出一錠銀子擺在桌子上,道:“我們隻是好奇問問,媽媽直說便是。”
這錠銀子比剛才那錠還要大,老鴇看他們幾個不像是壞人,伸手就拿了那銀子在手裏顛顛。
她衝三人拋了個媚眼道:“哎喲,幾位郎君喲,說起來那天的事情,奴真是有苦說不出呀!好好的七夕,我這店裏就死了人,雖說是個不起眼的婢女,到底是條人命。”
燕珩手敲敲桌子,冷聲道:“說重點。”
老鴇當即收了抱怨,老實道:“那日,我聽見樓上有動靜,過了一會兒就沒音了。我推門進去一看,華影躺在地上,旁邊還蹲著一個男的,我嚇得魂兒都沒了。說來也奇怪,那男的竟也不跑,就在屋裏待著,等到沈麾使過來,就把他給帶走了。”
李恪眼一瞪道:“你親眼看到那個男人拿刀捅了那個叫華影的婢女嗎?”
老鴇手絹一揮道:“哎呦這位郎君,奴家哪能看的到啊,可是這屋裏除了他沒別人啊,不是他還能有誰呀!”
李恪拍桌而起:“滿嘴胡言,你既未親眼看到,憑何說他殺了人!”
老鴇沒想到這個娃娃臉的郎君會這麽凶,嚇得她萎了聲音道:“郎君,天地良心,就是那禁院的沈麾使來了,奴家也隻說了奴家看到的,奴家可沒說看到他捅了人啊!”
杜忘憂安慰老鴇道:“媽媽不必在意,隻是媽媽可有看到凶器?”
杜忘憂聲音親切,而且毫無架子,老鴇更覺得這郎君謙和溫潤。
老鴇溫柔的看著杜忘憂道:“郎君,奴家哪有膽子看凶器呀,奴家一推門,那丫頭胸口一個血窟窿,半個房間的地板上都是血。”
李恪捂著臉發悶,就是因為找不到凶器,才會僵持不下。
燕珩寒聲道:“所以你推開門時華影已經死亡,你沒有看到那個男人動手,也沒有看到殺死華影的凶器。”
燕珩目光直直的盯著老鴇,像是要把人穿透,老鴇被那目光震懾,說出來的話不敢摻一句假:“是……是的,沈麾使把人押走後,把我們整個春風樓都翻遍了,就是沒找到凶器。”
杜忘憂低喃道:“也許是因為,在你推門之前,凶器就已經不見了。”
杜忘憂睫毛顫了顫:“媽媽可還記得傷口是什麽樣子?”
老鴇幹笑道:“這個奴家哪裏能記得,反正凶器不就那幾樣,不是刀就是劍的。”
燕珩朗聲道:“那婢女是你從何處招來的?可有仇家?”
老鴇有些怵他,恭恭敬敬道:“她是我們新招來的,剛到望京來,哪裏會有什麽仇家。我是看她清清白白,父母雙亡又無依無靠,才願意收留她的。”
杜忘憂問:“她是在自己房間死的嗎?”
“當然不是,七夕那天可是我們新來的花魁露麵的日子,她就在我們給花魁準備的房裏。”老鴇提起此事語氣帶著怨懟:“真是晦氣!幸好當時花魁在紫嫣房裏說話,要不然啊,說不定連我們的花魁都要遭殃呢!”
覺得從老鴇嘴裏也探不到別的線索,互相打了個眼色,三人起身準備離開。
老鴇見三人要走,心裏自然是很高興。
可她一看到杜忘憂白淨的麵容,清瘦的身姿,登時心有餘悸的拍拍胸口,攔住三人的去路:“哎喲郎君,一想起這些事情來,奴家都覺得好怕怕哦!”
老鴇雖然現在看起來不如樓裏的娘子嬌嫩,但年輕的時候也是豔絕四方的花魁,後來攢夠錢贖身做了老鴇,容顏雖老,身材卻保養的不差。
她挺著一雙大胸脯,就往杜忘憂身上湊,杜忘憂悚然,李恪見狀忙拉著杜忘憂閃到一邊,老鴇不死心,扭著屁股就要撲到杜忘憂身上。
燕珩長腿一伸,老鴇一腳被絆倒在地,發髻上別的牡丹花摔出去好幾米,三人逃命似的,趕緊出了春風樓。
那一頭,蘇修羅一聽要查案,立刻就答應了從中相助。
杜川柏帶蘇修羅悄悄混進停屍房,死了幾天的人,又是夏季,已經隱隱開始發臭。杜川柏一看到麵色發青,血汙滿身的死屍,就惡心的想吐,說什麽也不願意靠近那屍體。
蘇修羅翻了個白眼,丟給他一個藥丸:“含著,治惡心的。”
屍體已經被仵作大致檢查過,但蘇修羅憑著敏感的嗅覺和對藥材的直覺以及銳利的眼神,發現了死者指甲裏的白色粉末。
蘇修羅拿銀針挑了小心包起來,對杜川柏道:“過來搭把手。”
杜川柏死都不想碰那屍體一下,動也不動。
蘇修羅杏目微瞪,涼涼道:“你還想不想給小郎君的阿兄翻案了?”
杜川柏這才走上前來,卻聽蘇修羅道:“給她翻個身。”
杜川柏渾身僵直著,嘴角也微微顫抖,扭過頭去不看那女屍,翻完就像觸了蒼蠅一樣,隻想離停屍台遠遠的。
窗外突然起了嘈雜的聲音,是林譚宗帶著手下回來了。
倆人又趕緊把女屍翻回去,恢複到以前的樣子,從後窗翻了出去。
一到家,杜川柏洗了不下十回澡,還是覺得那股屍臭味環繞著自己,怎麽都洗不掉。
蘇修羅敲敲他的門道:“杜二,你別洗了,有人找你,快點出來接客。”
杜川柏黑著一張臉走進大堂,卻見沈追坐在副座喝茶。
沈追是沈國豐的庶子,也是長子,這是一種很尷尬的身份,一生下來就沈夫人敵視,也被沈國豐不喜。但不論如何,他都是沈家人,杜川柏實在是想不透他來的目的是什麽。
沈追開門見山道:“我知道李恪找你幫忙調查,李勤有些話,需要我轉告給你們。”
杜川柏微驚,這是哪出?
沈追接著道:“李勤說他當日是追蹤一個行跡詭異,身上帶血的黑衣人才會到春風樓,他聽到動靜進去的時候,那婢女已經奄奄一息,說了句叛徒就咽氣了。”
“叛徒?”杜川柏重複這兩個字。
沈追正色道:“我要說的就是這些,發生命案,我抓嫌疑人,是我的指責所在,我保證不會讓人在牢裏為難他,但事情結束之前,你們也不能到牢裏和他接觸。”
杜川柏頷首,沈追此舉,無疑是在幫助他們,由此也可見,這件事情不是沈家的手筆,但沈家逮到這個機會,又怎麽可能會輕易放過李勤?沈追暗地裏幫他們,沈家若是知道了,隻怕在沈家的日子更難過。
“對了。”沈追道:“李勤說那人身上似乎帶著傷,你們最近可以留意一下。”
沈追沒有多做停留,說完話就匆匆離去。
他走了蘇修羅才問杜川柏:“誰呀這是?進來的時候麵若寒冰,嚇死個人了。”
杜川柏不鹹不淡的道:“沈追。”
蘇修羅嗆了一口,不可置信道:“沒想到咱們還沒有去找他,他就自己跑來了。”
杜川柏道:“你們已在望京,遲早是要遇見的。”
蘇修羅遲疑一下道:“那,要不要跟忘憂說這件事?”
她有些擔心杜忘憂知道後的反應。
杜川柏抬眼看向院子:“說不說也都是遲早要遇見的。”
而他,卻不是很想讓杜忘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