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案

  日光微淡,炊煙嫋嫋,仆人灑掃庭除,帶著清晨獨有的平靜安逸。


  杜忘憂早起經過大堂,隻見杜川柏端坐著,慢悠悠地翻著書。


  李恪站在他身邊,小聲的說著些什麽,看到了杜忘憂便停了說話,低下頭去。


  杜忘憂的第一念頭是兩人又吵架了,可看李恪的神情,又驚慌又擔心,像是出了什麽事,不想讓自己知道。


  杜忘憂頷首算是給二人打招呼,沒進大堂,徑直走開。


  李恪兩隻手糾結在一起,眼睛盯著地麵,不敢看杜川柏。


  他這幅樣子,讓杜川柏有些煩躁 :“你把頭抬起好好說,一大清早的過來擾人清夢,說話又含含糊糊的,是不是逼著人發火!”


  李恪抬起頭,卻還是不敢看杜川柏,眼神飄忽道:“杜二,隻有你能救我阿兄了,你去向五兄求求情吧,要不然我阿兄他可能真的就要被問斬了!”


  杜川柏撂下書沒好氣道:“證據確鑿的事,我能有什麽辦法?要是沈追非要給你阿兄定罪,咱們根本就翻不了案。”


  李恪急了:“不行,我阿兄定是被陷害的,一定是沈家,怎那麽巧就讓沈追抓到我阿兄了!我阿爺他也不說話,怎麽辦啊杜二?你想想辦法。”


  李恪紅著眼,淚水在眼裏打轉。


  杜川柏揉揉眉心,這件事發生之後,不是沒懷疑過沈家,但沈若炎被關在禁衛司還沒放出來,沈國豐被降了職之後元氣大傷,賢妃也被禁足景陽殿,沈夫人從沈國豐被降職了以後連門都不敢出,沈家哪有精力去策劃這種事。就是設計了,也會被人第一個懷疑,沈家不會蠢到這個地步,慶國公一眾因為當日彈劾他導致沈國豐降職,說不定已經被沈國豐暗暗恨上,更不會去插手。而沈家的庶長子沈追,那天他當值,春風樓又是在他管轄的區域裏,他出現在現場,帶走手拿匕首的李勤,合情合理。若說是沈家授意,沈家說不定還會反咬一口,道李家栽贓。


  杜川柏道:“昨天在朝堂上,你父親未發一言,不是不為你阿兄辯護,是無從辯護,你也不必惱他。他其實比誰都著急,一下朝就去了林譚宗府裏,你這幾日別跟你父親置氣。”


  今上將事情交由禦安司全權查辦,按理說,李固要與林譚宗少接觸,以免有人拿這事做文章。李固偏要光明正大的找林譚宗,因為他相信自己的兒子,絕不會是個殺人凶手。


  李恪喏喏道:“我知道,我知道,可林譚宗查了幾日了,一點動靜都沒有,他不會要把我阿兄屈打成招吧?”


  杜川柏直想將李恪的腦袋掰下來看看他腦子裏裝的是何物。且不說林譚宗從不以酷刑作為斷案的手段,就是有這手段,林譚宗是有幾個膽子敢打李勤,李固一隻手就能把林譚宗捏死,林譚宗是不要命了麽?


  “杜二,你說我阿兄若是就這樣被定了罪,我阿兄得多冤呐。他那麽正直的一個人,從小就疼我,他在牢裏要是被欺負了怎麽辦?”李恪不停地晃著杜川柏的胳膊,杜川柏被晃得頭暈眼花,火氣也直衝腦門。


  他大聲喝道:“行了!”


  一聲吼嚇得李恪不敢再有動作,撇著嘴看起來又要落淚。


  杜川柏徹底無奈了,他放柔了聲音道:“你在我這兒又哭又喊的有什麽用,還不如去找證據替你阿兄翻案。”


  李恪吸溜著鼻子道:“可是我不會啊,證據要如何找?”


  杜川柏想給李恪扔出去,李首輔一代名臣,怎麽生了個這麽蠢的兒子!

  “不如我幫你吧!”杜忘憂抬腳進入大堂道:“你們的聲音太大了,我實在好奇,就跑過來聽了會兒牆角。”


  杜忘憂狡黠一笑,對李恪道:“你不會怪我吧?”


  杜川柏厲聲道:“你湊什麽熱鬧!”


  李恪卻是好像見到了救命稻草,抓住杜忘憂手腕道:“忘憂,忘憂,有你幫我真是太好了,你真是個好人!”


  杜川柏要阻止,杜忘憂看向他道:“他阿兄在醫者心幫過我和小蘇,這恩情,總要還人家吧?”


  杜川柏皺眉,還有這回事?

  李恪看他不信,忙道:“我阿兄當日在醫者心打跑了沈若炎,本要告訴你的,後麵我給忘了。”


  怪不得當日李固會幫他呢,還說什麽為了自己兒子,若是李勤幫了忘憂,那就是杜家欠李家一個人情。


  他不說話,李恪和杜忘憂隻當他同意了。


  李恪立馬拉著杜忘憂風風火火地出門,生怕杜川柏又把杜忘憂關在家裏不讓出門。


  杜忘憂稀裏糊塗地就被李恪拉上馬車,一坐定,李恪就問:“忘憂,我們要去哪邊找證據啊?”


  杜忘憂哪裏有頭緒,隻能道:“這個先不急,你先跟我說說你阿兄為什麽被抓進去。”


  一說起這個,李恪激動地連手帶腳比劃,比劃了半天,杜忘憂也沒聽明白是怎麽回事,倒是杜川柏“嘩”一下掀開車簾,陰沉著臉坐到二人中間。


  杜川柏道:“七夕當天晚上,春風樓死了一個婢女,而李勤剛好在那婢女的房間裏,這件事鬧得很大,沈國豐曾經的老師監國司政使上表,請陛下立即處斬李勤。陛下限林譚宗半月之內破案,否則,李勤就要被定罪,秋後斬首。”


  聽到秋後處斬,李恪的臉色瞬間白了。


  杜川柏瞄了他一眼道:“不過現在還有時間,隻要李勤是清白的,一定能找到證據。”


  杜忘憂點頭道:“現在能見到李恪的阿兄嗎?”


  杜川柏搖頭:“他關在禁院,我們見不到他。”


  杜川柏頓了頓道:“我去找修羅驗屍,你們去春風樓,看有沒有什麽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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