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往事如煙16
白皖昭自認是一個沒有良心的人,她鮮少有會特別注意周圍人的時候,特別是對於那些沒在她保護圈範圍內的人。
夏清輝和她之間除了所謂的任務再無任何關係,短短幾天,她自然無法對他產生什麽特別的感情,說在意也不會有多在意。
她萬萬沒想到的是,她不過是一時疏忽大意,夏清輝竟然會倒黴到這種程度。
顧母看著從人群中跑出去的白皖昭眉頭微皺,晃了晃手中的酒杯,低聲問身邊的人:“白皖昭那丫頭和夏清輝認識?”
“聽說那個夏清輝就是白皖昭一力保下來的,這段時間夏清輝都一直住在白家呢。”
“夏清輝?”顧母微微眯起眼,冷冷的看了站在一旁還沒有反應過來的顧寂夜一眼,嘴角微壓,那個臭小子憑什麽?
等到白皖昭趕到泳池時,夏清輝仍在水中奮力掙紮,旁邊的人冷眼旁觀,沒有人想要出手幫忙,而站在泳池邊的幾位少年更是看著夏清輝狼狽的樣子得意洋洋,哈哈大笑。
白皖昭來不及細想,一把推開擋在前麵的人,脫掉外套躍了下去。
無數的水從灌入夏清輝的口鼻中,童年對水的恐懼和陰影再次籠罩在他的心頭,他眼前的場景逐漸模糊起來,在意識模糊前,他想起了那個總是在他困難之際向他伸出手的女孩,他突然有些不甘心,又有些釋然,他終於可以解脫了嗎?終於可以離開這個令人作嘔的世界,離開這個肮髒的家族。
在失去意識之前,恍惚間,他看見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奮不顧身的跳了下來,向他遊來。
為什麽,要救他呢?
夏清輝不明白,緩緩閉上眼。
“你是不是想死?”白皖珺扯住白皖昭的手臂,水珠順著他的發絲流下,滴在地上,總是散漫而不屑一顧的鳳眼此刻淩厲萬分,他拿起外套蓋在白皖昭的身上:“白皖昭!”
白皖昭微垂著頭,知道是自己莽撞了,抿抿唇,沒有說話。
白皖珺戳了戳她的腦袋,氣的不行,卻也沒有再繼續說她,他拉住她的手站起身,目光淩厲的看向站在圍觀的人,冷聲道:“誰幹得?!”
他不過是一個十三歲的少年,身姿算不得挺拔,一直被掩埋在兩個哥哥的光芒之下,平日總是玩世不恭對周遭事物渾不在意的樣子,做事隨性,不在乎名聲,好似一個遊手好閑的二世祖,而現在,他站在眾人麵前,第一次向眾人展露了自己的鋒芒,他麵容冷峻,薄唇緊抿,眉眼間竟隱隱有白家過世的老爺子的影子。
便是那些老奸巨猾的商人在他的目光下也不自覺的感到一陣寒意,突然之間不敢小瞧這個白家的三少爺了。
“我說,誰幹的?”白皖珺冷冷的掃視了一圈,手中握著的小手冰涼,在提醒他剛剛發生的一切,他差一點,就失去這個廉價的白癡妹妹了。
白皖昭微微仰起頭,看著擋在她身前的人,神情微怔。
他在保護她。
“誰這麽大的膽子,敢在我顧家的場地上這麽囂張?!”威嚴的男聲響起,眾人不自覺的看了過去。
顧家家主顧天翼和顧母一同從屋內走了出來,顧天翼的目光在白皖珺身上微微停留,同他略一點頭,目光環視了一圈:“怎麽回事?”
有一個半大的少年上前簡單的說明了前因後果,他說的巧妙,避開了推夏清輝下水的真正原因,隻說是幾個朋友之間的相互玩鬧,誰也不知道夏清輝是真的溺水了,直到白皖昭下水救他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白皖珺便已經來了。
他說的有理有據,甚至還滿懷愧疚,態度擺的十分端正,還認認真真的向顧天翼道了歉,主動認錯,將所有的原因都攬在自己的身上。
顧天翼不是普通的大人,自然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小把戲,他並沒有拆穿,與此相反的,他很欣賞他的這種做法,不得不說在這樣的場景下,他的做法是最明智的,這樣不光卸掉了他們身上的大部分過錯,將欺淩簡單的轉化成了一句朋友之間的玩鬧,還博得了圈子內朋友的好感。
他是一個聰明人。
但是在這樣的圈子裏光聰明是遠遠不夠的。
顧天翼的目光在他身上微微停留,隨即淡淡的移開了目光,看向了白皖昭,默不作聲的將選擇權交到了她的手上:“昭昭,是這樣嗎?”
一直低垂著頭的白皖昭眨了眨眼,長睫輕顫遮住了其中的情緒,她抬起頭看向顧天翼,頭發貼在臉龐,襯得她的小臉愈發的白嫩可愛,她甜甜一笑:“就是他們說的這樣呢。”
白皖珺不解的看向白皖昭,不明白,剛才想要救人的是她,現在像是渾不在意的人也是她。
他能夠感覺到,她很生氣。
“怎麽回事,你們這幫小兔崽子?”
那幾個孩子的家長聞訊匆匆趕來,剛好聽到白皖昭的話,心裏鬆了一口氣,還好白皖昭沒有追究,這麽看上去,白皖昭好像也沒有多喜歡夏家的那個小少爺嘛。
可她剛剛又為什麽要去救夏家那個不受寵的小少爺?
見人到齊了,白皖昭禮貌的對他們鞠了一躬,拉了拉身上的外套,舉止有禮:“雖然說他們隻是和夏清輝鬧著玩的,但畢竟是他們害夏清輝落了水,他們理應和我一起上去照顧夏清輝。”
“顧伯父,您說是嗎?”白皖昭當然不會就這麽放過這個幾個臭小子,她可是十分生氣呢,如果不是剛才她來了,夏清輝可能真的會溺死在水池中。
她麵上依舊笑得甜甜的,輕眨了眨眼,可愛又無辜,像是一個在認真詢問大人意見的小孩。
顧天翼盯著她看了一瞬,不明白她想要幹什麽,也懶得去猜,不過是一個小孩子,能夠翻起什麽花浪來?他剛剛已經把處理的權力給她了,白家的麵子也給了,剩下的事情就和他沒有什麽關係了。
他正為競拍一塊地皮心煩,沒有時間去管這種小事。
“你們說呢?”顧天翼看向那幾個孩子的家長。
他們不敢得罪顧家,也不敢得罪顧家,諒白皖昭一個不足十歲的小孩也做不出什麽驚天駭人的事情來,也就輕易答應了下來。
全然不知等待他們的是什麽。
白皖昭輕輕勾起唇,長睫垂下,遮住眼中的墨色,她是真的很生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