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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7章。至親秘密

  程慕兮在屋頂看星星順帶和孟演打了一個電話的時候,姚含睇就在屋子裏。自家妹妹想一個人思考的時候喜歡呆屋頂的這個習慣,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姚含睇這個做姐姐的自然清楚,也理解支持。


  更何況,姚含睇自己也有些思緒需要梳理。兩姐妹在一起固然溫馨,但難免會阻礙到彼此的思考。所以,雖然兩人都很珍惜難得的在一起相聚的時間,但是還是各自的空間分辨得很清楚。


  這也是姚夫強與程慕予自小教育她們的。她們是至親的好姐妹,又是各自獨立的個體,這兩者之間既有聯係也有對立,處理好這種關係是她們要做好姐妹兼朋友必備的功課。


  白天的姚含睇是作為一名女兒從特別專案組那裏得知自家父親的死訊,從上級那裏請假親自處理後事。現在到了深夜,該辦的她都高效率地跑好了、辦完了。再者,麵對母親明天就要回來的事實,她也睡不著。時間的充裕與空間上的寂靜獨立,使得她進入了一個人安靜思索的狀態裏。


  雖然說這是特別專案組的案子,姚含睇清楚藺逐的為人,也堅信他定然會給她一個交代。可是出於她自身作為一名警察的角度,姚含睇本能地在回顧了今日所發生的種種事情之後覺得不對勁。


  父親的死發生得看似突然,可是卻又太順理成章了。


  姚含睇至此仍然感受得到下午整理父親的東西時胸腔內的震驚與澎湃。但這些,短期之內她都不會讓妹妹知道——有些東西,注定是要姐姐多承擔一些的。


  她不想因此讓笑笑對爸爸的印象蒙上陰影。


  不管怎麽說,姚夫強作為一名父親,至少是很優秀的。


  可這也並不代表著當姚含睇整理著整理著,無意中又發現了母親的遺書的時候的心情。


  在她心目中,母親一直都是幸福快樂的。她從未覺得母親會有過死的想法。又或許,她是與父親一樣,提前留下遺書遺囑,方便哪一天她真的撒手人寰,也不算太沒有準備,算是給了家屬們一個交代。


  這麽看也不是不可以。


  但顯然的事實是,父親與母親的遺書遺囑分別藏在不同的地方,且一個比一個低調隱秘。若非她今日有意整理,而且還有個警察搜查的敏銳性在,恐怕未必能夠發現母親的那一份。


  她可以推定,母親所立下的這份遺書遺囑,父親並不知情。這也是合理的。


  父親寵愛母親,有時候霸道可愛得像個小男孩。他本人當然會不開心自己的愛人會早早有這種離開他和孩子們的想法。盡管他理性上清楚,這是隨時都可能發生的事情。但感性上,他是不會承認和容許的。


  他要她好好的,每天都太平安穩地度過,十年如一日地保持著她那溫婉美麗、一笑傾城的容顏與姿態。這樣才是對他對她的愛情嗬護的最高肯定。


  至於母親到底是怎麽想的,恐怕要打開這份遺書遺囑看一看才能夠知道了。


  姚含睇知道,自家母親不是喜歡開玩笑的人,字字句句皆是成熟,出口下筆都已然是思慮過的。她和程慕兮看到的母親,從來都是溫和而平靜的。


  這也是這麽些年來姚含睇最為敬佩母親的地方。


  如今意外發現了母親的遺書遺囑,而母親本人又不在身邊,但尚在人世安好,姚含睇做不到私自打開這份遺書遺囑。她低頭凝視了麵前放著的東西許久,而後默默地收了起來,藏回了原處。


  笑笑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下來,這個東西讓她看見了不好,也沒有必要。就當是她,又悄悄地背著笑笑和媽媽有了一個兩個人單獨的秘密吧。


  但無論如何,等媽媽回來,冷靜安定下來處理好所有爸爸的事情後,她都要和媽媽談一談了。不知為何,她的心裏總有著直覺性的不安懸在那裏,使她如鯁在喉,忍不住地在偶爾的神思遊離間常常牽腸掛肚。


  程慕兮在屋頂上呆了很久都沒有回來。


  姚含睇看了看時間,發現夜不知不覺間漸漸深了。夜深露重,容易著涼,更何況那丫頭本來就是常年日夜顛倒的演員工作。就算她自己樂意,姚含睇也不允許她在屋頂上再呆下去了。


  她走出了平房,站在自家花草鬱鬱的院子裏,抬頭喊道:“笑笑。”


  這場景與往年發生過的許多幕類似,此幕與彼幕一幀一幀地重疊對上,皆恍如昨日那般清晰生動,譜成了兩姐妹往昔最歲月靜好、溫和寬容的動人時光。


  姚含睇悅耳的中音在夜色寂寂然裏分外清明,猶如引人入勝的夜曲,平靜而又溫和。


  原本舒展開身子在樓頂躺下了的程慕兮,聽到自家大姐頭喊她,第一時間反應了過來。先是一個挺身優雅而快速地坐了起來,而後兩條大長腿自然而敏捷地交錯用力,站了起來。


  她的一係列動作都又快速又優雅,自然連貫,毫不僵硬,看起來宛若無聲而優美的動圖,像是在翩然起舞似的。


  “姐。”程慕兮亭亭玉立於漫天星河與滿山森鬱的背景下向她招手,笑得如同天上的星子一般璀璨而明淨,清麗的聲音在喚她的時候微微上揚,像是帶著全身心的信任、親昵與依賴。


  姚含睇向她熟練地招了招手,示意她下來。程慕兮聽話慣了,正巧也一個人清淨夠了,便在會意的當口,愉快地下來了。


  平穩地直線走向梯子,穩穩地轉身下梯子,一步一步又快又實地踩在踏板上,動作一如方才起身時那般自然流暢,隻不過現在看來,更像是個活潑可愛、青春飛揚的調皮女孩,不像是優雅大方、翩然起舞的曼妙舞者了。


  畢竟,誰看到的舞者是這樣像是“嗖”地一下子從梯子上躥下來的?


  姚含睇看著程慕兮微笑著向自己走來,一顆心就像是被泡在水裏,溫柔而酸澀得發脹。


  真好啊。她由衷地暗暗歎道。


  至少無論如何,她們都是至親至真的姐妹,她們能夠一起麵對家裏發生的變故。無論如何,她們都有彼此,能夠成為彼此最堅實的後盾,也能夠使得彼此有足夠的堅強勇敢的理由。


  盡管即便是在她們之間,也會縱橫綿亙著一些說不出口的秘密。


  但姐妹親人之間,最美妙動人的,正是即便如此,依然能夠各自安好、尊重獨立而又密不可分地生活著。


  這是她最親愛的妹妹,笑笑啊。


  現在爸爸去世了。從此以後,她要帶上爸爸的那一份一起,好好地愛護她。讓她能夠始終地,對著她這般璀璨而明淨地笑著。


  姚含睇在心裏,暗暗起誓道。


  北黎莊,桃花源。


  溪流潺潺,桃花灼灼,明月皎皎,玉樹盈盈。


  如夢似幻、煙霧縹緲之中,隱隱地流過種種咒文,排排門麵的魅影。


  一扇陳舊的沉香檀木折疊門簾背後,依蘭正坐在一張同色係的圓木桌邊翻看著一本線裝的書籍。書頁泛黃,墨色深沉,略顯陳舊,但仍顯蒼然有力,帶著一股濃重的曆史感與莊嚴意味。


  她一身簡單的白襯衫配牛仔褲,坐姿優雅而嫻靜,大腿上伏著一隻通體雪白、琥珀色眼眸的貓——白雪,正懶散地趴在那裏,□□著自己的爪子。


  依蘭一手放置在桌麵上慢慢地翻閱著書籍,另一隻手自然地垂落在腿上,時不時提手,輕柔而又自然地揉一揉白雪的脖頸。


  於是,便能夠看見……原本高貴冷豔地撥弄著自己的爪子、整理著自己的儀容的貓中貴族小公主白雪,很沒有出息地在依蘭富有技巧性的擼貓動作下舒服地眯起了她那有時漂亮魅人、有時銳利滲人的眼眸,甚至還極其沒有骨氣地仰著脖子主動地再湊過去了些,企圖獲得更多的關注與愛撫。


  這幅夢幻而美好的靜謐畫麵一直延續到第二個“人”在這間屋子裏出現。


  依蘭聽到了推門進來的輕微聲響,便中斷了閱讀,從書籍間抬眸往聲音的源頭望去——越平明長身玉立、一臉肅然地出現在那裏。


  依蘭清淺溫柔地笑了笑,似是對越平明的到來絲毫不感到詫異。又或許,越平明今夜來這裏找她,完全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她不僅知曉,而且還有意地推進了它發生。


  她眉眼彎彎地看向他,抬起輕壓著書頁的那隻手指了指自己前方的座位,而後極為順手地翻過一個原本倒扣在茶盤裏的紫砂茶杯,提起桌子上的紫砂茶壺,悠悠然地倒了一杯。


  越平明會意,謙恭地向她點了點頭表示招呼,便邁步走過去坐了下來。


  “塵司之茶醇厚苦澀,不如命司之茶薄涼清冽。越先生,切莫介意。”依蘭做了個請他喝茶的姿勢,動作姿態、語言語調都是那種溫柔優雅、嫻靜淑惠的典範。也正是因為有此等氣質,方才壓住了她那嫵媚魅人的絕色皮囊。


  依蘭是照著狐齋蘭設定的。狐齋蘭本人更是亦然。


  對於這樣的人而言,似是再短暫倉促的時光都是歲月靜好的漫漫模樣,美麗得讓人不願意驚擾與打破,使人恍然如夢地覺得,仿佛此刻便即是永恒了。


  然而,再美麗再夢幻的,終究絢爛而短暫。


  塵司之中所營之情智,從來不乏轟轟烈烈、至純至熱,可是記錄到檔案裏去之後,也不過是茫茫一生滄海一粟般地過去了,隻留下過一場驚心動魄、攝人心魂的易冷煙花。從此,便又是夜色涼涼,不見其蹤了。


  漫天星辰尚會墜落,又何況是人短短一生?

  “依蘭姑娘。”越平明平靜敘述的表麵下波動著期冀與緊張的心。


  當他知道依蘭是蜉蝣的時候,他整顆心都是雀躍的。


  他之所以會來這裏,一是為了等隔壁開夜談會的尋白羽,二是為了尋求自己自那日起便一直在追查的問題的答案。知道依蘭今夜也在此處,他便和尋白羽提前知會了一聲,也跟著來了。


  現如今真的見到她了,原本雀躍著的覺得看到曙光的心又被懸空了起來,隱隱地有緊張與惶惑之感,唯恐自己再次失望。


  問題還未完全出口,他垂落在身側虛握成雙拳的手手心便沁出了微涼的汗意。


  “你知道,蜉蝣界的入口以及無果山靈息洞在何處嗎?”


  依蘭含笑的容顏一怔,便收斂笑意,神色微肅地問他:“你為什麽想要知道這個?”


  “為尋一人,求一答案。”越平明的回答很幹脆利落,直言不諱,精簡概括,絲毫沒有拖泥帶水,倒是讓依蘭有幾分詫異。


  依蘭是由楚潤點化成形的,雖然自設定完成之後便成為了一個獨立的個體,但楚潤說到底即是她的主人。很多事情,她都是受楚潤操控、屬意以及保障的。


  盡管越平明所為之事關於蜉蝣,無關她依照狐齋蘭的設定屬性,但依蘭還是保持著謹言慎行、理智警惕的態度。


  蜉蝣界向來低調隱秘,除了內部人員以及上界部分人員之外,其餘人至多了解些皮毛與傳說。她雖然隻是一枚無果,於蜉蝣界而言微不足道,但是仍然需要遵守蜉蝣界約定俗成、不言而喻的規則。


  依蘭望著越平明堅定而深邃的眼眸,突然間很想告訴他他所想要的答案。但她又並不能完全地給他——一是因為頭頂明晰的規則秩序。二是因為自從她設定屬性確定,獨立成為一個新的個體的時候,她關於蜉蝣界本土的記憶便自動地被模糊朦朧了。


  因而,縱使她有衝動把自己所知道的都告訴他,卻也都記不分明了。


  約莫想來,這也是天意的一部分。正是因為如此,所以蜉蝣界的低調性與隱秘性能夠得到較大程度地保護與維持。


  為此,她隻能無奈而又誠摯地回望,對著越平明似是千年如一日寂寞而堅定的眼睛,淺笑地抱歉解釋道:“很抱歉,越先生。我雖為蜉蝣,但位分不高,因而自從出蜉蝣界入世之時起,關於蜉蝣界的事情便大多記不清晰了。這是蜉蝣界向來的規則。”


  “我隻能告訴你,當我‘死’了的時候,能夠恢複關於蜉蝣界的記憶,然後會回到你口中所提到的無果山靈息洞去。那裏,是我們蜉蝣界‘無果’一族的始終。”


  “至於蜉蝣界之於人間的入口具體在哪裏,如何才能夠找到和進入,其實我也並不清楚。”


  “或許,你可以在我完成使命後消亡的瞬間時分看見它吧。”


  “但那時你是否能夠及時察覺與進入,便又是一個未知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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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對來說,這一卷章節、線索控製要更科學、合理、恰當了……之前《依蘭齋》一卷前前後後交代得可能比較瑣碎無趣……當然現在還在繼續改進的路上~加油哈!貴在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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