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十字項鏈
哎呀哎呀,這算是兩邊強上了嗎?!還真是難得啊,看到我們冰山頑執警官藺逐被人嗆聲了,並且還沒有立刻斥責懲罰對方,也沒有領悟接受,反而是僵持著對視、暗暗地似是在思索著些什麽?!
肖允在一旁看著戲,不由得有幾分歎為觀止,就差來一杯香噴噴、熱騰騰的好茶了。不過,看戲固然是機會可貴,可眼下還是案子比較重要啊……肖允瞥了一眼桌子上盛放著的物品,又看了一眼陰陽,細細思忖了一番,最終決定開口發表自己的意見以調停兩塊木頭之間的沉默僵持:“我讚同應陽的觀點。這樣的試探對於我們來說是利大於弊的。並且從心理學的角度,征服人的最佳方式是‘誅心’。我認為她的分析合理。況且倘若陰陽的直覺猜測是對的話,會幫我們不小的忙。這樣的可能取得的巨大成效相較於可能帶來的不良後果要誘人許多,不妨一試。”
藺逐看向肖允,沒有立刻開口,似乎還在猶豫。
“藺逐,我知道你最近案子事情比較多有點糟心。不過你大可不要這麽緊張,相信上天會有它的指示的。我們隻需要盡力去嚐試和探索就好了。十幾年前的車禍也好,現在的幾件案子也好,一時想不明白也沒有關係。時間漫漫,遲早都會把真相告訴我們的。”似是看透深知藺逐心中的糾結矛盾,肖允微笑著勸說他道。不是他瞎吹,自家這位好友從小到大都給自己太大的壓力了。這點他說了藺逐也不會改掉,就算有心也無力輕言更改這身上早已深深紮根的習慣,隻能盡量地勸他,“再說了,我們都是男人。應陽是女人。在這點上,她肯定比我們更了解田十裏作為女人的心理。”笑意吟吟地,肖允有意無意地看了陰陽一眼,藺逐的目光也被引著聚焦在陰陽身上,隻是仍舊沉默著思索,沒有直接給回話。兩人就一微笑一麵無表情地各自思索著什麽地目光淡淡地望向陰陽,惹得陰陽一時有些難言的尷尬與不自然。
咳,肖大公子,你過獎了。對於人類女子感性上的理解,可能我比你們還不如。頂多,算是見多識廣了吧,所以可以通過總結規律之類的方法進行理性方麵的揣測之類的……若是說感同身受什麽的,那她還真沒有。尤其是關乎於人性與人心間複雜的情愫,尤其是涉及到男女之間的愛恨情仇之類的,她真的……是全然的門外漢、局外人,隻能看看,無法感同身受。
短暫的沉默與對望。
“是我反應過度了。”沉吟許久的藺逐開了口,微微柔和了眉眼,表示抱歉道。他偏頭看了眼微笑吟吟表示可行的肖允,兩人默契地對了眼會意後,複而目光澄澈地看向陰陽,語氣平靜而坦然地囑咐道,“你說的確實有道理,我們不妨試一把。但是你具體怎麽想的我和肖允並不清楚,所以一會兒請田十裏過來後,主要由你來與她交涉,並且結束後你要向我們解釋你的用意。事態尚還複雜不清,我們需要慎重,你與田十裏交流的時候,注意分寸。”
就這樣消化了陰陽的提議,並且給予了她相當的信任和處理事情的權利。藺逐倒也真是個放得開的人,也難怪一個人類,在非人類界也小有名氣了。陰陽暗地裏默默地誇了把藺逐,但對於藺逐方才強烈的反對隻是一笑而過,想來可能是巧合或是某個時分的晃神,讓他想起了些會影響他情緒的事情吧。至於那些事,陰陽知情,但現在不想提。或許這些事在日後被揭開後,會掀起比現當下田家相關的事情將帶來的,更大的風暴。
“好。”陰陽爽快而坦然地接受了藺逐的話,語氣依舊平淡篤定。黑曜石眸,眉眼淡淡,聲線似雪,字字如同雪落,安然靜寂,皚皚而又皎潔。
他們也沒有收拾什麽東西,把三個盒子稍稍聚攏,就讓人請田十裏來了。田十裏進來的時候,麵色蒼然,像是一尊沒有生氣的塑像,隻是僵硬地被人帶領著過來。
陰陽看在眼裏,沒有多說什麽,隻是上前迎了下引她在桌子的另一側坐下,自己稍後坐到了田十裏的對麵。藺逐與肖允沒有說話,也默默地在陰陽兩邊坐下了。看護著田十裏的兩位警員一左一右站崗似的在田十裏兩側站著,陰陽三人目光平靜冷然地注視著田十裏,田十裏兀自低著頭陷落在自己茫然崩落的世界裏不知道在追尋、思索著些什麽,場麵一時陷入可怕的靜寂。
陰陽沒有直接開口打破田十裏飄搖的思緒,而是靜靜地望著她,等待著她神情眸色間意識的遲緩回籠。安靜得如同時間凝固了的片刻之後,田十裏才緩緩地抬起頭看向陰陽,目光幾分疑惑又帶著幾分坦然與無所謂地雲淡風輕地掃過了陰陽麵前擺放著的三個盒子,麵如死灰、破罐破摔直言道:“該說的我已經都說了,你們還想要我怎麽樣?”
“田女士,還請你不要誤會。我們警方萬分感謝你所提供的信息線索,也十分感激你與我們合作的誠意,相信對於我們所要調查的十裏閣失火之事已經坦白得夠徹底了。隻不過方才我們的工作人員在探查暗道的時候,在裏麵發現了一些東西,因為考慮到你是十裏閣的閣主,應當是目前這裏最熟悉十裏閣的人,所以才冒昧地再次打擾你休息,把你請過來問一問具體。由於是不知道存放多久的東西,所以我們也不該輕舉妄動地搬挪,隻能麻煩你親自來一趟看一看了。”陰陽冷靜而又客觀地敘述道,態度誠懇,麵色稍柔,顯得端莊而又可親、耐心而又有說服力。
“原來如此……我知道了。”田十裏這一天來顯得萬分疲憊,經曆過情緒上的巨大波蕩之後,言語之間帶了幾分蒼茫與無力,她細細端詳了麵前的三個盒子,有些虛弱和抱歉地開口道,“很抱歉,警察同誌。雖然我確實是最熟悉十裏閣的人,但暗道到底不是我布置的。這三個盒子,我從未見過,也確實不知道藏放在何處。”
“這些都不是重點,無妨。我們是希望請你看看盒子裏的東西是否見過,或者,是否知道一些相關的有用的訊息?”陰陽微微點頭致意表示理解,伸出雙手輕輕將麵前的盒子一個一個地推上前些。
田十裏微微蹙起眉頭眯了眯眼睛,略略起身伸手接過了同時另一邊肖允遞上來的手套,無聲地戴上,小心翼翼地接過盒子,目光在聚焦定睛看清楚盒子裏的東西後,從疑惑茫然逐漸變得複雜矛盾,眼眸內的飄忽和蒼然散了,眸色逐漸加深,深邃得甚至沁出幾分死氣來。
她的反應是瞬間不由自主地,並沒有掩藏。肖允和藺逐第一時間捕捉到了田十裏態度的轉變,頓時對陰陽的說法信了幾分,不由得屏息等待著下麵的話。藺逐暗地裏錄了音,拿出筆記在一旁無聲地記錄著什麽。肖允降低了存在感,默默無聲地觀察注視著田十裏後續的一舉一動。
陰陽最先推給田十裏的,是體積最大的那個裝著十字形狀物品與《聖經》的盒子。因為他們已經將盒子打開看過裏麵的東西且並沒有收拾,所以這個大盒子裏的兩個部分的東西在移至田十裏麵前時都清晰可見。被打開的盒子的蓋子上放置著那個被拿出來呈放著的裏麵裝著各種十字形狀物件的小盒子,大盒子裏麵下麵是一本厚厚的幾種語言版本的《聖經》。
“田女士,你可認識這些東西?”陰陽將田十裏預料之中的反應收在眼底,語氣平靜地問道。
“……認識。”田十裏遲疑著回答道,低沉的語氣間有幾分萎靡不振與回憶的悲傷冷然。她陡然結冰、深不見底如同一潭死水的眼眸定定地注視著眼下盒子裏的東西。
陰陽沒有接過話茬立馬追問,隻是靜靜地等待著田十裏自己反應過來繼續回答。
田十裏露出的表情很複雜,叫人難以琢磨。她遲疑地伸出手,輕輕從敞開了的小盒子裏提起一根十字架的項鏈,沉默無言地看著那個十字架因為被提起而在她麵前小幅度的晃動。晃蕩的十字架項鏈,呈現出一種靜默、緩慢而神秘難言的鍾擺運動,似是要將她裹挾著卷入某種記憶與情愫深不可測、無法逃脫的漩渦。她就這樣靜靜地失著神,不知道到底是悲傷還是不屑。過了會兒,她縹緲的語氣幽幽地傳來,眼睛依舊看著那項鏈,似是陷入在回憶的沉思裏,但仍然是以這樣的語氣繼續著與陰陽的談話:“這是我哥哥——田仲青的遺物。他和我嫂子都是基督教徒,所以有很多十字架之類的東西。這一根,就是他常常貼身攜帶的項鏈。”在講到“哥哥”與“田仲青”之間的時候,田十裏微妙地停頓了一下,目光被回憶攪動著有些微微晃動的光澤,像是被靜默吞沒顛簸著的酒液,又像是黑夜裏被燃盡的火燭奄奄的灰燼。田十裏這樣的神情,莫名地使陰陽受到了觸動而感到難過,也不知道是感慨萬千地為著人類世界的那些框架與世人皆逃不過的命數棋局感到難過,還是單純地隻是針對田十裏這一個蒼茫了半生的女人而覺得難過。
那根被田十裏輕輕提起來在麵前微微晃蕩著的十字架項鏈,是白金材質的,上麵還雕刻著不少特殊的不知是祥雲還是浪花式樣的花紋,層次雕麵見透露出青色的類似泰銀雕刻麵材質的光澤,中間鑲嵌著一顆不算小的璀璨純淨的鑽石。
“田女士,你確定這是你哥哥田仲青喜歡到貼身佩戴的項鏈?”聽到這話,肖允很是吃驚。基督教徒佩戴十字架項鏈並不奇怪。但對於一個男人來說,佩戴這樣一根項鏈,顯得過於花哨了。難道是用來彰顯自己的身份或是強調什麽與眾不同的特殊含義嗎?這個鑽石……目測一克拉,並且純淨度很高。價值不菲啊。
“我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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