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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逐陽之爭

  遺產明細和遺囑的甲方都是同一個人——田妙的父親,田十裏的哥哥,田仲青。這個名字,同時勾起了藺逐等人不同的回憶。


  “田仲青……這個名字有點耳熟啊……”不是在凡世監的檔案裏,而是在“石驚風”這個警隊隊長的職業生涯裏曾經出現過。兩者相聯係一下,其實很容易得出答案。田妙的父母,即田仲青和他的妻子,死於一場由醉酒的卡車司機的失誤導致的車禍意外。那場車禍的現場處理,是由石驚風協助處理的。


  至於那場車禍到底是不是意外,嗬嗬,對此他持保留意見。但可以肯定的是,很快那場車禍的判定就不是意外的飛來橫禍,而是人為的複仇計劃了。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田仲青是十多年前那場大型車禍的受害者之一。”肖允細細尋思了一番,幽幽道。十多年前的車禍,死了不少人,沸沸揚揚過一段時間。當時的肖允雖然年紀輕輕,但對這件事,還是印象猶深。


  “沒錯。”藺逐低頭看著手裏的遺產明細裏安排得妥妥當當的一條一目,心頭感受到一絲詭異。


  “一場意外的車禍,早早就準備好的遺囑,事情發生後就迅速處理得幹淨漂亮、沒有絲毫問題難處。難道是有意規劃的財產爭奪?”石驚風一手拍撐在桌子上,彎唇揣測道。做警察這麽多年,因為知道了太多,難免會心口不一,畢竟非人類界的很多事情,都沒有必要讓人類知道,否則隻會增加麻煩。


  “這一點還不好斷定。”陰陽蹙著眉頭冷聲道,她提起了手中的遺囑,指著遺囑上除了田仲青本人名字外最為頻繁、顯眼的兩個名字,“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知道自己遲早會死,所以為此早早做好了準備。並且耐人尋味的是,這份遺囑的受益人,是田仲青的女兒田妙,與她的妹妹田十裏。一人一半,在田妙成年前她的那份遺產由田十裏保管。田仲青的遺囑受益人裏,並未提及他妻子分毫。”


  “看來田仲青的夫妻關係並不是真的好啊,盡管在外界表現得無比的恩愛默契。”石驚風的語氣裏帶著幾分輕嘲,既似是在嘲笑這被刻意營造出來的假象,又像是也嘲弄著這偽裝外表下可憐可悲的居心。


  “也不一定。說不定是他早就知道他會死於‘意外’,並且他的妻子會同他一起離開人世。”肖允垂眸看著手裏最為厚實的一疊協議合同,顏色陰沉,嘴角仍然帶著微笑,卻沾染著冷意,如同白夜之中的光亮,沒有溫度,隻是敞亮得冰涼。眼皮之下的是田十裏與諶北的合作協議和十裏閣的運營信息及秘密設定,肖允的腦海裏盤旋著的卻是十幾年前的那一場大型車禍。他靈敏的思維觸角,告訴他多年前的意外絕對沒有那麽簡單。最後一絲笑意也被收斂,他冷然地抬眸,目光堅定而決絕,直直地望向藺逐,正色嚴肅道,“這件事情交給我,我等會兒就趕回去好好查一查當年的車禍。”


  肖大公子這神情,是完完全全的認真了呢。藺逐對於自家好友越來越在狀態、對案子越來越上心的模式表示欣慰與信賴,他平淡而坦然地應允了:“不僅是車禍,還是田家內部可能涉及到的恩怨糾葛,我們最好都要搞清楚。你主要來負責,必要時候找驚風配合。”肖允日常行動都隻有他自己,要人的話,還得向石驚風要。這些規矩,這麽多年來他們彼此都心知肚明。


  “了解~”石驚風放下手裏翻閱著的頁麵泛黃卻依然平整潔淨的《聖經》,爽然一笑,表示得令。


  “好。”沒有笑意吟吟的肖允,回答得異常幹脆簡練,眼底燃燒著絲毫不遜於藺逐的執著與冷硬。


  “人心叵測啊~這邊都看過了,下來就交給我們肖大專家了。我去審審李洪手下那幫人。”石驚風卸下了手套,雙手合攏搓了搓,笑道。得到藺逐點頭的會意之後,沐浴著肖允與陰陽的目光,若無其事地伸手拍了拍肖允的肩膀,微笑著出去了。


  陰陽低下頭拿起那塊剛才被自己從暗道裏拿出來的石頭,眸光微閃,沉吟片刻,抬頭對藺逐和肖允說道:“我有一個大膽的推測,不知道能不能試一試?”


  “怎麽說?”肖允被她的話提起了興趣,嘴角浮起淺淺的笑意,問道。


  “十幾年前的細節,要追查起來難度比較大。如果可以的,最好還是能夠從相關的當事人口中得到些什麽。我想冒險通過這些已得的線索,直接從田十裏方麵下手,最好能夠刺激她主動說出些部分當年的真相。”這還真不是陰陽她心急,隻不過當年的事情複雜程度定然超過了肖允的想象力和接受力範疇,若是等警方暗自默默尋找線索追查太慢了,藺澄方麵不會等,最不缺時間的陰界聯盟也不願意浪費時間陪他們耗著。所以,陰陽大膽地提出了誅心的方式,打算直接戳中田十裏的痛處,讓她萬念俱灰直接把真相吐出來。或許這一件事情還不至於讓她完全崩潰、招個幹淨,但或許,田妙死後就足夠了。就算她之後能麵上保持無動於衷,但隻要一個回頭,往事便會將她再次打個措手不及。午夜夢回,阿豔的鬼火和田妙的魂魄,足夠讓她乖乖舉手投降了。實在不行,還有塵司和夢司,田十裏的檔案他們那邊也有份,不會這麽輕易地讓她混活下去的。人有的時候,一生是不得不過得辛酸苦楚的。不隻是為了曾經活過,更是為了獲得自己應該獲得的那一份天命,這是命數裏的兩重用意。


  “應陽,你怎麽確認田十裏對當年車禍背後的內情有所知情?”藺逐冷冷地望向她,語氣森森而嚴苛。


  “沒有證據,隻是直覺而已。”陰陽無畏地迎上藺逐不讚同的眼神,坦然道,“所以說,我隻是大膽的推測。如果可行的話,會給我們省下很多時間與精力。就算她不知道,也能夠作為親屬,回憶起一些當年的細節。而且,我認為現在正是田十裏方寸大亂、身不由己的時候,她沒有過多的精力來編織完美無瑕的謊話來欺騙我們。但等她緩過來了,整理好思緒不再打算幫助我們更多的話,再去問她反而會適得其反。”其實這也僅僅是一套專門用來回答藺逐的說辭罷了。陰陽在感知到田十裏身上所散發著的氣息的時候,就知道下來短時間內田十裏是緩不過來的了。她這一場瘋病,至少要維持到再見到田妙,確認她接下來都會好好地和她這個不稱職的姑姑過上平凡人的生活的時候。這可是她平生可遇而不可求的、最大的心願,曆經半生的波折磨難總算是要抵達了,還希望她能夠支撐自己走到那裏,不要中途被回頭往事的殘忍浪潮打散。


  “但倘若田十裏現在也並非誠心與我們合作,之後又借機和諶北方麵聯係。這對於我們警方來說,將會很不利。”藺逐似是對於陰陽的說辭很不滿意。現在麵前的謎題和待破的案子太多太緊急了,藺逐不能盲目地追求效率,他不得不同時考慮每一步是否穩妥,畢竟戴書記也萬分關注最近的事情。雖然沒有怎麽說,但是藺逐身在中央警廳工作多年,領導的意思還是能夠暗自明白的。這在無形中也給予了他一定的壓力。雖然有身份和多年功績的信任,但永遠追逐著真相的藺逐不允許自己盲目倉促地犯錯。之前曾有人用“頑執”這個詞語來形容他,藺逐覺得那人說的很對,頑固執著,確實,他就是這麽個不討喜的性子,他就是要在這條路上一路按照著自己的方式與思維走下去。而在這種情況下,避開悠悠眾口、掃除外界過度幹擾的最佳方式是一遍又一遍地證實自己的能力。隻有足夠堅定頑強,才能把那些礙事的虛假和麻煩都趕走,把那些難得可貴的信任與真實都留下。這麽多年,藺逐一直都是秉持著這樣的信念一路走下來的。


  陰陽顯然也無法讚同藺逐的觀點。她是非人類,又是陰界的人,向來做事幹脆利落,不缺時間,不缺精力,所以敢於嚐試。生於混沌,歸於混沌,所以無所畏懼,遵從本心與使命自我地生活。藺逐那些人類的堅持,無法全然說服與觸動她。她麵色冷靜,理智而自信地直視向藺逐,身形筆直,如同一隻煢煢獨立的高傲的蘆葦,眉眼裏是清明深沉的深譚與水波,語氣聲線裏是澄澈肆意的白雪。


  她反駁道:“但倘若它們之間真的都相關,保守地一件一件地去追查根本來不及。這個嚐試顯然是利大於弊的,我確信能夠從田十裏口中得到相關的有用信息,並且同時能夠避免她站在諶北那邊做出不利於我們調查的行為舉動。”黑白分明的水眸,自信篤定。她似是生來便是這樣的人,向來就有著純粹是自己的靈氣,向來便是這般黑白分明得幹淨利落。一個刹那,肖允與藺逐都有極為短暫的失神。


  藺逐不知道陰陽哪裏來的自信篤定,但也微妙地在她身上看到些吸引著自己的閃耀著的地方。這些地方,或許曾經在他的身上蟄伏著、閃爍著,之後卻又慢慢磨滅了。或者,這些地方,都是他本能上及多年來形成的認知世界裏不讚同、不理解的部分,但當它們在“應陽”的身上成立的時候,他又覺得無比和諧自然,似乎本該如此。他搞不清楚矛盾糾結而又和諧統一的究竟是“應陽”這個人的設定,還是麵臨這種情況幡然醒悟覺察到不對的自己。


  藺逐沒有再說話,隻是與陰陽對視著,沉默不語。他理智上並不讚同陰陽,但奇怪的是,他的直覺判斷讓他想要同意陰陽的想法。這是有史以來第一次,藺逐的理智與直覺沒有統一戰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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