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噩夢
“當年的事情發生之後，那些沒用的警察又隻知道吃幹飯，抓不著凶手，七隊的人都有些怕，幾乎都搬離七隊了。原來七隊這邊的地還在種，這些年大家夥都進城去打工去了，隻留下我們這些老胳膊腿的，跑不了這麽遠的路去種地，所以整個七隊都徹底拋荒了。”
清爺在前邊走著，一邊清理著埋沒了鄉間小路的野草，一邊不無感慨地說道。
李理跟在清爺的身後，一邊應付上一兩句，一邊也有些驚訝於這山村的沒落——這個山村的人口還會持續減少，直到這個村子徹底消失吧。
二人翻上了一座山，清爺指著對麵的那一座山的山腰道：“你家原本就在那裏，原來房子可以站在這裏看到一點的，現在都被樹林埋沒了。不過那年的事情之後也沒人動它，雖然垮塌了一些，到了跟前還是認得到的。”
清爺說著喘了一口氣：“今天時候不早了，走過去天都黑了，現在這邊荒得厲害，不曉得有些啥子野獸在山裏，你還是跟我去我家住一晚，明兒一大早，我們再過來。”
“沒事清爺，我年輕，腿腳快，我想再過去一點。”李理雖然感謝清爺一片好意，但是他卻還是更希望自己獨自行動，那更方便他施展開手腳一些。
清爺愣了愣，苦笑道：“你這孩子，怎麽不聽勸呢，都十二年了，不急在這一時啊。”
“就是因為已經十二年了，所以才急啊。”李理答道。
清爺見自己是勸不住李理了，也沒有辦法，隻能說道：“好吧，那你天黑了便記得往回走的，我家就在大隊上，紅瓦那家就是我，我先回去招呼老婆子做飯去，你也早些回來啊。”
李理應了一聲，看著清爺下了山，走遠了，才也找了角落裏將自己切入影界，而後用最快的速度向著對麵那座山飛奔而去。
俗話說望山跑死馬，這句話對李理來說也是一樣地有效，分明是目力所及的範圍，但是李理卻也用了整整的半個小時才到了對麵的山腰，開始尋找自己的家。
很快李理就在雜草樹木的叢林中找到了他曾經的家，那是一個很典型的農家小屋，哪怕已經垮塌了一些，但是整體卻還是完整的。
李理看著那破敗不堪，滿是腐朽的農家院落，深呼吸了一口氣，他沒有再走向那座小屋，而是開始俯身去拔小屋前的雜草從。
李理其實不懂自己為什麽要這麽做，但是他覺得自己有必須這麽做的理由。
他彎著腰，就像是一個尋常的老農一樣，一點點地將院落中的雜草除掉，而他的腦海裏也開始不斷地回響起一陣陣歡快的笑聲。
那是一個男孩子的笑聲，是自己嗎，是自己那被塵封的記憶開始蘇醒了嗎？
李理隱隱覺得有些頭疼，他倒吸了一口涼氣，再站起身的時候，才發現天色已經徹底暗了。
李理看著眼前已經被清理出來的院落，總覺得自己好像要想起了一些什麽，但是卻又無論如何都說不清那種模糊的印象到底是什麽。
李理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自己既然答應了清爺要過去，那他也不好脫太晚，他看了看那間老屋，重新背好了自己的背包，向著大隊疾跑了過去，回到了山路上之後他就立即切回了現世，將要到達大隊的時候，他便見到了打著電筒的清爺，看樣子似乎是來找他的。
“你這孩子，我還以為你出了什麽意外，真是急死人了！”清爺的言語之間帶著隱隱的責備之意，但是李理卻沒有什麽不快，反而有些慚愧，畢竟清爺這麽大年紀了還要專程來找他。
李理一邊道著歉，一邊跟著清爺，走了一兩公裏路，便到了清爺的家。
家裏已經備好的飯菜，都是些尋常的農家菜，談不上好看，但是卻很實在，尤其是李理已經餓了一天了，這一頓吃得倒也很是爽快，清爺老兩口也不心疼糧食，反倒是還有些高興。
吃過了飯清爺的妻子開始收拾碗筷，清爺則點燃了旱煙，一邊抽著一邊說道：“今兒你就睡我兒子的床，那小兔崽子進了城就不稀罕我們這鄉下地了，過年都不回來看看。”
李理笑了笑，也不好插嘴別人的家事，隻能找了些不痛不癢的話題與清爺說了幾句，沒過多久，清爺老兩口便燒了熱水，招呼著李理洗漱完了，便也上床休息了。
這個時候不過才晚上九點過，對於李理來說委實有些早，但是既然清爺夫婦都要休息了，他也不好不躺下，隻能爬上床，關了燈。
李理又輾轉反側了一陣，實在睡不著，便拿出了手機，這才發現這山裏竟然沒有手機信號，而他的這個藍屏機除了通訊和短信之外也沒有別的功能，根本沒法給他打發時間，他隻能放下了手機，開始強迫著自己睡去。
李理在床上的時間很是難熬，他不知道時間到底流逝了多少，他又不想去看時間以免破壞了自己好不容易才醞釀起的些微睡意，這樣的折磨就仿佛有千萬隻螞蟻在同時啃齧他的身體一般的難受——這種折磨使得他的意識幾度變得昏昏沉沉，開始向著深淵墜落下去，又在即將墜落的時候猛地驚醒。
這樣一次次的反複，使得李理的意識變得越來越模糊，他甚至已經分不清自己到底是醒著還是睡著，他隻知道一片黑暗籠罩著自己，而那片黑暗還在圍繞著他不斷地旋轉著。
“李理……李理……”
旋轉的黑暗中傳來了一個女人溫柔的聲音。
“我的寶貝兒子，你要快快成長，長成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啊！”
女人的聲音越來越近，黑暗之中出現了一點柔和的光芒，一個眉清目秀的女人帶著溫和的笑容注視著李理，輕輕地撫摸著李理的後腦。
這張麵孔很熟悉……
李理認識這個女人，這個女人就是他的母親，他看向了他的母親，覺得有些難過，他想要喊出母親這兩個字來，然而黑暗之中卻倏然浮現出了一個巨大的模糊的陰影，那個陰影所投映下的影子遮蓋住了他母親的麵容。
“我的寶貝兒子啊，你的肉應該很好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