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支零破碎
舒況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讓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那些遊移的目光都看向了舒欣，似乎是希望從舒欣那裏得到一個答案——不管到底是肯定的還是否定的。
舒況這番話說得極其誅心，他不僅僅是質疑了舒欣逼問的起因，甚至還質疑了舒欣與舒明之間的感情。
舒欣對舒況的這番逼問似乎絲毫不感到意外，他嘴角冷冷一挑，輕蔑地看著舒況，才冷笑道：“地位，權力？那是你們這些在棺材裏散發著腐朽惡臭的屍骸在追逐的東西，家主候選人？那種東西我根本就不需要，我從現在開始，與你們舒家也再沒有任何的關係。”
舒欣這句話用了“你們舒家”，說得極其順暢，沒有半分的遲疑，也沒有任何的不順暢之感——其中要與舒家徹底劃清界線的決心自然不言而喻。
“舒欣！”舒一顧一怔，看著舒欣，開口想要阻止，而舒況卻已經接著說道：“與舒家沒有任何的關係？你說得倒是輕巧，這麽些年你吃養全靠舒家，現在便想要劃清界線了，這世間哪有這麽容易的事情？”
“說得好，沒有這樣輕易的事情。”舒欣露出了笑意，“送你一條手，算不算！”
舒欣此言一出，頓時又滿堂死寂，眾人彼此之間麵麵相覷，終於還是有長老坐不住，起身說道：“左長老，此事還可再議……”
“不必再議了，現在你們長老會不過都是些屍位素餐的屍體，再議又能議出他們二人意思之外的決定嗎？”舒欣也根本不管對方是不是在為自己求情，開口便是毫不留情麵，“現在的舒家，到底是舒家的舒家，還是你舒況的舒家，自己心裏清楚。”
舒況的神色終於微冷，他握了握拳，而後緩緩鬆開道：“你今日所犯家規按律當重處，但是念在你是已故家主獨子的份上，便姑且放你一回，但是你既然要與舒家再無瓜葛，便要鎖你異能……”
“就像你們當年對舒柳做的那樣？”舒欣滿是嘲諷地看了一眼舒一顧，“家主亡故之前一直想做的事情隻有一件，那就是用自己的性命解開舒柳的血鎖，所以你們才動了殺心吧？對一個八歲的小姑娘用血鎖這樣陰毒的咒術，兩位長老當年的決定還真是英明啊。”
舒欣的言語使得原本便已一片死寂的大廳頓時變得更加陰冷起來——如果說之前雙方的對話還不夠直接的話，那此刻舒欣的話便已經是將所有的一切都放到了陽光之下來——舒柳所受的咒術，舒明的死因，此刻都足以使本來就沒有什麽威望的兩位長老徹底失去其僅存的信譽。
舒況終於緩緩眯起了眼睛，舒欣卻猛地一擺手，將從兩側挾持自己的舒家子弟震開，而後身形猛地閃現了一寸的距離，那束縛住他的枷鎖便也落在了原地。
他再微微一探手，左手猛地消失了半截，再出現時手中便已經握住了那把油紙傘，他反手把油紙傘插在了背上，才接著說道：“我不是舒柳那樣的乖孩子，今天你們想封我異能的話，那就用命來換，不然……誰也不能阻止我。”
舒欣說完，猛地轉身，便向著大廳之外走去，根本無視大廳之中一眾長老越來越難看的神色。
人群之中也倏然有了一些微弱的議論聲，有些嘈雜，但是更多的卻都是在非議長老會，非議舒一顧。
“舒欣，你以為這裏是什麽地方！”舒淩怒吼了起來，他握緊了拳頭，舒一顧卻猛地一側身，擋在了舒淩與舒欣之間。
“舒欣不過是說些氣話，右長老當不得真。”舒一顧有些艱難地開口，嘴角溢出了一抹嫣紅來。
現在他的思緒也不再清晰，而是變得紛亂，舒明的死使得舒家失去了將舒家團結在一起的力量，舒欣的爆發更使得本就已經分散的舒家變得混亂起來——但是他知道，舒欣的質疑……卻似乎真的有那麽一絲的道理。
十年前，他們為什麽要對舒柳用下血咒？
舒柳的異能在舒家已經有三百多年不曾見過了，其強大更是無可置疑——對於當時隻有八歲，很可能再改變主意的舒柳暫時封鎖其能力，使其對外保密不就可以了嗎，為什麽他們要用出血咒這樣的咒術來？
而十年後隨著惡魔之潮而出現的危機，舒柳的異能對於舒家有怎樣的作用自然是不言而喻的，舒明想要解開血咒也自然是理所當然的事情——而舒明，卻偏偏就這樣去世了。
但是舒明死去的場景他卻依然記得——那根本不可能會是人類能夠幹出來的事情，他們這些日子不斷的調查取證，也的確找到了一些線索，而這些線索都指向了惡魔，無論是爪印還是足印，都隻可能是惡魔的印記——舒況和舒淩沒有可能殺了舒明，但是他們又真的就那麽清白嗎？
舒一顧不知道，也無法給出一個答案。
他看著在上方站著的舒況和舒淩，突然覺得自己的爺爺和外公看起來……似乎有些陌生。
舒欣走了，隨之而來的是許多舒家子弟的請假單，甚至連過半的中層也請假了或者直接表明自己想要離職，脾氣暴躁的人更是直接自行離職，連招呼都沒有打一聲，還有三名長老會的長老認為自己年事已高，無法參與決策，決意退隱。
那日大會之後的第三天，舒家內門的所有人員要求賦閑或者請假或者自行離職的人超過了三成，其中最上層的人物離開得最少，比例也最低，中層人員則過半離職，底層的普通子弟因其數量巨大雖然離職比例較低，但是數量卻也超過了一百人，直逼兩百人。
而舒一顧還接到了報告，說是看到離職的人員聚集在一起，似乎是想要尋找舒欣，擁護舒欣上位。
這紛亂的事情讓舒一顧頭痛欲裂，他索性也以養病為借口請了假，一天躺在床上發呆。
舒家所有的權力都落入了長老會手中，原本還期待著舒一顧的一些子弟也開始請假離職，到了大會之後的第六天，舒家還堅持在職的各級成員不過四成。
偌大個舒家，隻用了六天，便徹底支零破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