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家族的陰影
“此事隻不過是小摩擦而已，長老會多慮了。”身上纏著染血的綁帶，鼻青臉腫的舒一顧站在議事廳中，看著上方的舒況和舒淩平靜地說道。
“裝模作樣。”在舒一顧身邊的是舒欣——隻不過此時的舒欣模樣也異常狼狽，長袍淩亂不堪，那一直背在背上從不離身的油紙傘也不見了蹤影，他的雙手雙腳都被一副鐵枷鎖鎖住，身邊還站著兩名年輕的舒家子弟，死死抓著他的胳膊。
而在大廳的兩側，坐著的是長老會的成員，往外一層坐著的則是內門的中層，再往外則是擠在一起來看熱鬧的舒家內門子弟。
事情的起因很簡單，今天舒欣把舒一顧打了一頓——而且打得極其之狠，舒一顧被打得口鼻出血，肋骨斷了三根。
無論其他弟子如何勸阻舒欣都置若罔聞，甚至連勸架的弟子都會遭到牽連，即便是長老會的喝令舒欣也一般當做耳旁風，最後還是由幾位長老會的成員聯手才把舒欣製服，押到了大廳來受審。
然而受審還沒開始，接受了一些處理的舒一顧便拖著病體到了大廳為舒欣求情，而舒欣卻全部領情，還要動手，才又被長老會製住，強行給他上了枷鎖，怕他掙脫，又讓弟子從兩側夾住了舒欣，才終於讓舒一顧有了說話的機會。
“舒欣，你不要得寸進尺！”舒淩冷聲道。
舒欣冷笑了幾聲，冷冷地看著舒淩，說道：“我就是得寸進尺那又怎麽樣？”
“襲擊同胞，冥頑不靈，不知悔改，態度惡劣，藐視長老會，按照族規，你應該被鎖了異能，洗盡記憶，永遠逐出舒家。”舒況看著舒欣，不緊不慢地說道。
“左長老，此事不可！”舒一顧急忙開口，“舒欣乃是……”
“你們這雙簧唱得還不夠惡心嗎？”舒欣冷笑了起來，“舒一顧，我一直以為你跟你的爺爺不一樣，但是現在看起來我想錯了，你們爺孫都是一樣的貪婪無恥，那是刻在你們這一脈的血液裏的東西。”
“放肆！”舒淩猛地一拍桌子站起了身，“舒欣，你不要以為仗著你家主之子的身份便可以為所欲為！”
舒欣不怒反笑，隻是那笑聲之中滿是一股悲愴之意：“家主，現在舒家還有家主嗎？”
舒況的眼睛微微一眯。
“他分明已經去世了十天了，為什麽你們一直秘而不宣？”舒欣打直了脊梁，眼眸中盡是咄咄逼人之意，“你們到底是想要幹什麽，是想要學當年趙高的舊事嗎！”
舒欣此言一出，滿堂頓時陷入了死寂。
絕大多數中層的臉色都齊齊一變，看向了舒況，而弟子們幾乎是所有人都愣住了，不知道應當說些什麽才好——那個和藹可親，全無架子，愛護門下的家主……死了？
他們麵麵相覷，從彼此的臉上都隻能讀出震驚這一個神色來，而後他們迅速地從舒欣的話裏讀出了舒欣的意思——當年始皇帝東巡中途駕崩，宦官趙高秘不發喪，偽裝始皇帝還活著的事實，就是為了……奪權。
舒況和舒淩是什麽樣的人物他們心裏再清楚不過了，自視甚高，極重權位，漠視底層——他們幾乎就是舒明的反麵，當舒明還是家主的時候他們就極力阻撓舒明實施一些削弱長老特權，提高普通子弟待遇的方案。
舒明如果真的死了，最大的獲益人必然是舒況和舒淩——但是分明已經病情穩定的舒明，為什麽會死？就算醒不過來，那也隻是植物人，沒有道理會死——誰也不知道當年的始皇帝是不是真的是駕崩的，就像誰也不知道，家主舒明是不是自然去世的。
而對此事秘而不宣，則使得舒明之死蒙上了一層陰謀的色彩——如果長老會不能給出讓人足夠信服的理由的話，那即便無法證明舒況有罪，但是卻也防不住眾人之口。
“舒欣……”舒一顧的臉色一變，看向了舒欣，想要解釋，但是舒況卻已經開口道：“你說得沒錯，家主在十日前的惡魔之潮前一日夜裏便去世了。”
舒況此言一出，原本一片死寂的大堂頓時嘩然了，有受了舒明照顧的弟子紛紛叫喊了起來，大聲質問長老會為何隱瞞這個消息。
喧嘩讓舒淩變得滿臉怒容，而舒況卻依然不緊不慢地說道：“之所以不公布此事，是因為家族才受過一次重創，一旦公布此事，極易導致人心動蕩。而家主之死，也並非自然死亡，而是另有蹊蹺，在真相出來之前，我們不希望公布太多的消息，以免打草驚蛇。”
“是，有理，所以連我這個做兒子的，也無法在第一時間得到自己父親的死訊嗎？而我母親，也無法在第一時間得知自己丈夫的死訊嗎？”舒欣的笑聲裏充滿了怒火，“他舒一顧的身份又比我，比舒展特殊多少，他就能得知這個消息甚至是決策，而偏偏我和舒展卻不能嗎！如果不是我聽到了雨穿林的推測，我也許到現在還被你們瞞在鼓裏。”
舒一顧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
他不願意把這個消息告訴舒欣，是因為他知道舒欣有多衝動，一旦舒欣得知這個消息，他很可能會到處去獵殺惡魔報仇，很容易陷入危險。而之所以不告訴舒展這個消息，則是因為舒展的個性太跳脫了，她不經意間便會說漏嘴，泄漏了消息。
但是這些理由卻都不能拿到台麵上來說，因為這些理由在父子夫妻的麵前其實都不是任何的理由，哪怕他的初衷的確是好的，但是卻的的確確地剝奪了舒欣的知情權——這都是沒法解釋得清的，舒一顧甚至也在懷疑，自己的決定其實是不是在潛意識裏也的確有一些陰謀的思慮在裏麵。
“父親？”舒況稀疏的眉毛微微一挑，“你還好意思稱家主為父親？這些年來，你幾時將家主當過父親，如果不是為了救你，家主又怎麽會身受重傷，現在家主去世，你擔憂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脅，便編造謠言中傷長老會與同為競爭者的舒一顧，你還有臉稱呼家主為父親？舒欣，你真是讓老夫心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