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節
是徐小姐犯了事,大人查她未果,便來問我?”
把人家小姑娘幾月幾號約哪裏說話,都查得清清楚楚,甚至於寒舟自己都記不清是幾號,隻記得六月份跟徐佳慧在酒樓見過麵。
他卻知道得這樣清楚!
隻有對待嫌疑犯,才會這樣仔細。
然而李涉壓根不解釋,好似不屑解釋,他見於寒舟不答,便又道:“當時徐佳慧問你,‘你也是穿越的’。所以,你撒謊,你聽過‘穿越’兩字,甚至你們是一樣的,都跟此有關。”
於寒舟聽了,心中一凜,那日她和徐佳慧見麵的事,就在這人的監視下!
倒是奇怪。李涉究竟是為了保護徐佳慧,所以讓人監視她們,還是為了別的?
徐佳慧又知情不知情呢?經過了這事,李涉都私下查到她了,對徐佳慧還會像原劇情中的那樣癡心寵愛?
她挑了挑眉,擺出一副不以為然的模樣,說道:“大人冤枉我了。既然大人這樣說,那麽我許是聽過的。隻是過去太久,我不記得了。”
如今都十月份了,過去了四個月了,誰還記得徐佳慧隨口說的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啊?
李涉看著她無賴的樣子,不知怎的,微微動氣。
他往常審問人時,人人無不怕他,或瑟瑟發抖,或顫顫巍巍,全都懼於他的氣勢。隻有這個少女,在他麵前居然還能賴掉。
“王小姐曾經默寫出幾十首別人誦讀的詩,一字不錯,可見記憶超群。”李涉的聲音比之前更冷了,“我相信才過去四個月,王小姐不至於忘記這個。”
於寒舟見他如此強勢,便放下抱著的手,上身往前傾,伏在桌上看他:“大人如此說,倒提醒了我一件事。在徐小姐約我見麵的前幾日,有一天晚上,我的臥房裏進了人。而後,我的詩集便丟了。”
她眼也不眨,盯著男人看,就見他冰冷的臉上劃過一絲異樣,才微微笑起來:“那人翻窗出去的,沒有驚動我家中的下人,本領可真是不小。我當時隻慶幸,幸好那人要的隻是詩集。”
否則,她的清白何在?
傳出去了,她的名聲都沒有了,還連累一家子都被人輕看。
李涉做出這樣的事來,他至少應該感到羞愧!
然而於寒舟盯著他看,卻沒有從他的臉上看到絲毫的羞愧,就連歉意都沒有一點。
他麵無表情地盯著於寒舟,問道:“王小姐好生鎮定,遇到這等事情也沒有失了冷靜。”
說到這裏,李涉的眉眼間終於有了微微的波瀾。
麵前這個少女,實在是古怪無比。尋常少女如果察覺到晚上屋裏進了人,必定會發作起來,以為是仆人生了異心。有那聰明的,察覺出是歹人,就算不尖叫出聲,事後也該嚇得魂不附體,好些日子不得安寧。
但是於寒舟卻沒有。
她不僅沒有絲毫異常,以至於他都不知道她發現了他的人。甚至,她還猜到那人是他派去的。
他有些不解,便問了出來:“你怎麽認為是我?”
於寒舟便笑起來:“我並沒有說是大人。”她明明說的是,那晚有人進了她的臥房。笑容更深了,她重新坐起來,懶懶地靠在椅子上,“大人這樣說,會有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
李涉一窒。
從未有過的尷尬感席卷了他。他怎麽也沒想到,會自曝其短。
明明她沒有說是他,但是他卻承認了。
很快,他就拋卻了這股尷尬感。他重新恢複了鎮定和冷漠,看著她道:“王小姐是聰明人,不會無緣無故說起這些話。既然對著我說,必然是認為我與此事有關。”
於寒舟隻覺得這人很裝。
叫她來,又不好好說話。既然想從她這裏得到消息,至少應該表現出誠意。或者,也給予幾分尊重吧?
偏偏像審問犯人一樣,還一副“我說你是,你就是”,“我說你有,你就有”的態度,真叫人不喜。
她站起來:“大人叫我來,無非是問我‘穿越’是什麽。我沒聽過。啊,大人說我曾經聽過。但是很抱歉,我不記得了,可能我的確聽過吧,但我實在不知道這是何意。”
說完這些,她抬腳往外走:“我出來許久了,應該回去了,大人容我先行告退。”
她不再看他,也不管他還有別的話要說,徑直打開門出去了。
李涉坐在廂房裏,聽著兩道不同的腳步聲越來越遠。他很容易就分辨出哪一道腳步聲是她的——那道輕重有度,節奏沉穩,好似誰也不能打亂的步調,就是她的腳步聲。
他微微蹙起了眉頭。擱在桌上的手指,不自覺輕輕敲動,發出“嗒嗒”的聲響。
徐佳慧跟“穿越”有關,毋庸置疑。而於寒舟,恐怕也是八九不離十。
但這兩人,雖然同源,卻大有不同。
徐佳慧易懂,於寒舟卻不好懂,他甚至猜不到她要做什麽,她能做什麽,他如何提防。
而他也不能再問她此事,否則她要拿那晚入室偷竊的事來說話。
如果他不放棄追問,她就會追究此事。換了別人,李涉不怕被追究。但是這個少女不一樣,他還摸不透她的深淺。
李涉不禁有些興味。她比徐佳慧有意思多了。
隻是,穿越到底是什麽?他更加好奇了。
於寒舟帶著丫鬟下了樓,便坐上馬車回家了。路上,小丫鬟還有些興奮、害怕的樣子:“小姐,攝政王大人怎麽會叫您過去說話?”
“問了我一些有關徐小姐的事。”於寒舟回答得模棱兩可。
小丫鬟就很奇怪:“小姐跟徐家小姐都不熟,攝政王大人為何會問小姐?”
“不知道。”於寒舟回答道。
小丫鬟見她也不知道,而且似乎不感興趣的樣子,也就沒興趣了,說起別的來。
這事於寒舟沒有刻意隱瞞,卻也沒有主動跟家裏長輩提起。回到家後,她便整理了紙張,繼續畫農具圖。
至於李涉的人夜闖她閨房偷盜的事,她沒有追究。一來,沒有證據。二來,通過今天的試探,她幾乎可以確定了,就是李涉做的。
否則,他當時會說:“竟有此事?”或者直接說:“同本王無關。”
可他沒有說,還很好奇她如何猜到是他。
她是故意放他一馬的。這樣,以後李涉再為難她,她便拿這事來說話:“既然不是大人做的,大人那日為何沒有否認?”
“那不然我向大人舉報吧?拜托大人幫我查一查,可好?”
“大人既然查得到六月份我與徐小姐約見的事,而且查得那麽清楚,這點事對大人來說,必然是小菜一碟吧?”
“要不然,大人說一說,為何對我與徐小姐約見的事知之甚詳?甚至連我們說了什麽話,大人都一清二楚?”
翻起臉來,李涉比她頭大。
不翻臉,這就是約束李涉的一顆雷。真若是炸了,反而少了約束他的東西。
“什麽?”這一日,於寒舟被祖父叫去,聽聞要把她許給太子做太子妃,不禁驚愕了。
作者有話要說:
猜攝政王是太子的小可愛,究竟是什麽神仙腦洞啊!
你們的腦洞比我的有趣,會讓我很焦慮啊!(瘋狂揪頭發
第309章 才女10
“我仔細想過這件事。”坐在書案後麵的王閣老靜靜地朝於寒舟看過來, 他是個清瘦的老人,穿著一身藏藍色的袍子,麵龐威嚴與慈祥混合, 眸光充滿了睿智。◢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他看著於寒舟, 說道:“你是個穩重而包容的孩子, 雖然表麵上看起來還有點年輕氣盛,會跟人鬥氣, 但是你還這樣年輕, 有點意氣之爭是難免的, 但這不掩你的可靠。”
“你二叔把你帶在身邊遊曆四方,增長了你的眼界和見識, 你的心胸應當比別人寬廣。太子殿下生來尊貴, 並不懂得民間疾苦, 有你在他身邊提醒,對他大有幫助。”
“這也是皇上和娘娘看重你的地方。”
於寒舟聽到這裏, 便知道了, 是皇上和皇後看中她了,想要她當兒媳。
她垂著頭沒說話,想聽聽祖父還有沒有別的話說。
王閣老的確還有別的話說, 他溫和地問她:“真真,你的意思呢?”
於寒舟沉吟著,有一會兒沒說話。
她在想。祖父跟她說了前麵那段話,是希望她應下還是拒絕?
應該是希望她應下的吧?
以祖父的身份和地位, 如果不想要孫女嫁去皇家,他早就拒絕了。他是可以拒絕的, 站在他這個位置上,已經沒有人能強迫他什麽, 就連皇上也不能。
而他沒必要問她的意思。他是一棵大樹,她隻是這棵繁茂的大樹上,濃密枝頭上的一朵小花。大樹不會問小花的意思。
她又想,她生在這樣的家族,從小受著良好的教育。八歲時被叔父帶在身邊遊曆,叔父對她的教導也很嚴格,為人處事,待人接物,都教導過她。
叔父還教她讀書,教她認識世界,帶她領略民間疾苦,為她開拓心胸、塑造誌向。哪怕她不嫁入皇家,隻做一個世家夫人,也會是一個包容的、善良的、體恤的女子。
而如果她嫁入皇家,這些年來的遊曆和見識,則有了更好的用途。於寒舟不免想道,該不會多年之前,應允她隨叔父遊曆,家裏就有這樣的打算了吧?
她並沒有裝羞澀,也沒有顯得慌亂與無措,她抬起頭來,麵容沉靜,問道:“祖父,我有一點不解。”
“你問。”王閣老道。
於寒舟便問道:“祖父對攝政王怎麽看?”
似乎沒料到她會問這樣的問題,王閣老的臉上出現一抹意外:“你怎麽想到問這個?”
“倘若祖父沒有同我說這件事,我不會問。”於寒舟說道,“但既然祖父提了,我便想同祖父探討一番。”
探討一下,如果她做了太子妃,要如何對待攝政王這個人?
雖然太子是個草包,但是皇上沒有廢太子的意思,日後繼位的必定是李泰。如果於寒舟嫁給他,成為了太子妃,那麽她日後就是皇後。
大權握在誰手裏?
就算李泰不介意,於寒舟不介意嗎?王家不介意嗎?再想得遠一點,日後於寒舟生了兒子,被封為了太子,新的太子長大了,也做一個傀儡嗎?
如果要把大權收回來,趕在什麽樣的時機?早一些?還是晚一些?早到什麽時候,又晚到什麽時候?
“真真,你令我意外。”王閣老聽完她的話,頗為意外,“我沒想到,你現在就能看得這麽遠。”
於寒舟垂下眼睛,說道:“既然祖父同我提了,必然是希望我認真考慮這件事,深思熟慮過後再做決定。攝政王是需要我認真思索的一個人。”
她如果做了太子妃,就不會做一個傀儡太子妃,不會做一個傀儡皇後。
王家也不會希望自己家出一個傀儡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