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節
也不記恨了。沒錯,她就是這麽胸懷寬廣。
隨著日子一點點推移,夏季很快過了,而徐佳慧的製冰鋪子和賣冰碗的生意都淡了下來。她並不慌張,因為她還有更好的生意。
這一日,於寒舟正在房裏研習女紅,就見二哥手裏捧著什麽,大步走進來了。
“二哥,你這是怎麽了?又喜又惱的樣子?”於寒舟訝異道。
王二哥的俊臉揪成一團,說不出苦還是喜,他將一隻小匣子放在桌上,對於寒舟道:“打開看看,喜不喜歡?”
於寒舟好奇,放下手裏的針線,將二哥拿來的小匣子打開來。這一看,不禁一怔。
“你快拿出來!”二哥催促道,“這是最新的琉璃鏡,照著人影兒,清晰著呢,纖毫畢現!”
於寒舟抿了抿唇,將巴掌大的小鏡子拿起來。亮晶晶的光潔的淨麵,纖塵不染,她拿起來,恰好映出一張漂亮嫻雅的少女臉龐。
肌膚白裏透紅,嬌嫩如花瓣一般。羽睫濃密,下方是一雙黑白分明,略顯清冷的眼眸。
她唇一彎,那清冷就褪去了,少女看起來天真而明媚,還帶了一點活潑。仰起頭,看著王二哥說道:“這鏡子好神奇,很貴吧?”
王二哥見她喜歡,不知是高興多一點,還是不高興多一點。他頹然坐下,握著拳頭擱在桌上,說道:“貴倒不貴。但你知道,這是誰賣的嗎?”
於寒舟心裏已經猜到了,但還是做出好奇的模樣:“是誰?”
“是徐佳慧!”王二哥很不服氣地道,“她不知怎麽做出這鏡子來,好生厲害!”
今日是頭一回開張,不到半個時辰,店裏的貨物全賣光了。他若非恰好路過,都買不著!
隻瞧著這勢頭,又要攪動一陣風雲!
王二哥心裏不服氣,明明他的妹子曾是京城第一才女,現在被人甩得影兒都看不見了。
“都忘了她曾經做下的醜事!”王二哥不甘地道,“人人都吹捧她,快把她吹天上去了!”
說著,他誇張地伸手指著門外:“真真,你看到了嗎,那天上有人在飄,是被吹上去的徐佳慧!”
於寒舟被他逗得直笑,將鏡子放回去道:“好了,好了,二哥別氣。不就是我不爭氣,被人壓了一頭嗎?我接下來爭氣還不行?我這就去祖父那裏,問祖父借書看,我也能研究出來別人沒見過的玩意兒。”
二哥聽了她這話,心氣終於順了一點,臉上的苦瓜樣也不見了,揮了揮手道:“不必。咱們好好過咱們的日子,誰要同她爭?不稀罕同她爭。”
話是這麽說,但是如果於寒舟壓下徐佳慧一頭,他肯定還是高興的。
於寒舟說話算話,當天便去找了祖父,請求在他那裏看書。
王閣老問她:“你心亂了?要爭那虛名?”
“是。”於寒舟直接承認了。
王閣老被孫女直白的回答噎了一下。他本以為她怎樣也要扯個遮羞布,遮掩一番,比如讀了書總是自己的,還能為家裏爭光,雲雲。
但是孫女如此坦然,他噎過之後,又覺得還好。一個坦蕩的人,總好過一個總找借口的人。
“咱們家不需要你爭那些虛名。不要在此間遺失了自己。”王閣老訓誡道。
於寒舟福身拜下:“謹記祖父教誨。”
接下來,於寒舟每天花半日時間跟母親學管家,花半日時間在祖父那裏看書。女紅什麽的,她本來也沒興趣,正好放下。
她在王閣老的書房裏專門挑了農事的書來看。她跟著叔父四下遊曆,見識了許多民間疾苦,若是能在農事上改進一些東西,既有由頭,又幫助了更多的人,想來祖父也會以她為豪。
而她心中已然有了主意,在祖父這裏看書,不過是做遮掩。
於寒舟每天下午在祖父那裏看書,晚上回到房裏,便開始畫農具。
這一日,她屋裏的紙張快用完了,想著許多日子不曾出門了,便沒叫下人去買,而是自己帶了丫鬟出門去。
買了東西,她也不急著回去,而是找了間茶樓,進去吃茶。
就聽到許多人在談論徐佳慧開的那間賣玻璃鏡的鋪子。
言談之間,不乏羨慕。
是了,那鋪子極為賺錢,正是人人羨慕的東西。
還有人在談論徐佳慧的婚事。都在說,也不知道誰家有福氣,娶個這樣會賺錢的媳婦?
於寒舟便想起前幾日程芝來找她說話,提起了徐佳慧的親事。她說徐佳慧這會兒不上不下,尷尬得很。縱然現在名聲盛極,可是還不如先前。
在爆出冒用詩詞之前,徐佳慧的行情極好,許多人家都想求娶她進門。可是後來出了那事,之前還登門熱絡的人家,都不再上門了。即便上門,也不再談起婚事了。
文人中間不再記得徐佳慧冒用詩詞的事,可是一些講究的人家都記在心裏,不肯讓這等品性的女子進門。哪怕她再有名氣,再會賺錢,也不稀罕。還肯提起的,都是家風沒那麽好的,看上她賺錢本事的,說白了,都是高攀的。而這些高攀的,徐佳慧顯然看不上。
程芝說起來的時候,頗為唏噓。於寒舟便沒告訴她,這些人徐佳慧一個也看不上,包括之前登門提親的好人家,徐佳慧也看不上。
她看上的是權傾朝野的攝政王。
說起這位攝政王,於寒舟就覺得神奇。一般來講,隻有執政者不在朝中,或者失去執政能力,比如病入膏肓不能理事,才會選人來代替他打理朝事。
可是皇上現在好好的,雖然身體的確不太結實,可是上朝理事還是勉強可以的。再說了,就算皇上不能理事,不還有太子嗎?就算太子草包了一點,點幾個大臣輔佐不就是了?
不知道這位攝政王是什麽鬼。
偏偏他權勢極大,在朝中的威望也很高,有些人不聽皇上的吩咐,卻肯聽他調遣。
這就很讓人玩味了。於寒舟不禁又想起來,在原劇情中,她這個女配領盒飯之後,因為草包太子幫過她,被攝政王狠狠訓斥一通,大丟顏麵。而皇上因此大為動氣,很快就病故了,由草包太子繼位做了新君。
這個新君很沒本事,還耳根子軟,總是做錯誤的決定,很是犯下了一些錯誤。然後攝政王大包大攬,將國事都攬在自己手裏,讓草包新君自由自在的吃喝玩樂。
嘖。於寒舟在心中搖頭,將茶杯放下,起身就要帶著人回去。
然而她剛起身,就看到有個仆人打扮的男子走到跟前:“是王家小姐?攝政王有請。”
於寒舟的眉頭高高揚了起來。才想著這人,就找到她跟前了。就是不知道,攝政王找她什麽事?
拒絕?如果那個權傾朝野的男人想見她,恐怕她這次拒絕了,還有下次。
倒不如去聽聽看,他找她什麽事?畢竟,她最近老老實實的,可沒招惹徐佳慧。
“有勞帶路。”於寒舟對那仆人打扮的男子道。
仆人在前麵引路,帶著於寒舟上了三樓,進了一間包廂。
包廂是靠著窗的,此刻窗子半開,引進來明亮的光線,還有喧嘩的人流聲。而年輕俊美,肌膚白皙,神情冷冽的男子坐在椅子上。
這張臉龐有點眼熟。跟她許久之前在街上有過一麵之緣的男子,仿佛是一個人。
男子見她進來,眉目依然冰冷,卻微微頷首:“坐。”
抬手一指對麵的座椅。
於寒舟安撫了緊張的丫鬟,讓她在外麵等候,進去坐在了男子的對麵。
“不知大人找我何事?”於寒舟詢問道。
第308章 才女9⑦思⑦兔⑦在⑦線⑦閱⑦讀⑦
攝政王的名字叫李涉。
他冷冽的目光落在對麵少女的臉上, 目光微凝。隻見少女的臉上沒有自以為隱藏得很好的驕傲和自負,沒有莫名其妙的自戀和自賞,也沒有絲毫的臉紅、局促或手腳無措。
即便她跟徐佳慧同是“穿越”的, 可她們還是不一樣的。
“穿越是何意?”他直接問道。
男人俊美的臉上覆著冰霜, 開口的聲音也是冷的, 好似站在雲端的天神,俯瞰著地上的人說話。
於寒舟聽到他口中說出“穿越”兩字, 不禁吃了一驚。這個男人, 從何處得知“穿越”的事?
如果說他是從徐佳慧口中聽說, 那麽他不會來這裏問她。徐佳慧既然肯對他說出穿越,就必然會一切都和盤托出。
也就是說, 這個男人不知道從何處聽來這個。也許是徐佳慧無意中說漏了嘴。不, 隻可能是徐佳慧無意中說漏了嘴, 她是不會說的。
腦中飛快轉過幾個念頭,而後於寒舟微微挑起眉頭, 有點驚訝, 有點不解:“大人找我來,是為了問這個?”她緩緩搖頭,“我不曾聽說過‘穿越’。”
她表現得就好像李涉問她:“今天吃瓜了嗎?”她就回答:“不, 我沒吃瓜。”
好像穿越並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而她也從沒聽說過。
頓了頓,於寒舟想起什麽——不,她聽說過。在冒用詩詞的事爆出來後, 徐佳慧約她說話,對她說:“你也是穿越的。”
她縮在袖中的手不由得蜷了蜷。難道李涉就是那次知道了“穿越”的事?那豈不是說, 徐佳慧約她說話的時候,李涉在監視她們?
李涉並不信任徐佳慧?!
不, 不一定,也可能是徐佳慧在別的地方說漏了嘴。她並不是一個非常謹慎的人,從那次她大大咧咧說出“穿越”兩個字,就能看出來——如果是一個謹慎的人,根本不會讓這兩個字從口中說出,即便是老鄉相認,也隻會含蓄地問:“你也是,對不對?”
“也是”什麽,是不會說出口的。懂的,自然懂,沒必要給人抓住話柄。
“你撒謊。”坐在對麵的男人微微挑眉,好似抓住了她的把柄一般,神情終於微微脫離了冷冽漠然,“你聽說過!”
於寒舟的表情更為驚訝:“我聽說過?在何處?怎的我不知?”
她不承認。
老子聽沒聽說過,老子自己不知道嗎?要你來說?
當然,她表現出來的絕不是這樣的張狂與蔑視,而是純然的驚訝與不解。
李涉擱在桌上的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麵,發出“嗒嗒”的聲音。他看著坐在對麵的少女,她僅僅比徐佳慧大一歲,但是卻比徐佳慧沉穩得多。
她的城府十分深沉。
“六月二十一日上午,你與徐佳慧在鴻福酒樓二樓天字八號廂房。”他冷冽的聲音響起來,詳細地提醒她,“想起來了嗎?”
於寒舟聽了,不禁輕輕笑了起來。
這人,好生狂妄,居然還敢說出那日的事!
她不再端著大家閨秀的姿態,而是隨意往椅子靠背上倚去,甚至雙手抱胸,微微仰頭朝對麵的男人看去:“不知我犯下什麽罪名,叫大人這樣查我?嗯,不對,我是沒有犯下罪行的。那麽是徐小姐?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