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節

  弟倆都不會信任她。於寒舟也不急於洗白自己,說再多都沒有用的,日久見人心。


  但她不想在府中常常被這個人刁難,住在一個屋簷下,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也太糟心了。所以,趁這個機會,同他說清楚。


  “好!”賀文璟應下,“我答應了,你不許同母親說!”


  於寒舟點點頭:“我自然不說。”


  賀文璟又看了她兩眼,才讓開了道路。


  於寒舟沒了逛園子的心情,慢悠悠地回了院子。


  沒走幾步,一道風從身邊擦過,賀文璟以快她三倍有餘的速度疾步往前,朝她和賀文璋的院子裏去了。


  於寒舟看得好笑。但他們兄弟情深,她也不好說什麽。


  她回到院子裏時,賀文璋和賀文璟已經說了會兒話了。


  “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低啞而氣力不足的聲音響起,是賀文璋在說話,“她是你大嫂,好或不好,有我看著。”


  於寒舟一聽,就知道賀文璟定是說了些“她不懷好意”,“哥你別被她騙了”之類的話。


  “背後說人可不是君子所為。”她邁步進屋,接過丫鬟遞過來的茶杯,飲了半杯,“二弟你說是不是?”


  賀文璟黑了臉。


  他看看囂張得意的於寒舟,又看看神情嚴肅麵帶不讚同的賀文璋,憋屈極了。


  這個女人在府裏偶遇他,還威脅他說要作怪,他提醒兄長一句,叫他小心提防,有錯嗎?


  “是我的錯。”他心有不甘地說了一句,轉身離開了。


  等他走遠了,賀文璋才看向於寒舟,神情嚴肅:“你碰到他了?做了什麽?”


  弟弟一進門就告狀,雖然沒說什麽,但他以為那是賀文璟不好意思說,她實際上做了不好的事。


  “大爺怎麽這樣說大奶奶?”跟隨著於寒舟一道出去的丫鬟不平道,“明明是二爺對大奶奶不敬。”


  賀文璋訝異看過去,將信將疑:“怎麽不敬了?”


  丫鬟便將賀文璟喝斥於寒舟的情景還原出來,末了道:“我們大奶奶做什麽了,二爺要這樣揣度?還來大爺麵前說三道四,太欺負人了!”


  賀文璋一時失語。


  他萬萬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

  “我向你賠罪。”他站起來,對她作了個揖。


  於寒舟受了,然後在榻上坐了,隨手拿了個果子在手裏,想了想,對下人揮了揮手,待她們都退下去,才說道:“我沒吃虧。我同他說了,以後再碰見我,不許胡亂喝斥我,他同意了。”


  賀文璋的表情有些古怪:“為了不讓你告狀?”


  “是。”於寒舟點點頭,啃了口香脆多汁的果子。


  賀文璋扶了扶額頭,歎了口氣。


  於寒舟很快知道他為什麽歎氣了。晚飯後,侯夫人又來了,說道:“明日你們回門,東西都置備好了,不必擔心。”


  說完正事,侯夫人才道:“那小子衝撞了你,我叫老爺打了他一頓,你放心,他以後不敢了。”頓了頓,補充一句:“他若還敢對你不敬,你隻管來告訴我!”


  於寒舟愕然,她沒有告狀,侯夫人怎麽知道的?

  看了一眼賀文璋,就見他扶額歎氣,顯然早料到了,不由得笑了一聲。笑完才掩口,對侯夫人道:“我是不是不該笑?”


  侯夫人也沒想到她居然會笑出來,愕然過後,就接受了。笑出來總比悶在心裏強,起碼說明這事她滿意了,也笑道:“高興了就笑,有什麽?不然,我帶你去璟兒院子裏,當著他的麵笑,如何?看他還敢不敢放肆!”


  於寒舟由衷覺得自己被寵愛了,笑得真心實意的:“不了,我在這裏笑笑就成。”


  作者有話要說:

  娘家媽:說好的回門呢?你們倒是回啊!


  第126章 長嫂5

  侯府的當家人講理, 府裏的日子就不會太難過。


  本來賀文璟衝撞了於寒舟,口頭上教育兩句,再罰一罰跪, 也說得過去。但是侯夫人沒有, 她得知此事後,立刻告訴了侯爺,將賀文璟打了一頓。就看賀文璟當時臉色大變,攔住於寒舟去告狀, 就知道這頓打不會輕。侯夫人如此處置,足夠嚴厲。


  這也是府裏風氣良好的原因,上麵的人眼光清明, 治家嚴厲, 下頭就不敢胡來。而侯夫人實打實地表明了姿態,府裏的下人們便知道了, 大奶奶在府裏的地位如何,更加不敢怠慢。


  於寒舟覺得這個婆婆當真不錯。


  等侯夫人走後,她問賀文璋:“要去看看二弟嗎?”


  賀文璋搖搖頭:“不必。他總是這般莽撞, 叫他冷一冷也好。”


  主要是賀文璟下午時分才從這裏走了, 而且是被賀文璋訓走的,這時再去看望他,說軟話不合適, 教訓他的話他又不愛聽, 索性不去。


  隻是叫人取了些東西,去賀文璟的院子裏,表達了慰問。


  賀文璋不能勞累, 吃了安神茶,就要歇下了。於寒舟倒不大困, 問他借了本書,在外頭翻看,待得更深露重,才放下書卷,往內室去了。


  他已經睡下了,但是睡得淺,她一上床,他便醒了。


  “什麽時辰了?”他低啞的聲音問道。


  於寒舟吵醒了他,心下覺得不好意思,放輕聲音道:“鬧著你了?是我的不是了。離天亮還早著,睡吧。”


  動作輕緩地躺下了。


  兩人分被而睡,床很大,誰也不挨著誰。不多會兒,於寒舟聞得旁邊的呼吸聲逐漸規律,便也放鬆心神,沉睡過去。


  次日,便是回門的時候。


  侯夫人早叫人裝了馬車,一切都置備好了,隻等小兩口出門。


  她不放心賀文璋,這個大兒子的身體實在是弱,她連叫他出門都提心吊膽,何況是顛簸一日?但是陪媳婦回門又是必須的,她雖然擔心但是說不出口。


  賀文璋便笑道:“早前我和二弟出門玩,不也安然無恙回來了?母親實在不必擔心。”


  得虧賀文璟挨了打,下不了床,這時沒來送行。否則他聽了這話,一準又要撇嘴。


  於寒舟忍著笑,對侯夫人道:“我會仔細照顧他的。”


  “好,好,我放心。”侯夫人說道,“快去吧,時辰不早了。”


  賀文璋先上了車,於寒舟緊跟著也上去了,不多會兒馬車便緩緩駛動起來。


  車廂裏墊了厚厚的褥子,生怕顛簸到賀文璋。而且行駛得很緩慢,爭取讓他感受不到顛簸。


  被小心翼翼照顧著的賀文璋,卻伸出蒼白枯瘦的手指,將簾子撩開一道縫隙,往外頭看去。


  於寒舟看見了,不禁覺得他才是那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


  “你笑什麽?”賀文璋的感知很敏銳,哪怕於寒舟沒笑出聲,他卻精準地轉過頭,捕捉到她眼裏的笑意。


  他“唰”的收回手,看向於寒舟的眼神有些不悅。


  “我幾時笑了?”於寒舟斂去笑意,衝他挑了挑眉頭。


  賀文璋抿著唇,端坐無語。


  車廂裏的光線不夠明亮,他蒼白病弱的麵容沉在昏暗的光線中,形容枯槁。


  於寒舟便挑開了自己這邊的簾子,大大方方地往外麵看去,恰時路邊有小販扛著糖葫蘆走過,亮晶晶的糖殼裹著紅豔豔的山楂,看一眼就叫人口中分泌口水,她便問賀文璋:“吃過嗎?”


  不等賀文璋回答,她又說道:“沒有吧?山楂性寒,你應當是不能吃的。”


  賀文璋想說,你知道還問?


  但他還沒開口,她又說道:“你真的一點也沒吃過嗎?舔一口也不行?嚐嚐味兒嘛。”


  賀文璋:“……”


  他堂堂侯府嫡長子,舔山楂解饞,像什麽話?※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我也沒吃過。”這時,於寒舟卻又說道,“真想吃一口嚐嚐啊。”


  賀文璋忍不住道:“沒吃過你說那麽多?”


  “那我不說了。”於寒舟適時住口,並且放下了簾子。


  車廂裏陷入一片寂靜,隻有外頭喧鬧的聲音不停傳來。賀文璋沒忍住,又伸出手,將自己這邊的簾子挑起一角。


  他常年不出府,長到一十九歲,出門的次數一把手數得過來。好容易有機會出來,他便忍不住了,幾乎是目不轉睛地盯著外頭,一直到了安府。


  他身體怎麽樣,兩家都明白,他也不強撐著要麵子,自然而然地坐在輪椅上,由下人推著往裏走去。


  安老爺,安夫人,哥哥嫂子,弟弟,侄兒,除了三歲多的侄兒不大懂之外,其他人的心裏都很複雜。


  千哄萬勸,還是沒攔住女兒/妹妹/小姑子/姐姐嫁給這個病秧子。


  但這個病秧子是侯府長子,現在還是安府的女婿,他們心裏再嫌棄,麵上還是要做出熱情來:“快進來,一路辛苦了。”


  對於寒舟來說,並不辛苦。墊子鋪得那麽厚,一點顛簸也沒感覺到。但對賀文璋來說,就不一定了。她低下頭,問了賀文璋一句:“還好嗎?”


  賀文璋訝異地看了她一眼,點點頭:“還好。”


  一旁的安夫人等人,也是一臉吃驚。這個向來任性嬌縱的大小姐,居然會關心人了?

  想起她當時絕食哭鬧非要嫁個病秧子,如今還對這個病秧子噓寒問暖,眾人不由得想道,這是什麽愛好啊?家裏都是正常人,她怎麽就好這一口?

  進了正廳,男人們一起說話,女人們在一起說話。


  小侄兒是大哥房裏的,名叫軒軒,這時偎在大嫂懷裏,好奇地直瞅於寒舟。


  “幾日不見,軒兒不記得姑姑了?”於寒舟便衝他笑了笑。


  小侄兒一頭紮進大嫂懷裏不出來了。


  眾人一頓笑。


  安夫人又問於寒舟在侯府的情況如何,吃得好不好,住得好不好,有沒有被怠慢,於寒舟自然說一切都好。家裏人都很關心她,她自然也體貼她們的心意,還道:“昨兒個二爺對我不敬了幾句,被我們夫人一頓打,今天我們出門,他都沒爬下床來送。”


  兩個嫂子瞪大了眼睛:“打得這麽重?”


  安夫人則是抓緊了於寒舟的手:“他如何衝撞了你,惹得侯夫人這般動怒?”


  於寒舟便壓低聲音道:“倒也沒有,隻是娘知道的,璋哥身體這般,我們夫人很是疼愛他,旁人對我有一絲不敬,我們夫人就不肯的。”


  安夫人一想,是了,兒子這個樣子,娶個媳婦多難?

  倒也不是真的那麽難,侯府長子,哪怕病得隻剩下一口氣了,想嫁過來的人也多得是。但侯夫人不是看不上嗎?總想給兒子娶個般配的。


  安家的女兒倒是般配,都配過頭了!侯夫人哪敢怠慢?


  “該的!”安夫人說道。


  她女兒嫁過去受委屈了,侯夫人就該這般護著她!

  於寒舟便笑道:“我當時還笑了,我們夫人也沒說我什麽,還要領著我去二弟院子裏,許我當著他的麵笑。”


  這麽說就酸了。


  安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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