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按功行賞
東海之事幾近了結,沈忻月要回都城,上官宇也不願在江州多留。
第二日,翊王夫婦便輕裝上陣,打道回府。
沈忻月的兩百箱金子分了一部分作慰問金,給東海之戰亡故士兵的家屬。一部分用於江州孤兒安置。剩餘的全換了衣裳與吃食,直接安排人與州城門口向流浪人員發放。
故而回程與來程一樣,一行人並未多有行李。唯一的差別是多了一輛更寬闊的馬車。
先前的那輛留給晚娘與婢女們,新的一輛特意給主子,裏麵放了臥榻方便上官宇躺臥。
晚娘被沈忻月從花樓贖身,是按當初約定而為。
沈忻月有計劃去東真時,派人特意去花樓挑選能隨行東真之人。
當時條件苛刻,畢竟去外邦,客死他鄉也未可知,隻有晚娘和倩娘應承下來。出發前倩娘後悔,隻晚娘跟了去東真。
自然,風險與收益曆來相輔相成。
事成後,沈忻月幫晚娘贖身,又給了一筆豐厚的安家費。可淪為玩物多年,晚娘早已經沒有親人朋友可以依靠,留在江州隻會徒增傷懷。
於是她求得沈忻月收留,又用自己那筆安家費替青樓裏她唯一真正當成姐妹的人贖身。這便跟著沈忻月去都城尋後半生出路。
沈忻月這頭,自從前一夜她奪門而出,與上官宇的關係便降到了兩人相識以來的最低點——在形同陌路的邊緣試探。
回府途中,整三日,白日她在馬車裏照常伺候上官宇吃喝,夜晚卻再也不跟他睡一屋。
上官宇舍不下麵子求沈忻月回來睡,沈忻月咽不下那口氣原諒得了便宜還賣乖的狗東西。
兩人心照不宣,互不提當日之事,互不交流更多言語,免得在馬車這個小空間內相處起來難堪。
回了王府,沈忻月派餘虎將他主子安置回主院,自己夏眠一般躲進了樂苑便再也不出來。
上官宇受傷的消息,被沈忻月派人特意通知了薑麗妍和柳惜寧。
反正照顧上官宇這件事他們樂意地很。
誰愛去誰去!
——
東海之患被解決地異常完美。
得益於上官宇一番籌劃,大鄢從最開始的大戰慘敗,逆轉為隻廢了極少兵力財力和人命便取得大勝。
此事一畢,曆安帝按功行賞,嘉獎了一眾人。
其中上官林封了“安王”,顧以潤破格提了兵部侍郎。周恒頂替了尹世宏之轄區,守著整個大鄢最富饒的四州。秦意恢複自由身份,從上官宇麾下,以上官宇任職為主。
沈忻月擒拿東真二皇子有功,且贈金無數用以烈士慰問和江州民生,自然也是有功之臣。
上官宇和沈忻月本已經是一等王和王妃,無法再往上封。除了給上官宇一些兵權,曆安帝隻得給翊王府賞些錢財了事。
大殿之上,沈忻月作為唯一一介女流入殿領賞。她一身王妃官服,隨著康複大半的上官宇一起緩步而進。
文武百官屏氣凝神,一邊垂首做尊敬之貌,一邊又偷偷抬眸想一睹這本事過人的翊王妃風姿。
直到沈忻月領完賞,安靜地站在殿側等待封賞儀式完成,眾臣工才得以正大光明打量她。
大概,在眾人心中有兩個詞可以形容她——年紀輕輕,容貌絕色。
有封賞之人便有貶謫之人。
殿前都指揮使陳術連降三級,降至殿前副都指揮使。
陳術為二皇子妃親哥,且是二皇子母舅、趙皇後之兄長趙太傅一力舉薦。
部分兵權給了翊王,二皇子座下舉足輕重的殿前都指揮使被撤,這一獎一貶,前朝的風向立刻變地微妙起來。
趙太傅為權臣多年,手握多個大權,麵對突然而來的變故處變不驚。
官場上他曆來遊刃有餘,他無法與翊王和曆安帝正麵交鋒,便將那一絲自己人被撤的不虞,不留遺憾地撒向了與自己孫女差不多大的沈忻月。
待各路封賞完畢,趙太傅哈哈大笑了兩聲,抬步走近沈忻月,在她身前拱手垂目,然後直起身朗聲道:“臣未曾料想翊王妃年紀輕輕便能立下汗馬功勞,當真令人佩服。”
沈忻月看著麵前與皇後麵容相近的老頭子發言,一瞬間受寵若驚。
方才這人那兩聲大笑,在寂靜無聲的大殿上尤顯得突兀和氣勢磅礴,此刻竟然走到身前來恭維自己。
不過,這眼神,倒不像真心的。
沈忻月心中怯怯,卻仍舊勉強笑著回禮:“承蒙誇獎,不勝榮幸。”
果然,下一刻趙太傅便轉了話鋒。
他道:“不過臣有些不明,據傳,東真二皇子是對王妃當街欲行不軌,才被王妃設計擒拿,臣不知此傳言可信否?畢竟,“當街”之事多有蹊蹺,誰人敢如此大膽?若不是當街,而是私底下,那二皇子不軌得逞與否,被人隱瞞下的話恐怕……關係到皇家名聲,恕臣多言了。”
趙太傅一言問畢,眾人議論紛紛。
這明裏暗裏都是在說:不是當街是私底下,而且行沒行不軌除了當事人沒人清楚。
“趙太傅休得如此汙蔑人!”
一聲高嗬壓住了眾人的低聲議論。
大家轉頭看向說話之人——原是翊王妃之父,吏部尚書沈毅山。
沈忻月都忘了這大殿之上還有自己的親爹,更是沒料到這個時候他還出來幫自己吼了一句。
她看向他,心中倒是生了一些難得的來自家庭的暖意。自從回門那日起,父女二人未再相見,如今一看,她這爹似乎更意氣風發了一些。
趙太傅一副雲淡風輕:“臣不是說了,臣是不知,故而求證,何來汙蔑了?”
“你……”沈毅山的段位顯然不及趙太傅十分之一,他這一噎,朝堂之上又是一番議論。
通常睡到午上三杆的沈忻月今日難得起了個大早,加上正值夏季,這封賞的儀式耗了半日,她早就困頓與饑餓交加,而這官服還雪上加霜地給她背上悶出了汗。
她本就煩躁不堪,此刻再眼見著眾人因為自己這一點小事都要吵翻天,心中更是不耐煩之極。
不就是得了陛下一點賞錢嘛,自己最近對這些錢財都無甚感覺了,這些人卻因為嫉妒,大庭廣眾下置疑自己的清白。
“哎……”她想著想著就歎了一聲。
氣一歎完,殿內那些先前裝模作樣談論,實際等著看這小女子笑話的人們立刻噤了聲。
眾人眼睛齊刷刷盯著自己,沈忻月心一橫就決定跟這挑事的死老頭子杠上了。
她笑了一下,說道:“傳言有誤。您說的對,他沒有當街圖謀不軌。”
趙太傅輕挑眉,哦了一聲。
眾人正認為是趙太傅說的“私底下圖謀不軌”了,卻聽得沈忻月再次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