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近墨者黑
在江州又留了幾日,沈忻月心有不滿。
她與上官宇居住的屋子被不能走動的上官宇當成了辦公之地。
江州那些官員成日沒事就往這處來,她需要伺候上官宇吃喝,就不得不聽了些朝事。
不聽還好,她還能當這些人是在和上官宇談論民生大事,結果一聽,簡直驚掉下巴,足足九成雞毛蒜皮的小事中,偶爾穿插了一成真正有用的匯報。
那些官員對此卻是樂此不彼,一來偏要坐半晌不走。
光是接待人也就罷了。
可正是大夏日的季節,上官宇有傷在身,屋內不便放冰,來的都是些男人,往往一日下來,悶地房內一股子汗味。
偏巧上官宇不能挪動身子去沐浴,接連幾日被難聞的味道折磨,一向鼻子敏銳的沈忻月終究忍不下去。
她一邊兢兢業業地替上官宇擦洗身子,一邊問:“能不能讓他們別親自來了啊?若是有政見給你寫出來便是,大多數純粹是來混臉熟的。這樣的接見有意義嗎?現在每日一群人來,我鼻子受不了了,你看,都揉紅了。”
上官宇身上隻剩個褻褲,大爺一般四仰八叉地躺著,安心享受著他這便宜王妃的耐心伺候。
他往她頭頂揉揉,欣慰道:“連你都看出來他們是來混臉熟了,是沒多少意義,再過兩日吧,等事情徹底辦完了我們就回家。”
自從上次沈忻月說等他回家,上官宇現在就樂意稱自己的王府是家。
片刻後他疑惑道:“他們來不來與你的鼻子有何關係?”
沈忻月給他擦拭完一隻胳膊,又換了一隻擦,頭也不抬地道:“他們一來就臭。”
上官宇瞠目結舌:“臭?”
沈忻月奇怪地看向他:“你聞不到嗎?這個屋子一股子汗味。連你身上都有啊。”
上官宇似笑非笑:“你不是每日都在給我洗,我哪裏來的味?”
沈忻月本欲再說幾句味道的事情,可轉念一想,上官宇又不在乎這些,繼續討論又有什麽用。
她眉心一展,閃著亮晶晶的眸子,商量著問道:“要不,我今日換個房間睡吧?這樣的話,隨便你白日接見多少人我都沒有一點意見的。”
上官宇卻沉臉道:“你想都別想!長本事了,本王不能動,你作為王妃不侍奉在側,還妄想與本王分榻而睡。”
上官宇一說“本王”,沈忻月就知曉他又在使性子。
第一次因為帕騏他本王了半天,害的她主動去吻了他,然後就被他利用做了羞恥的事情。
自那以後她再也不上他的當,任他“本王”“本王”,她跟沒聽見一樣。
沈忻月哼了一聲,有些氣憤道:“不提還好,當初可是你要趕我走的。我大發慈悲陪你睡這麽久,你該知足了呀。現在不是情況特殊嘛,這屋子是真的臭。”
上官宇捉住沈忻月握著臉帕正給他擦腰腹的手腕,提高了嗓音:“知足?本王非常不知足。睡覺就是睡嗎?每次要跟你那樣,你都不肯。本王不僅喜歡抱著女人睡覺,本王還喜歡做其他事情。你要是敢走,本王現在就讓你脫光給……”
沈忻月抬起另一隻手,緊緊捂住那哇啦哇啦亂叫的嘴。
她敗下陣來求饒:“我不走,你別再說了……”
她真是小瞧了這上官宇!
先前他病中整日坐著一動不動,隻覺得他風光霽月,跟天神一樣,高高在上,不可褻瀆。
誰知道這站起來之後就徹底轉了性子!兩人獨處時,那嘴就跟放屁一樣,吐出來的話粗魯露骨不堪。
這幾日他也是生病,也是動也不能動,走也不能走,沈忻月卻巴不得兩人重新回到剛成親那會的距離,免得她被這從來不停下嘴和手的登徒子欺負。
上官宇被捂住嘴,話不得不停了一會,可他還有一隻手空閑,也就一會會後,他就伸出握住了沈忻月的手。
兩隻手都被上官宇握住,沈忻月生怕他的傷口又蹦開,心中驟起驚慌,她下意識就要從他的桎梏中抽出手來爬起身。
上官宇見她還不老實,又要跑,故意道:“你不讓本王說,本王偏要說。不讓本王做,本王偏要做。本王見你分明也樂在其中!本王今晚不僅要吻你咬|你,本王還要你……”
他說到這裏,突然停住。
沈忻月嗚一聲哭了出來。
是被上官宇刺激的。
沈忻月滿心委屈,又不是不讓他親不讓他碰,這上官宇非要這樣嘴上占她便宜。
哪日夜裏沒有被他親、被他欺負?
洞房之事是條件不允許,沒有成,可她渾身上下哪處沒被他挨過?
明明受了重傷,渾身幾個大口子,她讓他安分一點,他偏偏不聽。
昨夜因為得了一個她親手縫的五月五日錯過送他的香囊,他發瘋般抱著她翻來滾去,結果呢?一個傷口裂開,流了幾碗血,將她嚇了個半死。
半夜頂著婢女和侍衛們異樣不已的目光傳了大夫換藥,大夫還說“王爺王妃,房事上現下還需節製”,羞地她真想找地洞鑽下去。
今日他還要這樣咄咄逼人。
沈忻月從上官宇手中抽回雙手,從他胸口上直起身,顫抖著肩膀哭哭啼啼起來,眼淚流地一點也停不住。
上官宇突覺六神無主,靜了半晌,皺眉道:“你別哭啊,我也就是嘴上說……”
沈忻月抹了一把淚,被上官宇的粗俗傳染,打斷他:“你放屁!”
他是嘴上說而已?分明是做了事死鴨子嘴硬,死不承認!
況且她知道他的脾氣,今夜他定然會按他說的那樣,又要讓她……
上官宇聽沈忻月這樣講話,簡直新鮮極了。
先前她除了“狗東西”“登徒子”這兩個,就翻不出什麽新花樣罵他,如今可算跟著他學會了別的。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他沒被沈忻月染紅,沈忻月卻被他的墨染黑了。
他坐起身,看著梨花帶雨的沈忻月,沒有道歉,反而開心地嗬一聲笑出了聲。
這一笑徹底擊垮了沈忻月。
她憋住淚,在上官宇愣神的目光中挪下榻。
她眼睫粘淚,站在榻邊委委屈屈地憤憤然道:“我今日本就是與你商量,你不答應也就罷了,我都說了不走,你何苦這樣譏笑人?我哪日沒依著你的性子來了?你把我當什麽了?明日我便回都城。你喜歡抱著女人睡覺,喜歡做其他事情,你找你的薑側妃去,反正她喜歡,你倆好好睡!”
她可沒忘記那日上官宇被薑麗妍下藥,半夜紅著臉跑到他寢房的事。雖然事後上官宇說過那日他去洗了冷水澡,可他脖子下方的痕跡是清晰留下了的。
薑麗妍為了承恩能主動到那一步,與他上官宇才是絕配。
他上官宇為何不去與他的薑側妃洞房,何苦與自己這番糾纏,還得理不饒人。
講完話,沈忻月頭也不回就出了屋。
眼見沈忻月摔門而去,上官宇許久回不了神。
不就是多說了幾句,沈忻月何至於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