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潛伏東真
對上帕鶩狐疑的目光,上官宇眼中亦無一絲一毫的懼意。
隻見他從容不迫地道:“大鄢有句話——‘眾口鑠金’。小生在麓山學院獨占首甲已久,自不幸被人陷害入獄後,師長與多位同窗曾替小生東奔西走,雖收效勝微,這些人卻始終與小生同聲相應。隻需小生言明,諸位一呼百應不在話下。況,小生素來與南山書院首甲之人惺惺相惜,其中一位莫逆之交上月已入兵部。”
帕鶩本是譏笑的麵容沉下來一些,他一目不錯凝視侃侃而談的上官宇,眼裏審視與探究相溶,興奮漸起。
此書生敢將大鄢最著名的麓山學院和南山書院同時搬出來,定非凡人。
上官宇繼續道:“朝廷之得失,聽輿論而有聞。反之,輿論使之,百姓知朝廷得失。學子們大多愛言、善言、敢言,以大鄢的兩大書院的影響力,輿論風向瞬間可變,屆時便是殿下願意大鄢百姓信什麽,他們便信什麽。推波助瀾一番,人心惶惶也是早晚之事。再加上朝廷兵部之處小生手可觸之。互相配合之下,翻雲覆雨,又有何難?大鄢亂不亂,掌中風雲而已。”
他神色傲睨一世,一副勝券在握的坦然自若。
此話一出,殿裏頓時陷入沉寂。如此狂妄之言,當真駭人聽聞。
半晌後,帕鶩忽道:“你如此一番作為,所謂何求?”
上官宇毫不猶豫地道:“清君側,而謀後。”
此言不虛,十足出自大鄢翊王的肺腑。
短短六個字,秦意與餘虎皆悄然而視,謀後?
片刻後,兩人皆了然上官宇所指,心中的激動豁然重起,渾身的熱血不住沸騰——已是多年未從翊王眼中看到如此決絕。
帕鶩自是不知此言確切之意,從一位書生之言看來,隻一腔熱血迫不及待想要借勢而行,將大鄢之運逆改,成就自身的一番作為而已。
經過幾番言語過招,帕鶩的心防本已經卸了大半,現下再次仔細打量麵前的書生,隻見他淡定從容,胸有成竹,渾身淩然決絕的氣勢。那些話從他口裏吐出,字字似有千鈞,蘊含無窮之力,直教人心血澎湃。
平靜無波的麵容掩蓋之下,帕鶩通身的興奮愈發噴張,奪下大鄢的欲望前所未有的強烈,能奪下的自信也前所未有的高漲,他仿佛已經看到大鄢子民匍匐在腳下,對自己鋪胸納地跪拜的美景。
他想,王晞此人,且不論用他不用,斷然不能再將他送回大鄢,不可留絲毫為他人所用的機會。帕鶩問:“你不怕叛國之罪落入別人口舌?”
上官宇自嘲地笑起來:“小生忍恥偷生至今,落人口舌又如何?隻願傷我者辱我者自食其果,形勢之所致,大鄢欲亡欲亂,小生不過順應天命而已。”
這日起,三殿下座下多了三位新人。
——
禦書房內。
曆安帝自從又收到一封密函之後,這幾日一直心神不寧。
先前他陸續收到過幾封。第一封他不以為意選擇了置之不理,第二封起才略微有了擔憂派人去查,哪知結果與密函內所言無出其二。待到第三封起,匯報的情況可謂句句誅心。
這幾年大鄢國強民富,前朝事寥,他愈發貪戀起後宮新入的佳麗們,朝事也交給了太傅太守們主理。
竟然不知有人敢起反骨,囤起了兵器!
按信上所說,那火炮少則有兩百架。他派人連夜赴江州逼問江州刺史,那刺史居然提前自盡,連帶幾個下級官吏也被人謀害,不是死便是下落不明,整個線索直接斷了個幹幹淨淨。
而最近這封,猶如晴天霹靂!
信上說,這月未有新火炮運進大鄢,是由於東真欲開戰,以此奪得大鄢的火隆島。
大鄢多年未有戰事,他早就習慣了風平浪靜。哪能料想,如今突然要來一戰,況且還是海上之戰,曆安帝光是想了想就感覺頭痛欲裂。
這幾日白日在朝堂上,關於鄢南東海之事,朝臣們就你推我搡,要麽是不相信東真小國敢來挑釁大鄢,要麽是對海戰不抱勝算主張出錢去議和。
吵來吵去,最終也沒辯論出個如何去戰勝東真的方案,全都是要去做縮頭烏龜!平常那些罵人最凶的幾位老臣,如今像是被誰掐住了雞脖子一般,隻昂著頭,放不出來一個有用的字!
曆安帝愁眉不展,這幾日連後宮都未曾去。
蘇公公畏畏縮縮地端進來一杯新茶,身後小心翼翼地跟著端著牌子的內侍。
“陛下,您吩咐的茶老奴端來了,可您這都熬到四更天了,太後娘娘特意囑咐了奴才,您這再忙也得保重身子,還請陛下您翻牌子安置。”
曆安帝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暗啞著嗓子道:“去華寧宮。”
無論有多少新歡,他總覺得後宮之中隻有皇後一如既往柔情似水,在他煩悶的時候,隻要去華寧宮一趟,便能靜得下鬱結的心。
——
轉眼到了三月中旬,沈忻月整整一個月未出華惜客棧一步。
吉祥與那江州成衣鋪達成合作,往後東真裁縫的一些成品將直接供給都城的玉家鋪子“錦繡坊”,不再賣給江州當地顧客。這家成衣鋪既能賺原料錢,還能繼續賺些裁縫手工費,對這一上門來的合作對象異常滿意。
而為其服務的東真裁縫間接成了錦繡坊的雇員。
待吉祥提出請東真離裁縫多去幾次客棧見玉夫人時,那江州成衣鋪老板一通鼓勵,滿心渴望這都城老板能多進貨回去,畢竟那一套東真衣裳物以稀為貴,是平常衣裳幾倍價格,利潤十分可觀。
如此,離裁縫從每月兩次入江州,變為每五日一次。
近半個月的時間,沈忻月又見了離裁縫三次。
她借著改些成衣設計以滿足大鄢中部區域人們的需求,親自與離裁縫聊了許久。
這日,照舊是半公半私地扯談。
一番敘話後,沈忻月對著離裁縫歎氣:“哎,我夫君本是說好半個月回的。這一走都一個月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看上別家女子樂不思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