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潛伏東真
待三殿下宮裏來人迎接,三人便隨來人和芒大一同進了東真皇宮。
東真與大鄢習俗差異巨大,大鄢以東為尊,東真卻以北為尊。
東真皇宮位於榮島北部,占半個榮島,東、西、北三麵臨海,皇宮中間有一名為“不高山”的矮山,宮內椰樹錯落,黃牆白頂。
小國小島,比起大鄢皇宮,東真皇宮甚小,氣勢不大,卻小而精致。
上官宇被人領進皇宮時,不禁將它和自己的王府做了一番比較,東真皇宮和翊王府大小相差無幾。
這一刻他忽然想起沈忻月誇翊王府茫無涯際時那滿眼燦爛的得意模樣,彼時他還在嘲笑她毫無出息,沈忻月卻笑了一會後眼含譏諷道:“王爺,你是不知道你這王府相當於多少平民百姓之家罷,‘朱門酒肉臭,途有餓死骨’,你在朱門內自然是不知曉都城今冬多了多少乞丐。”
當時他全然不以為意,隻覺得沈忻月小女子心思心軟至極,現如今卻總是想起這樣的小事攪動心緒。
三殿下的宮殿與王府裏的一個院子差不離。
從進入皇宮第一步起,敏銳的三人立刻就察覺到四周的暗哨。彼此互看眼色表示“明白”後,三人已經麵上一派澹然,跨步邁入了連通東部沙灘的三皇子宮殿。
東殿中,三殿下帕鶩眼神暗沉陰鷙,一瞧便是殺性極重之人。上官宇見他的第一眼便認定此人為大鄢勁敵。
帕鶩不溫不火地接見了三人,一番看似隨意卻又帶著試探目的話語講來,三人均按先前說法又誠懇地說了一遍。
秦二和虎子再次被皇宮侍衛試探了一番,二人像在芒大那處那樣繼續偽裝,隻是釋放出來的武功功力增了許多。他們心下清楚,上前試探的均是這三殿下的近身侍衛,與其對招,不能藏太多,否則適得其反引得對方懷疑。
幾人比試期間,帕鶩始終一言未發,隻是舉杯不住飲酒,目光留在幾人翻轉交鋒的身上,眸光卻已經渙散至不知何處。
比試完後,三殿下放下酒杯,起身鼓掌道:“不愧是大鄢技高武士,百聞不如一見,本王佩服。”
東真皇帝有三個皇子,大皇子帕回立了太子,二皇子帕騏,三皇子帕鶩。帕騏和帕鶩雖是皇子,在東真均以王爺自稱。帕騏成家後搬離皇宮,如今住在這皇宮的便隻有太子與帕鶩。
第一次有人在自己麵前自稱本王,上官宇心下一震,縱然心中翻江倒海,蒼白的麵上仍然保持著如常。
他從帕鶩那一閃而過的表情裏讀出來一絲羨慕,許是羨慕大鄢有能人,隻是那羨慕閃過後眼底是數不盡的嘲諷。
能人異士再多,無用武之地,皆是枉然。
這一刻上官宇曆來孤傲的心中生出些悲憤,為父皇悲,為大鄢憤。
區區東真小國,竟然淩駕於朝廷之上,於鄢南霸道橫行如若入無人之境。
而堂堂正正姣姣兒郎們不知道多少人命懸一線,最終被迫投敵,大鄢仍然置之不理。
何等諷刺。
聽聞帕鶩誇獎,秦二道:“小人替三弟一並多謝三殿下賞識。我們這三腳貓功夫能入三殿下法眼,是小人之福。不滿殿下,我們三兄弟在江州大牢還有許多兄弟夥,可惜他們逃不出來,否則小人敢說,我們兄弟夥們聯合起來蕩平他娘的江州也不是小事。三殿下不知道,那江州士兵跟他娘的沒吃飯似的……”
帕鶩被秦二夾雜了一番髒話的豪言壯語驚地瞳孔微張,爽聲大笑,然後道:“好!有骨氣!有魄力!”
秦二立刻露出一副小人得誌的訕笑。
而帕鶩眼底的譏諷更深了一層。他側過身朝上官宇身前走來,目光炯炯地上下打量一番上官宇,直白地問道:“你有何本事?說來聽聽。”
上官宇言簡意賅答道:“小生王晞別的本事沒有,但可助殿下將大鄢攪亂十年,屆時殿下可坐收漁利。”
帕鶩驚詫道:“哦?”
上官宇一陣漫長的咳嗽後點頭。
上官宇咳嗽時,殿上幾人均默然無聲地在心中縮了一瞬。
秦二和虎子自然是因為緊張翊王的咳疾,如今三人已經離江湖半個月,也就意味著上官宇已斷藥半月。東真濕熱,對他的身體有害無利。
而帕鶩得到的調查結果並未提及麓山書院的王晞身上有何病症。
不等他的疑問問出口,上官宇道:“小生的咳疾不礙事,自從去歲在江州牢中感染風寒後就留下了這個禍根。恰是此症時刻提醒著小生,無妄之災不可忘卻。不會影響小生助力殿下。”
帕鶩不置可否微微點頭,而後在三人麵前來回緩慢地踱著步。
上官宇繼續道:“方才小生說讓大鄢亂十年並非口出狂言。大鄢內部腐朽不堪殿下早已有所察覺,可大鄢的首要問題並不在江州這樣無關緊要的邊陲之地。縱使殿下有方法將江州攪亂也無關大局,待江州換個州牧,殿下的計劃將會全數打亂。而都城成州卻不同。成州亂則大鄢亂,小生不才,可讓成州亂成殿下希望的樣子。”
此番話既是回答也是試探。
話語間上官宇悄然看著帕鶩的神色,說到“將江州攪亂”時帕鶩未有觸動,平靜如水,他立刻確認了心中猜測。
江州動亂,與帕鶩脫不了幹係。
帕鶩腳步微頓,抬眸凝著身量比自己略高的書生。語含不解與譏笑:“憑你一介書生?本王如何相信?”
上官宇本就口無虛言,對上帕鶩狐疑的目光無一絲懼意,他淡然回道:“大鄢有句話——‘眾口鑠金’。小生在麓山學院獨占首甲已久,自不幸被人陷害入獄後,師長與多位同窗曾替小生東奔西走,雖收效勝微,這些人卻始終與小生同聲相應。隻需小生言明,諸位一呼百應不在話下。況,小生素來與南山書院首甲之人惺惺相惜,其中一位莫逆之交上月已入兵部。”
帕鶩本是譏笑的麵容沉下來一些,他一目不錯凝視侃侃而談的上官宇,眼裏審視與探究相溶,興奮漸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