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恩斷義絕
重俊扳過綺萱的肩膀,卻意外地發現她臉上掛滿了淚珠:“萱兒,你這是……”綺萱仰起臉,定定瞧著重俊,一字一頓地說:“你老實回答我,你早知道姑姑和元汐的死,是不是?”
重俊不由一愣,趕緊解釋道:“朕知道,可是朕怕你知道這些事太過傷心,對腹中孩子不好,所以……”綺萱不等他說完,就攔斷他的話:“所以你就瞞著我,如果不是我得到消息,親自去了一趟太廟,你打算就此隱瞞下去,是嗎?”
“朕並不是這個意思,”重俊說著歎了口氣,他其實一直左右為難,就怕綺萱知道了會傷心難過,可是看來,瞞是瞞不過了。思索片刻後,重俊繼續道:“朕沒想瞞著你,隻是想等你生下孩子後,再把這件事告訴你,其實朕在得知這個消息後也很震驚,朕已經派人在徹查了,朕要為他們報仇。”
綺萱不覺冷笑起來,一邊冷笑一邊流著淚,舉起手中的鐵牌,道:“你不用惺惺作態了,這東西是我在姑姑手心裏找到的,想必你很熟悉吧。”重俊詫異地接過鐵片翻看了一下,臉色登時變了。
“你怕元汐威脅你的皇位,所以就派人殺了他;你嫉妒武陵王的才幹,所以將他賜死。凡是擋了你的路的,你都毫不留情地痛下殺手,可你是不是忘了,我曾親眼目睹你殺了文襄帝,那麽你是不是也準備把我殺了滅口?”
一番話說得重俊無言以對,過了片刻才道:“萱兒,請你相信朕,就算朕對任何人下手,都絕不會動你一根手指。朕承認,當初是一時激憤才賜死武陵王,可那是因為朕太愛你了,朕不許任何男人覬覦你的美。不過,元汐和穆太後的死真的是意外,朕敢對天發誓,朕從未存過要害死他們的心思。”
綺萱冷冷地道:“皇上不覺得這樣的辯解很蒼白無力嗎?自從皇上登基以來,犯下的血案可還少?李氏、劉氏、肖氏三族被滅,上千條無辜性命就這樣沒了,可就算如此,皇上仍然覺得不放心,竟然還要對已經禪位的元汐下毒手,我就弄不明白,那個皇位對你真的如此重要,重要到你寧可犧牲掉所有的感情?”
重俊緊緊握住綺萱的肩膀,大聲道:“朕再說一遍,朕沒有下令殺元汐,一定是有人假借朕的名義,朕這就下令徹查皇宮中所有的金戈甲兵,一定要把凶手找出來,還你一個公道,如何?”
綺萱掙脫了重俊的手:“你不必再敷衍我,其實你比我更清楚,這件事究竟是誰做的,那塊鐵牌不是已經明白寫著,它屬於甘露殿的衛尉,自然是你的貼身侍從,你為何還要多此一舉,在整座皇宮裏尋找凶手?”
重俊道:“那塊鐵牌有時候也會因為換值的緣故到旁人手中,所以並不能證明就是天語做的……”綺萱歎了口氣:“事到如今,你還在狡辯,如果沒有你的授意,天語決不敢犯下命案,退一步講,除了天語,也沒人敢如此。”
重俊被逼到角落,他隻覺得一腔怒火無處發泄。私心裏,重俊也並不是沒有想過,某天要找個人解決了礙眼的元汐,隻是因為禪位詔書為世人關注,他不得不有所收斂。多虧天語歪打正著,幫他解決了難題,可是天語啊天語,你畢竟還是年少魯莽,殺就殺了吧,為何不做得幹淨些,反而留下了罪證呢?
“那你要朕怎麽做?”隔了半晌,重俊才疲倦地說。綺萱盯著重俊的眼睛,道:“一、把凶手立刻緝拿歸案,梟首示眾以正法典;二、下罪己詔,反省自己的過失,以謝天下;三、以朝廷規製給姑姑和元汐下葬,加諡。還有,從今往後,我這個鸞儀宮,皇上也不必再來了,我就待在這裏,再不出去,也永不問世事。”
“什麽,你不讓朕來這裏?”重俊急了,一把摟住綺萱,連聲道:“你怎麽會這麽狠心,你要拋棄朕嗎?”綺萱掙紮著:“你放開我,還請皇上收回妾的嬪妃封號,從此再沒有穎貴妃了。”
重俊再也忍不住了,聲音陡然提高了八度:“說來說去,你就是心裏還放不下那個李廷訓,朕當初真是心軟,應該把他淩遲處死,才能徹底斷了你的念想,你若執意要拋棄朕,那朕就去殺了他,朕寧可讓你恨一輩子,也不要跟你形同陌路。”
綺萱慘笑了一下,道:“對,你是皇上,你手中掌握著生殺大權,我們的命對你來講,都是草芥,你可以對廷訓下手,但是我也必不會活,你若不信,就來試試。”重俊氣得手指都在發抖,可偏偏什麽話都說不出。
時間仿佛凝滯了一般,過了好久,重俊猛地吼了起來:“好,你要去封號,朕答應你,你要做什麽,朕都答應你,你喜歡一輩子不見朕,朕……朕全都答應你,你還要朕如何?”綺萱含淚望著重俊那張扭曲的麵容,半晌才說:“請皇上務必懲治凶手,姑姑和元汐泉下有知,也必安心了。”
重俊牙齒咬得格格作響,冷冷地哼了幾聲,說:“待朕查清了,再做決斷,在此之前,朕無法給你任何保證。”說完,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綺萱癱軟在地上。
素心掌燈進來,把綺萱扶到榻上坐下,歎道:“姑娘為何惹得皇上發這麽大的火,剛才皇上出去的時候,怒氣衝衝地,險些撞翻了我手中的油燈。”綺萱擁住素心,抽泣著說:“素心,姑姑和元汐是因為他的授意才會慘死,我再也無法麵對他,可是一想到我可能再也見不到他了,我的心就好痛好痛。”
素心安慰道:“姑娘,你先別傷心,總是你自己說話太絕對了,才會讓皇上如此不高興,其實皇上的心裏一直有你,你們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又何必這樣,這樣把路都走死了,連回旋的餘地都沒有。”綺萱擦了擦眼淚,沉吟著道:“剛才你是沒聽到他的話,都到這一步了,他還想包庇凶手,還想掩飾自己的罪行,真是讓我傷透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