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大權在握

  綺萱躊躇著,欲言又止,這些天她隻要閉上眼,腦子裏就出現那天晚上皇上的血洇滿整個池子的場景,真是觸目驚心。“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湯山行宮裏一定是發生了極其恐怖的政變,放眼整個朝堂,有能力發動政變的,除了汾陽王恐怕再沒有其他人。”廷訓的目光突然變得犀利起來:“萱兒,你告訴我,那晚汾陽王是不是弑君了?”


  “弑君”這個詞好似一顆投入湖水中的石子,激起千層波浪,綺萱下意識地搖了搖頭,:“我什麽都沒看到,什麽都沒聽到,真的……”廷訓歎息道:“你是知情者,隻怕是汾陽王不會放過你的。”“那怎麽辦?”綺萱一時沒了主意。廷訓思索片刻,道:“我想來想去,覺得應該去陵川郡,陵川郡比較偏遠,到了那裏,我們隱姓埋名,希望能暫避風頭。”


  這的確是個不錯的決定,綺萱略略點了點頭,喃喃道:“不管怎樣,我隻想離開他,到一個他再也找不到我的地方去。”


  墨兒是個沒心沒肺的人,並不懂得綺萱心中的愁苦煩憂,她向來樂觀,即使遇到再艱難的事,也很容易就釋懷。至於要去哪裏,她完全沒有意見,隻要吃喝不愁就行。一路上多了廷訓的保護,雖說還是不時會碰到七煞門幫眾的盤查,卻根本不用擔心會碰到危險,而愛情之花也悄然在這個女子的心裏綻放。


  有事沒事的,墨兒總愛湊到廷訓跟前問東問西,可是廷訓的態度卻始終不冷不熱。墨兒繡了一塊方巾,自己不好意思送給廷訓,隻能央求綺萱代勞。綺萱本不想去,禁不住墨兒的軟磨硬泡,才勉強同意。


  廷訓站在門口,驚訝地盯著綺萱,綺萱囁嚅道:“是墨兒讓我送給你的,”說著把手裏的方巾遞了過去。廷訓掃了一眼那塊方巾,卻沒伸手去接,隻是淡淡地說:“除了你送我的東西,其他人的東西我一概不要。”


  綺萱為難地說:“可這是墨兒的一片心意,你若不要,豈不是令她傷心了?”廷訓定定地瞧著綺萱,道:“你怕墨兒傷心,難道就不怕我傷心?這麽久了,你竟還不懂我的心思。”綺萱避開他灼灼的目光,微微歎息道:“我很感激你為我做的事,又三番五次地救我,可是你我終究是有緣無分。”


  廷訓忍不住緊緊摟住了綺萱,道:“之前因為你跟他乃文襄帝指婚,不能違抗皇命,如今你已不是他的妃子了,隻要你願意,我定盡全力守護你,如何?”綺萱愣怔了半天,按理這樣是最好的結局,可她的心裏卻不知為何,泛起了一絲苦水,莫非真要這樣,剛脫離一個男人的手掌心,又要投入另一個男人的懷抱?一女不事二夫,這是祖父從小教導的箴言,綺萱牢記在心。


  廷訓沒有得到幻想中的熱烈的回抱,一腔熱情逐漸冷卻下來。隔了半晌,綺萱才呐呐地說:“對不起,我想我還沒有準備好。”廷訓搖了搖頭:“我知道你一時半會還忘不了他,不過沒事,我可以等,為了你,多久我都會等。”說完,接過那塊方巾,轉身進屋。


  重俊回到京師後,立刻就開始忙碌起來。第一件要著手處理的事,就是絞殺太子元軫,用一條三尺白綾,不消一盞茶功夫就結束了這條年輕的生命。所謂樹倒猢猻散,原先依附於太子的那些朝臣們,看準風向及時轉舵,轉而投入重俊的門下。


  第二件事是要處理太傅劉思之等人,僅僅兩三天時間,就把一幹人等全部押入大理寺大牢,至於羅織罪名這一項,對於那些刻意要巴結新晉權貴的大理寺官員來說,簡直是信手拈來,沒多久,一份寫得密密麻麻的奏疏就擺在重俊的案頭。


  重俊拿起來翻了翻,見上麵寫著足足十二條罪狀:什麽結黨營私、黨同伐異,什麽挪用公帑、欲壑難填,還有私設公堂、濫用私刑,等等等等,底下除了簽名以外還蓋著一隻隻手印。這些罪加在一起,斬他一萬次都不多,重俊遂吩咐道:“既然刑部已經定讞,那就判他們淩遲處死,擇日行刑吧。”


  刑部主事汪文瀾躬身奏道:“啟稟王爺,還有一名叫李抱月的女犯如何處置?”重俊不由敲了敲自己的頭,這麽重要的事差點忘記了,他想了想,說:“將此女秘密處決吧,對外不要透露半個字。”汪文瀾答應出去了。


  元汐的登基典禮在倉促中走了過場,事實上也不可能辦得隆重,因為先帝駕崩後隻留下了“口諭”,並未有正式詔書作為憑據,加上時間緊迫,所以隻能草草了事。登基典禮就在先帝靈前舉行,典禮之後,先帝棺槨移入泰陵安葬,新皇帝頒布大赦天下的旨意,而韓澈則受命要去各藩國巡視一番。


  韓澈收拾好了行囊,距離出發的時辰已經很近,可是送出的信卻沒有得到答複,他想了想,最後還是決定去一趟他跟抱月經常約見的地方,心想著萬一抱月正好也去呢。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韓澈從未想過,等一個人的滋味如此煎熬,仿佛心裏有千萬隻螞蟻在噬咬,癢癢的,酸澀中帶著一絲甜蜜。韓澈坐在橋欄杆上,放眼望去,岸邊柳樹掩映下,一對對年輕的戀人依偎在一起,他想起兩人上次見麵時的情形,一抹微笑浮上了唇邊。


  韓澈忽然很希望時間過得快點,等他回來,就能正式上李府迎娶月兒,隻有把月兒娶進門,才算是真正的圓滿,之後的事就是兩人自己的事了,誰也管不著。時間在一點點地消逝,抱月始終沒有出現,韓澈看了看天色,已經不早,不由悵然地站起身來,心想:或許月兒根本沒收到自己的信吧,又或者她正在忙,這個女子,說不定正在想心思做著糕點呢,等自己回來時,定要讓她專門做一款好吃的糕點,作為今晚空等一晚的補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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