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49章 冥婚
林子涵聽到這個消息也很震驚,忙問陸婉婷到底是怎麽回事。
陸婉婷說,昨天上午李娜的狀態好了一些,跟陸婉婷說,她要回學校領畢業證。
李娜剛剛在海陽外語師範讀完碩士,想著畢業了就去找份工作,攢錢和男朋友結婚。
陸婉婷也答應她,隻要她有了碩士畢業證,她就會考慮讓她去恩瑞試試——現在陸婉婷正好還缺了個秘書。
恩瑞是跨國大公司,能到那裏上班,是很多畢業生夢寐以求的事,而且能去那樣的大公司,還能當上總裁秘書,更讓人想都不敢想。
李娜因禍得福,興高彩烈的打車走了。
可這一走,就再也沒能回來。
今天早上有人在前麵海灘上發現了李娜的屍體,經警方初步鑒定,認為是溺水身亡,或許是投海自殺,迄今為止並沒找到任何他殺的痕跡。
本來警方還要解剖鑒定,可剛從農村趕來的父母說什麽也不答應,說人死都死了,絕不能讓她死無全屍。
陸婉婷說,現在她在殯儀館呢,問林子涵:“你現在能過來麽?”
林子涵馬上說:“你等我,我馬上過去。”
“好,我等你,你快點來。”
到殯儀館時,除了陸婉婷以外,還有林小冰和何常在,以及齊青齊琪,倒是林子涵來得最晚。
“齊姐,你怎麽也來了?”
看到足不出戶的齊青,林子涵忍不住問。
齊青點了點頭,又示意林子涵趕緊去給逝者行個禮。
林子涵忙整束衣衫,緩步走到百花拱就的水晶棺前,深深的鞠了一躬。
李娜躺在那裏,臉色如紙,麵龐已經被海水泡得沒有了原先的輪廓,整整比原來大了一圈。
林子涵把牙齒咬得咯咯直響,拳頭狠狠地砸在了台子上。
這時,腦海中那個聲音又出現了,幽幽的說:“冥王陛下,恕臣直言,陛下心地太善,凡事有尺有度,卻難免有婦人之仁。
像那種妖孽本該早早鏟除,何必生此後患?”
林子涵的心裏也充滿了自責,經那聲音一番聒噪,他就更是悔恨交加了,他一邊淌著眼淚。
一邊暗暗問那個聲音:“我能讓她活過來嗎?
是她救了我的妹妹,我不能就讓她這麽走了!”
“對不起,陛下,這個誰也做不到。
也包括陛下。”
“為什麽?
我不是冥王嗎?
我不是萬能的嗎?
為什麽連我都做不到?”
“如果陛下讓她活過來了,陛下就又一次弄亂了萬界的法條轉輪,到那時候這個星球就會偏離原來的軌道。
它要麽被太陽融化,要麽徹底離開這個星係。
是她一個人死,還是所有人都陪著她死,請陛下抉擇。”
這還抉擇個屁呀,為救一個人,讓整個地球徹底毀滅?
傻子都知道該選哪一項。
“那,我該怎麽還她?”
林子涵問完了這句話,等了半天那個聲音也沒有回應,看來那個依歸又一次甩手走開了。
這時候,李娜的家屬舉著亂七八糟旁人看不懂的符咒,在穿著道裝的法師帶領下,開始圍著水晶棺轉圈圈。
其中那個舉著靈牌的女人哭得涕泗橫流,一邊哭著還一邊數落著水晶棺裏躺著的那個人:“你這個傻丫頭,我讓你別念書了你偏不聽,讓你回農村嫁人你偏不聽。
念書有什麽好?
到頭來不還得讓男人養活?
城裏有什麽好?
混來混去連個落腳的地兒都沒有,混到現在你又成了一堆死肉,你說你對得起誰呀?
媽養你這麽大,你卻先撒手走了,你怎麽就這麽忍心呐?”
哭訴的女人正是李娜的媽媽,她哭得傷心欲絕,連帶著陸婉婷齊青也跟著抹起了眼淚。
何常在早就看不下去了,走到林子涵身後道:“師父,把這件事交給我吧,我去給李老師一個交代!”
林子涵心亂如麻,他當然知道這是誰的傑作,也清楚這僅僅隻是個開頭,憑著龍在飛的性格,恐怕接下來就是林小冰,然後是陸婉婷,再不就是理查和安妮……可一旦開戰,他又該怎麽收場?
難道讓何常在小小年紀就進監獄?
或者是他丟開妹妹和陸婉婷去吃槍子?
他這麽做到底值不值得呢?
權衡了一番,林子涵還是無法做出決斷,隻好搖了搖頭說:“先等等吧,我再想想。”
何常在聽他這麽說,當然也不敢擅自妄動,隻得躬身說了聲是。
等那圈人都走完了,各安其位,閃列在水晶棺的兩旁。
道裝法師站在棺材頭的位置,一手舞著木劍,一手掐著心訣,開始嘟嘟囔囔的念咒。
念了有十分鍾,那法師又拿起放在棺材頂上的羅盤,大聲長嘯道:“吉時已到,開棺送親囉………”緊接著那些親屬們在法師的指揮下揭起了棺材蓋,七手八腳的把李娜抱出了水晶棺,放在了推車上。
這一幕弄得林子涵陸婉婷他們莫名其妙,不由得問那些人:這是要做什麽,為什麽屍體不在這裏等著火化,怎麽還要搬走呢?
其中一個多嘴的大媽給他們解釋道,他們那個地方早就不時興火葬了,家家地裏都有自家的墳場,村裏頭對這種事也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多嘴大媽又說,像李娜這種沒結過婚就死了的女人,還要回去舉行冥婚,找個沒結過婚就死了的男人埋一塊兒。
這冥婚跟信實中的婚禮也差不多,男方要給女方一大筆錢做為聘禮。
現在男方已經給了女方聘禮錢,男方這就要把李娜帶回去,跟那個死了沒結過婚的男人辦婚禮了。
林子涵和陸婉婷聽著那個多嘴大媽的講解,心裏都感覺不是滋味,李娜的家人也太過分了吧,女兒死都死了,還要用他的屍體去賣錢,李娜若是地下有知,恐怕也得氣得瑟瑟發抖吧?
可這是人家那邊的風俗,林子涵陸婉婷雖然覺得不怎麽樣,也沒有資格去阻攔。
眼見著方的那些親屬們推著屍體,在那個道裝法師的引領下,就要走出殯儀館了。
林子涵等外人正無可奈何,突然有人攔在了門口,說了一句:“你們先等等。”
法師和男方親屬們都停下了腳步,有人問:“你幹嘛的?”
那人說:“我是李娜資助人,她的學費由我資助的。”
“那又能咋滴了?
咱們可都下了聘禮了,她的娘家也都收了錢,俺們今天必須把新娘帶回去!”
“她不會跟你們走。”
那人身邊還站著一個年輕人,含著眼淚說:“她不認識那個人,也根本沒愛過他,她不會跟他結婚,也不該和他葬在一起!”
那個年輕人林子涵有點印象,應該是李娜的男朋友,可他身邊站著的中年男人,林子涵卻還是第一次見到。
這人長得非常俊朗,一雙濃眉像用重墨勾勒過似的,微微上挑;兩隻丹鳳眼半睜不睜,卻精光四射;高高的鼻梁,鼻尖略似鷹勾;薄薄的嘴唇,像紅色的月牙,總是似笑非笑。
這人盡管年逾不惑,卻臉色白嫩,皮膚比起年輕女孩保養得還要好;身上穿的西服也是淺淡的灰色,潔淨得一塵不染,裏麵是白得如雪的襯衫,半張著領口,露出脖子上戴著的一塊和田白玉。
這人似乎比那塊白玉還要剔透,還要溫潤,簡直就是一個玉人。
“周波說的沒錯。”
他接過年紀人的話茬兒,對那群愚昧的人侃侃而談:“李娜是個好女孩,她愛恨分明,道德高尚,總是舍己為人,我覺得,她活著比起我們來,都要有意義得多。
“可惜老天爺總是嫉妒英才,早早就帶走了她。
這讓我們的心情都很沉重,我也不願相信,她就這麽早早的離開了我們。
“現在我們要做的,是怎樣讓逝者安息,而不是像你們這樣去褻瀆她。
我希望你們能把她留下來,別再讓她去做她不願意做的事,好麽?”
可惜那人這麽文縐縐的說話,無非就是對牛彈琴。
男方的親屬們早就聽的不耐煩了:“你是她什麽人?
憑什麽說她不願意?
哪個大姑娘不想男人,現在她剛死,咱們就給她配對,她肯定樂的鼻涕泡都出來了。
用你在這瞎白活,耽誤人家的好事兒?
趕緊靠邊站,不然一會兒也讓你躺在棺材裏!”
李娜的男朋友攔著那群人道:“你們花了多少錢?
實在不行我給,隻要你們把李娜留下來,多少錢我都給!”
“這事兒總得有個先來後到吧?
我們先下的聘禮,她就賣給我們王家了,你給多少錢我們都不賣!”
林子涵終於看不過去了,走過來說:“要不這錢我出吧。”
他又把目光轉向了那群人:“我出十萬,請你們把她留下來。”
那群人聽了這個數字,不禁麵麵相覷,其中一個大叔亮著眼睛湊過來問:“你說的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
李娜是替林子涵妹妹死的,別說是十萬了,就是再拿出一百個十萬,林子涵也甘心情願。
“好,咱就這麽說定了。
我們等著你,你現在就去拿錢!”
那個大叔還真掉進錢眼裏了。
可沒想到,這時候李娜的父母卻不幹了,走過來質問道:“憑什麽呀,你們才給了5000塊錢聘禮,現在轉手又賣了十萬,你們當我女兒是什麽了?
說賣就給賣了?”
林子涵和陸婉婷聽了這話,氣得差點沒吐血,李娜的父母也真行,5000塊錢就把女兒的屍體給賣了?
!那個大叔回過頭來,和李娜的父母對質:“我們給了聘禮,她就是我們的了,別說是賣了,就是扔大街上,你們也管不著!”
“我們不要聘禮了,你們把女兒還給我!”
李娜的媽媽此時像打了興奮劑,先把那幾十張紅票子像天女散花似的,扔得到處都是。
緊接著她又伏在李娜的身上,捶胸頓足的大聲哀嚎道:“你這是造了什麽孽呀?
連嫁人也嫁得這麽無情無義,看見你值兩個錢了,轉手就把你給賣了,蒼天呐,大地呀,這還是人辦的事兒嗎?”
這一下子場麵頓時變得無法收拾了,有的人蹲在地上撿錢,有的人和李娜老娘理論,還有的人幹脆去搬車上的屍體,哭聲叫罵聲響成了一片,那整個殯儀館弄得像個菜市場了。
突然那個俊朗的中年人喊了一聲:“行了都別鬧了!”
這聲音盡管不算大,但憑借著中年人的強大氣場,頓時鎮住了場麵,所有止住了悲聲和叫罵聲,一齊把目光投向了這個人。
這人似乎早就習慣了被人矚目,依舊氣定神閑的說:“我再出十萬,給李娜的家裏人,大家都得到錢了,就請別再鬧了,讓逝者安息,好嗎?”
一聽說自己也能得到那麽多錢,李家人也就不鬧了,一個個趕緊讓林子涵和那人去取錢,生怕他們倆別光說不練。
林子涵和那人一同出了殯儀館,來到就近的一家銀行,等著取錢的空檔,那人客氣的問:“小兄弟,您貴姓?”
“免貴姓林,我叫林子涵。”
“哦?
你就是林子涵?”
那人愣了一下,一雙丹鳳眼睜得比平時大了一倍有餘,抓住林子涵的手,興奮的道:“我說呢,你這麽爽快!原來是涵哥呀!”
林子涵不好意思的笑了:“大哥在跟我開玩笑,我在您麵前哪敢叫什麽涵哥?”
那人搖了搖頭,又打開了話匣子:“哪裏哪裏,現在海陽道上傳說有四大佬:重情重義盧希傑,手眼通天秦國豪,心狠手辣龍在飛,天下無敵林子涵。
雖然涵哥在道上排在末尾,可您是天下無敵,實在讓人敬佩呀。”
林子涵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四大佬的順口溜,竟然還把自己給排上了,讓他覺得又好氣又好笑,自己跟道上一點兒邊兒都不沾,這不明擺著給他潑髒水嗎?
林子涵也懶得向他解釋,又問那人:“那大哥,您貴姓?”
“我這個姓比較少,一般人可能都沒聽說過。”
那人笑彎了丹鳳眼,一字一頓的說:“我姓遠名征,我叫遠征。”
林子涵的心陡的一陣亂跳,盯著他的丹鳳眼問:“什麽,你叫遠征?”
那人點頭:“對,遠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