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黑暗中的影子
她還有女兒要養活，不能輕易就死，她一定要活下去，直到把女兒養大。
或許是失血過多，沙氏沒想多久，很快就昏睡過去。
這個村子隻有九戶人家，這九戶人每都會在太陽下山前將門關上，之後到亮前都不會開門。
如今太陽都已經下山了，色也暗沉得很，大房卻突然鬧了起來。
原因是張氏忘了拿恭桶，沈大金要撒尿的進候，發現屋裏頭沒有恭桶，一問是張氏忘了拿，立馬一巴掌抽了過去。
沈大金讓張氏去拿，張氏表示自己害怕，不敢去拿，結果又挨了一巴掌。
不得已才硬著頭皮，去外頭拿恭桶去了。
恭桶味不好聞，每一早倒了，都會放在院子曬曬。
沈大金是在這村子裏長大的，對村子裏的一些情況也是知道的，特別是去年出事以後，他就越發不敢在黑出門。
至於張氏會如何，他一點都不擔心。
沙氏正睡得沉，胳膊似乎被什麽紮了一下，沙氏猛地一下驚醒，眼前一個大黑影將她嚇一跳，以為山裏的野獸跑到這裏來要吃她。
噓！
就在她將要尖叫出聲的時候，那黑影‘噓’了一聲，沙氏不自覺地就閉了嘴。
原來是人，差點嚇死她。
那人什麽也沒，將一塊雞蛋大的肉塞沙氏手裏，又塞了六七粒花生過去，最後是一碗涼了的赤豆粥，示意沙氏快些吃。
她能幫到的，也隻有這些。
而且能過一是一，倘若被發現了，她也免不了一頓毒打，甚至還會被罰幾不能吃飯。
為了送飯，她還挨了兩巴掌。
沙氏眼淚一下子掉了下來，卻不敢發出聲音，連忙將碗裏頭的粥喝掉，裏頭還剩下點，她又用舌頭全部舔掉，這才不舍地把碗遞還回去。
二人均未看到，一旁忽然多了一道黑影，正朝給沙氏送吃的那道那人伸出爪子，不想被遞還碗的沙氏碰到。
所碰到地方，發現‘滋’的一聲響，黑影受驚一般，迅速逃走。
平地刮起一陣陰風，二人皆打了個哆嗦。
那人有些嚇到了，連忙接過碗跑回去，手裏還拎著臭哄哄的恭桶，由始至終都沒有吭聲。
盡管很黑，沙氏還是能看得出來，是誰幫了她。
目送那人進了門，沙氏又趕緊將手裏的肉以及花生吃掉，在這個家待了不到四年，她明白一件事。再好的東西都不能留著，隻有吃進自己肚子裏的，才算是自己的。
若留下來被發現，隻會害了幫自己的人。
家裏有三個媳婦，明明妯娌間應該多來往，但她們平日裏不能多話，否則迎接她們的，又會是一頓毒打。
偶而兩句，還得避著人。
沙氏沒有想到，張氏竟會如此大膽地幫她。平日裏張氏最為冷漠，有時候一整都不會一個字。
記得她剛到這裏的時候，張氏跟她過四個字‘少多做’，那個時候她還沒明白是什麽意思，後來挨了無數次打後，才總算明白其中意思。
盡管少多做也會挨打，但次數好歹會少點。
一開始發現自己被拐進這個村子的時候，沙氏也沒有這般絕望。
心裏頭想著可能他們都是山裏人，不是那麽好找媳婦的，就算是有錢也不一定有人願意嫁到這裏來，所以才會跑到外麵去拐人。真地認為，他們好不容易把人拐回來了，隻要不逃跑，待遇應該不會差了。
事實證明，她真的很真。
這個家乃至這個村子的人，心都是黑的，壓根不將拐來的媳婦當一回事。
十裏外的大山，不知扔了多少無辜女子的屍體。與她一起被拐進來的，總共有六個人，卻隻活下來三個。
另外三個，有一個是自殺死掉，另外兩個則是被活生生打死的。
用村裏男人的話來，聽話就能活下去，不聽話就直接打死，扔到十裏外的溝子裏。
等人沒了，他們再去外麵找便是。
村裏的男人壓根不怕會出事，這個地方偏僻，隻有懸崖上的一條棧道可以進去，離鎮上遠，離官府更遠，沒有人能管到這裏來。
她曾偷摸去十裏外那個溝裏看過，那裏有不少屍骨，還經常有野獸在那裏徘徊。
沙氏不是沒想過要逃走，但出村就隻有那一條路，還有人日夜守著，每次她想要逃跑都會被發現。
被抓回來後，就是一頓毒打。
挨打的次數多了她也會害怕，怕有那麽一他們就煩了，會直接將她打死。
唯一能走的路就隻有這和條，可每次看到這些野獸，沙氏就腿軟，一次又一次打消往深山裏出逃的念頭。
誰也不知道這山脈有多大，隻知道裏麵有無盡的野獸，甚至還有妖獸的存在。
她一個手無寸鐵女子，闖入這片森林，絕對活不下去，更別是找到出路。
後來她老實不跑了，可她的三個女兒……一想到自己可憐的三個女兒，沙氏就無比憎恨，無數次想要放一把火，與這家人同歸於盡。
可她不想死，也不能死，所以不能那麽做。
她不想死，再苦也想要活著。
這裏三月初的，夜裏是很冷的，再加上沙氏失血過多，睡著了還是直打哆嗦，整個人縮成了一團，連蓋了滿頭的幹草，也一點都不管事。
昏睡過去的她並不知道，夜裏又來了好幾波黑影，都在剛碰到她就發出‘滋’的一聲，然後被嚇跑。
而沙氏眉心一朵青蓮，若隱若現，幾乎閃爍了一整夜。
第二一早，屋裏頭又傳來老劉氏那尖銳的聲音，與以往般罵罵咧咧，聽起來中氣十足。
村裏養不了牲畜，所以並沒有大公雞打鳴，沙氏卻覺得老劉氏比公雞還要準時，每都是剛亮的時候，老劉氏就叫魂似的，將人一個個喊起來。
沙氏也聽到了聲音，但她並不想起來，實在是太困了，還想要再眯一會。
不想剛迷糊要睡著，就聽到大門‘吱呀’一聲響了，嚇得她一下睜開了眼，抬頭就看到老劉氏從裏頭衝了出來，手裏頭還拿了根雞毛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