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山長水短 各不相幹
正在交談的兄妹並未注意到，正廳房梁上懸著的風鈴搖曳，發出輕微的響聲，他們的聲音被清晰地傳到了另一人的耳朵中。
當聽到自己陽壽隻有十五年的時候，那人慘笑了一下，又聽到少女的那句“若是我把陽壽給他呢”，那隻揮劍五百下也不會抖動一絲的鐵腕竟輕微地顫抖了起來。
男人的聲音還在繼續：“姹娘乖啊，聽話，等你還陽後，哥哥我去給你找一門家世相近的親事，一定選個文武雙全，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俊秀斯文的男子，那個謝守有什麽好啊！”
他原意本想痛陳謝守一無是處，卻被姹娘聽成了疑問句，認認真真地答道：“姹娘先謝過二哥。謝守哪裏都很好，他的劍術好，人更好，他雖然平時話不多，但善良心細，很會照顧人，在他身邊，我覺得千難萬險都不可怕。若是不能和謝守在一起，姹娘情願一輩子都不嫁人。”
“唉，妹妹，你…你這又是何苦，人鬼殊途啊，到最後都不能有善終。”
少女輕笑了一聲，這聲音悅耳至極，聽在那偷聽之人的心中，如同千萬朵桃花盛開，雲破月來，茅塞頓開之感。
她說道：“二哥你倒是比我還執迷，是誰說每段情思一定要有善終呢？再說了，謝守對我如何想，我還不知道呢，也許隻是我一人在執著罷了。”
男子的聲音一下子振奮了起來：“那如果謝守並不喜歡你，你還…？”
“二哥！”少女似乎氣急了，聲音一下子拔高了三個度。
接著便是大門打開的聲音，李姹娘氣鼓鼓地走出來，環顧四周，發現前麵站著一個落寞的身影，她笑吟吟地放輕了腳步，打算嚇他一嚇，可那隻正要拍在他肩上的手卻被那人抓個正著。
他輕輕地握著她的手腕，側著身看她：“姹娘，我都聽到了。”
李姹娘含羞帶澀地抽回自己的手，一雙貓兒似的大眼清亮又無辜地眨巴著看他：“好吧，你是學劍之人，我當然嚇不到你啦~”
謝守攤開右手的掌心給她看，上麵赫然一支纖細的金色風管，在燈下閃著耀眼的色澤：“這支九風連音我一直隨身攜帶，近來發現有人調整了上麵的陣法符文，隻要有人在正廳的母體前說話，我手中的子體就能聽到聲音，我本打算找顧深先生查看一下哪裏出了問題，並不是有意傾聽的。”
“原來你說的是這件事啊。”姹娘嘴角僵硬地牽了牽，勉強地笑道：“你聽完可有什麽要和我說的？”
謝守搖了搖頭：“你是救謝某一命的恩人，我就算這條命給了你也情願。但我們也僅此關係而已。”
“李姑娘，等你複生還陽，謝某欠你的一條命便算還清了，以後山長水短，兩不相幹。”
李姹娘看著他的臉孔，他低垂著一雙淡漠的眼眸，臉上的表情也是淡淡的，似乎多看她一眼都不情願。
李姹娘向他伸了伸手，欲言又止，謝守見她不說話，便舉步向自己的院落。
“謝守！你當真對我一分動心也無？”她聲音嘶啞，帶著一絲哭腔追問道，眼淚比這句話更早一步從臉頰上滑落下來，可是那人卻看不見。
“李姑娘，我們之間相識本就是一場錯誤，那天，我說過我不需要姑娘你來救我的。說什麽動心，不過是姑娘你自欺欺人罷了。”
謝守留下的話在李姹娘的耳旁縈繞不休，她蹲了下來，咬著袖子悶頭大哭。有人摸了摸她的頭，低聲勸慰：“情之誤人，情之誤人啊…你不想嫁，便不嫁吧，二哥養你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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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徐梅卿和他娘親沒幾天，鳥靈啾啾就帶來了好消息。
原來摩訶一直把偷偷攢下來的佛祖前的燈油交給灶王爺的坐騎銅牛引火掌管，啾啾繪聲繪色地描述道他們總是在凡間交易，因為天庭遍布了天帝和諸位天神的眼線，隻有帝京人間煙火彌漫，神仙的耳目亦無法抵達。
“為什麽摩訶不自己保存燈油，而要交給引火呢？”夏甜奇道。
啾啾說道：“姐姐怕是不知道，那頭銅牛的原型有這裏半個那麽院子大，尤其是肚子，能裝下成千上百噸燈油。”
“他們在哪裏交易？”
“就在人間氣息最汙穢之處，一處叫做藏花樓的地方。”
黎岸皺了一下眉頭：“那裏確實難去，是帝京最大最有名的煙花之地。先前還有幾個將領請我去那兒玩…”
溫情趕忙問道：“後來你去了嗎？”
黎岸聳了聳肩：“當然去了，不過隻是吃了飯，他們召了些舞伎，我就溜走了。藏花樓有七層樓，每一層都有數個包間，越往上的包廂就越貴。”
夏甜好奇心大起：“那裏是全帝京最有名的煙花之地，那麽是不是有很多漂亮的姐姐呀？你看清楚了沒？”
黎岸一本正經地說道：“我沒怎麽看清楚她們的臉，不過菜還挺好吃的。”
“既然這樣，那你覺得溫情漂不漂亮呀？”夏甜笑眯眯地說道。
黎岸耳朵紅了起來，扭過頭對溫情說道：“喂，溫情，夏甜姐姐欺負我。”
溫情忍不住敲了敲桌子，甩了夏甜一個眼刀：“喂喂，回歸正題，不許再欺負黎岸年紀小。啾啾，摩訶和引火他們倆人大概是什麽時候碰麵呢？”
啾啾肯定地說道：“每月十五，因為這一天是滿月之日，天上的神仙都要舉辦各種大會，什麽仙樂會，什麽神舞會，什麽蟠桃會。哎呀，其實當神仙也很無聊的啦，哪有我們當鳥靈來得自由自在？”
沉默了許久的顧深說道：“下次的十五之日是新皇登基之日，距現在隻剩七八天的時間了。溫情你答應過那天要送李姹娘回家的，時間這麽趕，我們能辦到嗎？”
溫情抬眼看向顧深：“那你想了這麽多天，可有什麽良策嗎？”
顧深點了點頭：“我建議，我們先搶了燈油，再引他們上鉤。引火既然隨身帶著燈油，又是灶王爺的坐騎，我們不妨如此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