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新的世界
溫情仿佛被嚇到了似的,猛地站了起來,臉色煞白,她緊緊盯著那些四處飛揚的白色粉末,慌忙舉起陶罐去接,可是大部分都已經飛到半空中去了,她拚命跳起來也碰不到它們,在她的腦海中,黎川的手,黎川的嘴唇,黎川的頭發…全都飛走了。
她索性扔掉了空空如也的陶罐,怒氣衝衝地走到笑眯眯的翠珀娜麵前,抬起手,想要狠狠打她一個巴掌,撕扯她的頭發,恨不得吃掉她的肉。你憑什麽把我的黎川變沒?憑什麽?
翠珀娜好似感覺到了危險的小獸,縮了縮脖子,眼眸下垂,輕聲細語地說道:“曼洛爾…說過,好人都會去天堂的,我想你的愛人一定是好人,所以我就…幫了他一把,你不要傷心了,我想他一定已經平安到天堂之門了。”
溫情的眼眶立刻紅了起來,她放下了手,泄氣一般地放任自己躺在草地上,淚水像條河似的從眼窩裏流出來,她一邊看黎川在空中舞出漂亮的軌跡,一邊用鼻塞的聲音說道:“你懂什麽?人死了就是死了,這個世界上哪有天堂?”
“怎麽可能沒有呢?曼洛爾說有就有!曼洛爾說的什麽都是對的。”翠珀娜立刻反駁道。
溫情嘲弄地看了她一眼,從草地上半坐起:“你不是能駕馭風嗎?為什麽不飛上去看看曼洛爾說的是不是對的?”
“我…”翠珀娜有些遲疑了。
溫情掏出一張紙狠狠地擤了一把鼻涕,她的眼淚已經不再往下淌了。她說:“你為什麽不聽顧深的建議,用風之欣悅封印那頭惡龍呢?難道你不想為你心愛的曼洛爾報仇嗎?”
“你怎麽知道我和顧深的事?”
“不是不肯,是不敢吧?”溫情冷靜地分析道,如果忽略她套在身上的那套肮髒邋遢如乞丐一樣的破軍服,此刻的她看起來簡直像個苦修的傳道士一樣,讓人情不自禁地仔細聆聽她說的每一句話。
她繼續說道:“從小到大,你都是和曼洛爾一起生活的吧?他教你讀書寫字,還教你魔法,對你來說,曼洛爾就像父母一樣,一手把你帶大,你崇拜他的強大,又敬畏他的權威。你絲毫不敢違抗他說的每句話,也不敢質疑他做出的每一個決定。你認為他愛你是嗎?不是這樣的,他隻想控製你,像對待一隻寵物一樣,他把你圈養在古堡裏,他想讓你怎麽樣,你就怎麽樣,他想你愛他,你就愚蠢地對他發癡。你有想過原因嗎?”
“不可能,曼洛爾不是這樣的人,如果他是這樣的人,那為什麽他當初要救我呢?”翠珀娜捂著耳朵,尖叫地說道。
“為什麽呢?你一定想過的吧,因為曼洛爾就是個【戀,童,癖】啊。”溫情微笑著吐出最恐怖的字眼。
這三個字一下子在翠珀娜心裏激起了龍卷風,她不可遏製地伸出手掌,四周突然狂風大作,溫情用手用力抓著地上的草莖,才沒被風吹走。
“你這個瘋女人,不許再詆毀曼洛爾大人,我要把你撕成碎片!”翠珀娜尖叫道。
溫情在嘈雜轟鳴的風聲中還在繼續喊道:“你不肯用【風之欣悅】,就是因為你不想承認他是錯的!我真可憐你,你這一生連真正的愛都沒有得到過,你看見的,你得到的,都是虛情假意!哈哈哈,多好笑啊,他死了都還在控製你。你呢?你白白長了個腦袋,你打算什麽時候才睜開眼睛看看這個真實的世界呢?”
她在強風中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一步一步艱難地走到翠珀娜麵前,可憐的少女拚命低著頭,不肯讓她看見臉上掛滿了淚水。
“醒過來吧,曼洛爾已經死了,你不需要為一個死人背負所有,你就當他是一陣風,吹散在了空中。你應該開始為自己打算了,你想要怎樣的生活呢?是要好好地活下去,還是讓這個世界與你的曼洛爾陪葬,變成沒有生靈的地獄?”
溫情抱住了少女的肩膀,在她的頭上溫柔地說道:“好好哭吧,今天之後,你再也不需要依靠他,為他流淚了。”
不知何時,漫卷的狂風平靜了下來,翠珀娜靠在溫情的肩上,怔怔地看著藍天,是誰誇過她的眼睛很美,是和天空一樣純淨透亮的顏色。
“我一直沒和別人說過,其實我去過天上哦。
“我飛得很高很高,可是那裏除了雲,什麽都沒有,再往上飛是一片漆黑,連風都到達不了的地方。
“我想,那裏怎麽可能會有天堂呢?”
翠珀娜小聲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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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珀娜找到顧深和尤金說,她同意出力封印西西弗斯。現在他們有了繼承【風之欣悅】魔法的翠珀娜,繼承【冰之孤絕】魔法的肖威爾,和繼承【火之驚怒】魔法的尤金,就隻剩下使用【土之堅忍】的魔法師還沒有找到了,即便見多識廣如蘭德爾,這幾天也差點熬白了頭。
就在眾人為了這事開了第不知道幾次的戰備會議時,遊鱗忽然舉起了手:“如果實在找不到的話,不如我試試看。”
尤金趕緊拉住她的衣袖,低聲說道:“喂喂,你不會來真的吧?”
遊鱗朝尤金笑了一下,尤金臉紅地趕緊放開她的袖子,在眾人麵前做這種親密的小動作實在太曖昧了。
她繼續向大家解釋道:“聽上去,【土之堅忍】就是我們東方五行法術中的土係法術,我雖然主修水係,但土係法術也有涉獵,我認為可以讓我嚐試一下。”
蘭德爾眼前一亮:“遊鱗小姐,請問五行是指?”
遊鱗攤開手掌:“我就現場演示給大家看吧。”
她的掌心燃起了一團明亮的火焰,這團火不斷地變化形狀,變成了一隻展翅飛翔的紅色鳥兒,它通體由火焰構成,羽毛腳爪都清晰可辨,分不清是鳥變的火,還是火焰變成的鳥。
“這是火係魔法。”
遊鱗淺淺吟唱道,在軍帳裏四處飛翔的鳥忽然團成一隻金色的球,劈裏啪啦地放著閃電。“這便是金係魔法了。”
接下來,遊鱗像是馬戲團的魔術師一樣,為大家上演了一場精彩絕倫的東方魔術秀,眾人一會看鳥變成閃電球,一會由閃電球變成一株高大雄奇的樹人,還好那樹冠在捅破軍帳前停了下來,搖身一變,變成了一座四四方方迷你的小山。
蘭德爾似乎都忘記了說話,等到眾人喝彩鼓掌完後才猛地想起來,若無無事地咳嗽了幾聲:“那麽,就要拜托遊鱗小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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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西弗斯被封印的那天,一切都進展得很順利,芙麗涅甚至一出門就碰到了一個老朋友,新國王羅賽,他扮成了奴隸的樣子,也染了頭發,隻有那雙眼睛的顏色改不了,讓熟悉他的芙麗涅一下子認了出來。
“二姐,二姐,看在我當國王後,一直都好吃好喝地照顧你的份上,就原諒我吧。”
“少廢話,把國王的冠冕和王杖交出來。”
“啊?我沒帶出來啊,都放在王宮裏呢,二姐喜歡的話,隨時去拿,我想想,對了對了,就在王宮床下第二格暗櫃裏。”
芙麗涅無語地轉頭遠眺,四道彩色的光正直直地打向中央那個點上,那個點是西西弗斯的位置,也就是王宮的所在地。
就在她轉頭的一刹那,羅賽趁機悄悄溜走了,不知道是不是家族遺傳,他們高登國王室的血脈,似乎都極其擅長逃跑。
後來過了一兩年,聽說羅賽還活著,他還寄了兩封信到王宮裏,請求新國王赦免他的罪過,並賜他一塊封地。
剛剛登基上位的芙麗涅女王殿下轉身就把信扔給了萵苣,吩咐她帶去廚房燒掉。
再後來,有看守森林的兵士看見一個不人不鬼的家夥在森林裏遊蕩,標誌就是麥稈似的金發。兵士上前盤查,他一見到人就跑得遠遠的,看來逃跑的力氣還足得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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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尤金拒絕了芙麗涅為他登基的提議。
“我想去更多地方旅行,尤其是東方。遊鱗說,我可能是什麽龍神,她要帶我去天界複命。天界就是東方天堂的意思啦,我想去那裏看看。”
自從西爾嘉去世後,芙麗涅第一次看到尤金的臉上露出輕鬆的笑意,他好像終於找到了值得一輩子去做的事情。
“你不願當國王,菲特也不願意當!那這個國王給誰當?難道就直接扔給斯蒂姆國嗎?”芙麗涅狠狠地跺腳說道。
尤金的臉上笑意柔和,說出了一個大膽的提議:“不如就二姐你來當吧。你一向是我們幾個中最有主意,最有威嚴的。”
芙麗涅怔住了,她從來沒有想過問題可以這樣解決。
“況且,當了國王後,想要什麽樣的情人寵妃都可以吧?我想,二姐你一定不會拒絕。”尤金聳了聳肩說道。
“尤金·易·羅約爾,你欠揍!”芙麗涅抬起長腿,狠狠地踢向了親愛的弟弟的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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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懷特順利地通過了軍校的最後測試,成為了一個合格的軍人,這一次,他又和“死對頭”肖威爾分在了一個班。
“薇爾,剛剛我不是成心要打你胸肌…額不是…那裏的…你還好嗎?還疼嗎?我向萊利那兒拿了些碘酒和繃帶,你看看需不需要?”
德懷特對著窗戶小心翼翼地說道。
“閉嘴!”
肖威爾的頭又開始疼了起來,自從某天洗澡的時候,她不小心被德懷特發現自己的真實性別,然後又被自己嘴快的親妹妹暴露了真名後,她就患上了一個頭疼的毛病。
“那我先把藥放在這裏了,你等會記得拿走。我先走了,薇爾。”
過了五六分鍾,她站了起來,打開窗戶看見了擺的整整齊齊的藥品和三明治,三明治下墊著一張華麗古典的紅色天鵝絨請柬。前麵是一些客套的廢話,便不贅述了。
“…請在下一個月圓之夜參加我們的婚禮。”
落款是瑪絲和蘭德爾。
(本卷終)